《世界漆黑你很美》僧话

7、宋巧亦

　　周五傍晚，学校大门前的场景与往常并无不同，如果非要说点不一样的，那就是大门前站了个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好看是好看，但若只这样还不至于让众人的视线都粘在他身上。

　　看到三中的校服，施安歌的脚步停住。

　　初中的时候，施安歌在大街上看到少男少女们身穿三中的校服骑着车恣意谈笑的时候，曾在心底发誓，有朝一日也要穿上这身皮！谁会想到结果竟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不过，也不后悔。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施安歌压下心底的酸涩，抬眼朝男生的脸看去。

　　是唐阳。

　　初中与唐阳的交集并不多，后来上了高中也没有再联系过，但施安歌就是觉得对方这次来云中是找自己的。

　　不知道是直觉还是错觉，施安歌冷漠笑笑。韩南珍有事先走了，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转身想返回宿舍，不过半路到底还是去了教室。

　　至于唐阳，一个三中的乖宝宝站在恶名昭著的云中校门口会不会被人揍？施安歌心底有几分冷眼旁观的幸灾乐祸。

　　教室里，姜冀也在，施安歌心底一愣，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多的表情。

　　不知道是得了谁的消息，半晌之后，唐阳竟寻到施安歌的教室来了。

　　预料之外，不过也在预料之中。

　　施安歌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坐得笔直地写自己的作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些什么，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些什么。

　　然后她便看到一只手在自己的课桌上敲了敲，白皙修长，指如削葱根。

　　“施安歌。”

　　这会儿她的表情应该是怎样的？惊讶？错愕？喜悦？各路思绪在脑海中飘了一圈，最后施安歌只是停了笔，十分平淡地问道：“有事？”

　　并没有与唐阳对视

　　唐阳并不介意施安歌说话的语气，他笑：“没有事我来找你干嘛？”

　　施安歌没有说话。

　　唐阳换了个话题继续道：“其实我挺不明白当年你放着好好的三中不读要来这儿。不过前几天我听赵向槐说她和你约定看谁即使在云中还能考出那样的成绩……”

　　说到这儿唐阳觉得有些好笑：“你们女生是不是都这样无聊啊？”他问。

　　施安歌笑了笑，这次她目光的焦距落在唐阳脸上，还是刚才那句话：“有事？”

　　唐阳脸上的笑容一顿：“我是来送学习资料给你的，顺便……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是赵向槐让我送给你的，她——”

　　理智告诉施安歌她这会儿应该礼貌地接过唐阳的东西，再礼貌地道谢，再无关痛痒地与对方寒暄几句，可情感还是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她直接打断唐阳的话：“赵向槐知道我为什么不去三中，压根就不是你说的那个可笑的理由。你胡扯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喜欢我？”

　　回答施安歌的是唐阳落荒而逃的背景。她垂下眼帘，勾了勾唇角。

　　“施安歌。”

　　施安歌朝姜冀看过去，只是对方没了下文。

　　……

　　家长会，以往的家长会都是在学期末开，这次不知怎的竟改了时间。不过倒也无关紧要，反正每次家长会就没什么学生会通知自己的家长。

　　有的时候施安歌也会想没有家长来的家长会班主任是怎么开得下去的，与她无关就是了。

　　施安歌在寝室里看书，韩南珍走过来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走，陪我去看家长会。”

　　“你爸妈来了？”施安歌不相信地问。

　　“怎么可能？”韩南珍笑笑，“我的意思是我们去闹家长会吧。”左侧脸上的小酒窝分外迷人。

　　听到“闹”这个字，韩南珍也来了兴致，她放下手机：“带我一起，带我一起。”满脸兴奋。

　　“大概所有人的家长都不会来。”韩南珍在和施安歌说话，“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宋巧亦的爸爸。”

　　施安歌停下脚步偏头问：“这是你的报复？”

　　韩南珍反问：“你觉得呢？”

　　施安歌摇摇头，肯定不是！

　　韩南珍又笑了：“人有的时候太聪明了，不好。”

　　施安歌看进韩南珍的眼底，认认真真地回答：“是啊。”

　　韩南珍顿时一愣。

　　若问这个世界上自己最爱的谁，宋巧亦之前的回答肯定是她的爸爸，但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是自己吧？如果不是自己，她怎么会因为忍受不了一时的屈辱，选择了和云中旁的学生无异的那条路？

　　宋巧亦看着不远处的朝自己走来的爸爸，赶忙迎上去。

　　“在学校里有没有好好学习啊？”已显苍老的声音。

　　宋巧亦乖巧地点点头，也不多说别的。

　　对方一边走一边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什么，过了半分钟，从口袋里零零碎碎掏出了几十块钱，放在宋巧亦的手里，嘱咐道：“买点吃的，买的书看看，爸爸身上带的钱也不多，就只能给你这么点了。”

　　宋巧亦的视线立马就模糊了，她想说：我不要！我的钱够用！可是拉帮结派、讨好堂姐、维系关系……，哪样又不需要钱？

　　头一次敢于正视自己的自私与懦弱。

　　“宋巧亦。”

　　这个声音简直让宋巧亦的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慌张起来。

　　一边是自己的爸爸，一边是自己前不久才得罪了的死对头。不用细想，也知道韩南珍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宋巧亦紧咬自己的牙齿。

　　“小亦，你同学在和你打招呼呢，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应一声？”

　　宋巧亦艰难地点头，朝着韩南珍挤出一个笑容，眼底却是乞求。在韩南珍走到他们身边时，她紧紧拽住对方的手臂：“别。”

　　韩南珍的脸上闪过得意，她朝着宋巧亦的爸爸打招呼：“爷爷，好呀。”

　　二人面上闪过错愕，一旁的秦又青则是哈哈大笑。

　　宋巧亦的爸爸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的进了教室。

　　宋巧亦气冲冲地瞪着韩南珍，吼：“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好了！”

　　韩南珍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她笑着问：“你确定让我冲着你来？”

　　两人到了一个隐蔽的小角落里，宋巧亦舔舔自己的嘴唇。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