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实用指南》红脸大王

19、长大成人

　　白果把病假条交给辅导员后，辅导员果然没有多问什么，只让他注意多休息。

　　到教室，白果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来的。

　　平时早上起床白果喜欢在床上多赖一会儿，把吃早饭的时间用来睡回笼觉，午饭前要是饿了就随便买点小零食吃。

　　“白果！早啊，你一个人在那里笑啥呢？”上课的同学一进教室，就看到白果站在窗口，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我今天吃了早饭！”白果说。

　　“？”同学疑惑地看了他几眼，“啥早饭这么好吃？让你乐到现在啊。”

　　“反正挺好吃的。”白果突然看了对方几眼，“你居然洗头了？你不是说勤洗头容易掉发一个星期才洗一次吗？”

　　不仅如此，这位外号“邋遢大王”的男同学还换了干净的衣服，连鞋子也是刷过了。

　　“嘿嘿嘿。”邋遢大王怪笑了几声，“装什么啊，你不是也知道了吗？大家昨天就开始期待了，今天你看咱们班男生每一个迟到的。”

　　白果“啊？”了一声，注意到今天的教室也有些不同。

　　教室里原本摆着的石膏像全都被搬走了，地上的绒布换上了干净的，厚厚地铺了两层。绒布上又铺了层白布，旁边则放着台暖风机。

　　“咦？”白果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今天就是那个日子？”

　　“嘿嘿嘿！”邋遢大王飞快地点着头，他对白果挑了挑眉毛，“期待吗？”

　　白果重重地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忐忑和羞涩说道：“期待！”

　　陆续进来的女孩子们则和男生相反。

　　她们拖拖拉拉的，看起来有些紧张。

　　上课铃想起之前美术老师大步走了进来。

　　她是位干练的女老师，大约三十出头，宽松的白色卫衣让她看起来年轻又随意。老师环顾教室，很快注意到了学生们与往日不同的表情。

　　“好了，相信大家已经听说了我们今天的上课内容。”老师笑了笑，“大家不要紧张，这是所有美术生都会经历的一关。”

　　“你们是新生，刚从高中毕业考进大学，完成了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

　　“在年龄上你们都满十八岁了，在法律上是成年人了。”老师说话的时候，班委的几位同学打开了电暖器，同时拉上了靠近走廊一边的窗帘，挡住了路过学生的视线，“今天画完人体后，你们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以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

　　老师话音刚落，外面就走进来了几位模特。

　　所有学生全都朝门口看去。

　　几位衣着朴实的大叔大妈们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他们肤色黝黑，笑容淳朴，一看就是学校之间从附近菜市场找来的想赚些外快的卖菜老人家。

　　男生们目瞪口呆，脸色铁青。

　　女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美女呢……帅哥呢……”邋遢大王目光呆滞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电视剧里不是这么演得啊！电视里那些人体模特都是帅哥美女！早知道我就不洗头了！”

　　“男模特在这间教室，女模特去旁边教室。”老师安排着，“所有人先选定模特，模特半个小时休息一次，非休息期间学生不能离开教室或者拉开窗帘。”

　　“发什么呆，赶紧的。这些人体模特都是老手了，你们之前的学姐学长也都是画他们，人家经验比你们丰富。”

　　白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叔组。

　　进了教室后，白果惊讶地发现，整个教室除了模特大叔们以外就只有他一个男的。

　　“白果，你怎么选了这组？”

　　“我……”白果心中把其他的男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刚才选组的时候明明男生们都在抱怨说不想画大妈免得破坏了对女性美好的幻想，大家说好了都选大叔组的。

　　他就去上了个厕所，一进门就发现被坑了，所有男生都去了另一间教室！

　　这群臭狗子！！！！

　　“哈哈哈，我就说白果对男生更感兴趣吧。”

　　“白果你别挤到前面，我近视看不到，前面的位置留给我。”

　　白果端着板凳坐在了女孩子们的身后。

　　算了算了，画什么都一样。

　　说起人体素描一般人都会浮想联翩。

　　实际上对于美术生来说，除了一开始的不好意思以外，只要拿起笔画上五分钟，什么男的女的都会被抛在脑后。唯一在意的就是形体准不准，定点有没有歪掉。

　　十分钟以后，人体模特在专心画画的学生眼中如同水果石膏一样，只是学习研究的对象。

　　只不过水果石膏不会动，线条也更少，画起来更容易些。

　　模特大叔面对一屋子的女生稍有羞涩，但毕竟做过多年兼职模特，还是很快平复了心情。他站在电暖器前，慢慢地脱下了裤子。

　　都是男的，白果倒是无所谓。

　　但他明显感到，随着大叔裤子的脱下，整个教室里的氛围完全变了，原本在聊天的女孩子们突然全都安静了下来。

　　大叔脱完后按照老师的指导躺在白布上，电暖器让他保持温度不至于感冒，他单手撑着头左腿弯曲，右腿撑在地上。

　　“好，记住这姿势，尽量保持住。”女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同学们，你们的素描基础已经很好了，但是人体和静物不同，打形的时候不要弄得太死。”

