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实用指南》红脸大王

31、画中仙

　　“东哥，是你把门提前打开的？”白果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看着门外亮着的路灯和湖另一边熟悉的宿舍楼时，知道门外的确是真实的世界。

　　他这才想到了刚才来不及问的事。

　　“嗯。”大神说，“那只猫进来的时候我在厕所，它叼着你跑出去后，我立刻下楼去找你了。”

　　两人站在了图书馆门口，点点灯光犹如落在人间的星星般点缀着夜色中的校园，“后来我从食堂‘借来’了那车东西。”

　　“为什么要救我？”白果看着门外的世界，想要听一个答案。

　　大神沉默了片刻。

　　白果隐隐间有了些期待。

　　“你会救我吗？”大神说，“如果我们的处境交换的话。”

　　他看着白果的眼睛，像是能够看穿白果的心灵。

　　“会！”白果没有半刻犹豫。

　　“哪怕救我你就会死？”大神的手放在了白果的肩膀上，“哪怕我是个坏人？”

　　“我会救你！”白果的语气依旧坚定，他顿了顿后追问了又句，“你做了什么坏事？”

　　大神没说话。

　　他看向白果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张了张嘴，像是有什么话要对白果诉说。夜色中，白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专注地看着大神，满眼全都是他。

　　大神本想随口说一句谎话应付过去，但也许是被白果太过清澈的眼神盯着，让他突然不想撒谎了。

　　“我想活下去。”大神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

　　白果眨了眨眼睛，眼神如释重负又带上了一丝笑意。

　　“想活下去是什么坏事？”白果十分认真地说。

　　大神叹了口气，摸了摸白果的头，“你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吗？”

　　“什么样子？”白果有些不明白大神的意思。

　　“像现在这样的生活，每天上学有关心你的同学，有趣的课程。”大神说，“没有那些怪物，安静地过完每一天。”

　　没有怪物！

　　白果立刻连连点头，“我喜欢！”

　　只一想到能重新回到没有怪物出现的日子，白果就高兴地恨不得跳起来！

　　“没有怪物的话我还能和你住一间吗？”白果突然补了句。

　　“可以。”大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弯下身仔细地看着白果的脸，“你如果想的话，可以一直和任西东在一起。”

　　白果像是被迷惑了。

　　他心跳得飞快，可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

　　现在的大神，整个人显得很放松，就像是突然卸下了堆在身上的重担。

　　白果和大神对视过很多次，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像是真得看到了对方。

　　大神的眼神不再像以往那样平静和压抑。

　　白果失神了。

　　夜色是最强的美颜神器。

　　在夜色中，大神眉眼唇鼻无一处不美。

　　就连他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在白果眼中都犹如名家用叶筋小狼毫一笔笔描绘出的精美线条。

　　大神星眸含笑，本来偏冷的五官被这一点笑意蒙上了丝人气，像是画中被缥缈云雾掩盖住的仙人，踏云而来，双脚踩到了凡间的土地上，突然间就显得真实了。

　　白果被美色灌醉，发自肺腑地想赞一声，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东哥你真帅，你就是撕漫男！”白果觉得嘴角微湿，下意识地擦了擦。

　　“撕漫男？”大神轻笑了起来，眼中的光像是泛起涟漪的月下湖水般，他摇摇头，低声说道：“好好学习，少刷微博，你们高三不好好学习怎么这么闲？”

　　“高三？哈哈哈，我是大学生了啊。”白果也笑了，有些傻乎乎的，“东哥你晕头了吧。”

　　“我的意思是说你高中太闲。”大神眼中笑意消散，画中仙重归天上，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的自己，“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回去。”

　　白果怯懦地看了眼门外。

　　他的神情被大神看在眼里。

　　大神正准备先走，白果突然握紧了拳头，带着股义无反顾的气势大步地走了出去。

　　刚才被猫怪一番折腾，虽然没有外伤，但其实他的身上到处都很疼。白果甚至都怀疑自己被猫怪尾巴抽得那几下让他的骨头都断了。

　　大神拉着他逃跑的时候，白果每跑一步都觉得肺部像是被烧穿般的难受。

　　这些伤痛在穿过大门后立刻消失了。

　　怪物世界发生的事只会留在怪物世界——哪怕是身体上真实的损伤。

　　但那些疼是白果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白果怕疼。

　　但他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穿过大门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果深吸了一口气，又突然朝前跑了几步，左右观察了下确定两只猫都不见了，地上也没有干脆面。