　　等老师离开教室后，紧绷的气氛依旧没有任何缓解。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闷不做声地开始准备。

　　有的人削铅笔，有的人夹画纸，有的人用手抠橡皮擦……把所有能拖时间的事情做完后，女孩们才陆陆续续地竖起了画板，开始画了起来。

　　白果能够理解她们复杂的心情。

　　毕竟，这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在现实中第一次这么近看到裸男。

　　“沙沙沙……”

　　最初的人体大形逐渐在一张张画纸上浮现，头部的位置肩膀的位置一点点画下来，学生们慢慢进入了画画的氛围中。

　　白果也不例外。

　　他发现画活人和画水果区别非常大。先不说明暗光影和细节塑造，连最开始的打大型都比画静物困难很多。

　　白果刚在纸上画好了腿部大体位置，再想细化的时候就发现模特的腿部位置和刚才的不同了。

　　“稍微移动了下吗……”白果无奈地擦掉了之前画好的地方，“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不仅是他，其他学生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低低的议论声在教室里响了起来。

　　“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咦，这个长度不对吧。”

　　“等下，怎么又缩小了。”

　　坐在前排的女生突然敲了敲画板，有些无奈地对模特大叔说道，“要不要休息下？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的，我都改了三遍了。”

　　白果干咳两声，尴尬极了！

　　而模特大叔的脸啧一下子变红了。

　　“抱歉……”他结结巴巴地说，“要不，要不我把它藏起来？”

　　“噗！”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原本紧绷的氛围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学生们不再为模特的性别而烦恼，只是单纯地把他们当做是自己需要学习的课程。

　　半小时过得很快，老师敲门通知可以休息了。

　　大叔们立刻穿上衣服出去抽烟了。

　　女学生们开始聚在一起聊天，白果偷偷地从后门走了出去，他有点害怕课间会被女同学包围询问他为啥要来画男体。

　　白果打算去好好教训下那群狗子。

　　他转了一圈儿，发现男生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算了算了，等下再找他们算账。白果活动了下手脚，买了瓶冰水后重新回到了教室里。

　　刚打开教室门白果就被人撞了下。

　　那人急匆匆地往外跑，直接撞到了白果的鼻子。白果感到鼻子一酸，差点儿流下了眼泪，他急忙抬头用冰冷的水瓶按在鼻子上，好消除那种肿胀的感觉。

　　对方急着像是要尿裤子一样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白果抬头看着天花板，鼻子难受得不行。冰冷的水挨着他的皮肤，鼻腔里又痛又酸的，还有些发痒。

　　白果不敢低头，怕突然流鼻血耽误上课。他扶着墙走了几步，突然几双手从旁边伸了出来，扶着他往座位的方向走去。

　　“谢谢。”

　　白果心中忍不住感叹了道。

　　和那群坑人的狗子们相比，还是可爱的女孩子比较有同学爱啊。

　　鼻子更痛了，白果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想要冷敷得更久一点。

　　“擦咔……擦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听起来像是推拉美工刀的声音。白果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件白色的卫衣，那是美术老师的衣服。

　　“郝老师，我不是偷懒，刚才有人撞到我鼻子了！”白果解释道，“我怕流鼻血，用冰水冰一下马上好。”

　　美术老师郝老师没说话。

　　“擦咔……擦咔……”

　　推拉美工刀的声音远离了白果，朝旁边移去。

　　过了一小会儿，鼻子那种酸涩的感觉终于减轻了。

　　白果拿开冰水低下头，转了转抬头抬到有些发酸的脖子，准备继续完成之前的画画作品。他眨了眨眼，觉得室内的光线比之前暗了很多。

　　擦干净手指和脸上的水珠后，白果觉得不太对。

　　刚才他拿着冰水敷鼻子，整个脸和手指都是冰冰的。现在冰水没那么冷了，可他却依旧感到周围阴阴冷冷的。

　　为了让模特脱掉衣服后不会感冒，室内摆放了暖风机，门窗紧闭，室内温度其实略有些高。白果之所以去买了瓶冰水，就是觉得屋里太热了。

　　白果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他用画板挡在自己面前，假装画画，实则在暗中观察。

　　教室里一切如常。

　　认真画画的女同学们，认真摆出姿势的大叔模特，似乎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是郝老师呢？

　　白果突然发现郝老师并不在教室里。

　　从刚才她站在自己身后到现在，时间只过去了几分钟，期间白果并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而整个教室穿白卫衣的人只有郝老师一个，白果不会认错人。

　　郝老师去哪里了？

　　“擦咔……”

　　推拉美工刀的声音在白果身后响了起来。

　　几缕长长的黑发垂落到了白果的画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