　　安全，可以让大神出来了。

　　“东哥，没有危险。”他转头看着大神，“外面不是怪物世界。”

　　大神看着白果有几秒钟没说话。

　　“怎么了？”白果笑咧嘴一笑，他脸上总有种稚气未脱的感觉，这样一笑，让他看起来年龄更显小了。

　　“为什么先出去”大神移开了视线，像是在躲避白果的笑容，“你很害怕。”

　　“我不怕。”白果挺起了背脊，不能给大神留下软弱胆小的印象！“这有什么好怕的。”他用满不在乎地口气轻描淡写地说。

　　大神轻轻地叹了口气。

　　白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今晚大神叹气的次数特别多，是他做错了什么？

　　从图书馆回到寝室的途中并未发生什么意外，大神眉头微皱，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时不时会看白果一眼，把白果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四点四十四分。”白果打了个哈切，“不上不下的时间。”

　　这个点睡觉等下肯定起不来，不睡又有点困，早上的课根本没有精神。

　　大神已经打开了电脑开始打起字来。

　　白果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大神打字。

　　看了一会儿，那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就像催眠的木鱼一样让白果的眼皮一点点垂下，恍恍惚惚间，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你最爱吃的草莓蛋糕。”梦里有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念叨着，白果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但凭感觉就是之前被他惹怒的女同学。

　　我为啥会梦到她？？？

　　不过草莓和奶油的味道真香啊，就像是真的在他面前摆着一样。

　　白果舔了舔嘴唇，突然身体像是被烫伤般颤抖了一下。他张开嘴喘着粗气，整个人猛地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大神立刻跑到他身边按住了他，“白果！醒醒！”白果恍然未闻在地板上不停地颤抖着，他的眼睛紧闭，像跳入水面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着。

　　他感到周围是那么吵杂，脚步声和尖叫声在耳边响起，又像是隔着远远的听不真切。

　　身体好疼啊，胳膊，腿，手腕，到处都疼。

　　腿为什么完全没有了知觉。

　　脖子又是怎么了？为什么完全抬不起来了？

　　刺目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蓝的红的，还有浓到让人想要呕吐的血腥味。

　　旁边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白果，醒醒。”女同学轻轻说着。

　　“白果，醒醒。”大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冰冷的水从头浇下，白果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而大神紧紧地抱着他，“白果！你做噩梦了！”

　　“什么？”白果摇晃了下脖子，只觉得痒痒的很难受。有水滴从他脸上流下，白果顺手摸了一把脸，发现连带着头发和衣服，他的身上湿透了。

　　地上有个空了的水盆。

　　大神用水把他泼醒了。

　　“去冲个热水澡。”大神扶着他去到了卫生间，“你刚才梦到了什么？突然一下子满是都汗，根本叫不醒。”

　　“梦到了奇奇怪怪的，忘记了。”白果看到大神紧张的模样，本来想把梦到草莓小蛋糕的事当笑话说出来缓和下气氛。但他猛然想起，大神似乎不太喜欢那位女同学，所以白果干脆就没提。

　　“忘记了？”大神打开了花洒，测了测温度。

　　“嗯，反正记不太清了。”白果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大神，“东哥，麻烦你出去下，我要关门。”

　　他现在身上都是汗，睡衣黏在背上头发也打湿了，急需一个热水澡。大神堵在门口似乎没打算离开，让他觉得十分尴尬。

　　“不怕出现丧尸怪物？”大神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白果一番，“脱衣服，我早就什么都看过了。”

　　白果咬着嘴唇，在羞耻心和突然遇见丧尸怪物之间做出了选择。

　　他背对着大神，慢吞吞地脱掉了衣服。

　　最后脱得只剩下一件底裤了，白果磨磨蹭蹭的，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一点点慢慢地把裤子往下拉。

　　“白果。”大神突然开口，“你是在跳脱衣舞吗？”

　　“什么鬼！”白果回头怒道，“我这是害羞！”

　　“快点。”大神说，“别花里胡哨。”

　　我怎么就花里胡哨了？我又没给你表演！

　　白果看到大神正坐在离门口有一定距离的板凳上，只是在刷手机的间隙会看自己一眼确定安全，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不放。

　　这让白果的紧张感骤减。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裹着大浴巾出来找换洗的干净衣服。

　　大神突然走到他身后，掀开了他的浴巾。

　　白果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别动。”大神按住了他，让他无法转过身来，“你的胎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