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共饮菖蒲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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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寺一案过后，甄梦多呆在宫中，很少出去，即使是裹儿来请她游玩，她也多以身体不好推脱。
眼看就到了端午节前夕，女皇携皇室众人和亲近大臣回了长安，打算在大明宫过端午节。第一次在宫里过端午，甄梦强烈地感受到了与在房州的不同之处，宫里很热闹，大概因为要过节忙得不可开交，但是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悦。
“绿珠，你在做什么？”甄梦好奇地问道。
“回县主，我在画五毒图。”绿珠笑嘻嘻地说道，耳边一对明月珰不停摇晃，好看的很。
“我看看，这是蛇，这是蝎子，这是蟾蜍，这是蜥蜴，还有一个是蜈蚣，真的是五毒，个个都是毒物。”甄梦凑过去一个个认清。
见自家县主有了兴致，绿珠很高兴，这些天她看甄梦都是无精打采的，自己又不好过问，只能干着急。
“县主是第一次在宫里过端午节吧，宫里的节日都可好玩了，这个五毒图呢，是用来辟虫的，晚点我做好就把它贴到县主的帐子上。”
“哎，又到了吃粽子的时候啦。”甄梦自言自语道。
“粽子是什么？”绿珠好奇问道。
“不是，我说的是角黍。”甄梦忙说道。
“哈哈，那奴希望县主能抢到多多的角黍，回来赏给我们吃。”绿珠掩口大笑。
“什么，在宫里吃个角黍还要抢？”甄梦傻眼了。
到了宴席上，甄梦才知道绿珠说的抢是什么意思。原来每个人的桌前都有一套小弓箭，如果想要吃到宫中特意命人赶制的百索粽子，必须用手中的弓箭去射，射中了就可以带走。
甄梦等皇室成员和出席的一些受宠大臣都收到了女皇赐的长命缕，它们由五色丝线编织而成，寓意是延年益寿。她领到后立刻佩戴在腰间，一旁的裹儿也是如此。
甄梦一脸射了好几箭，中的却寥寥无几，她有些沮丧。一旁的裹儿却吃着盘中荔枝，丝毫没有要射角黍的意思。
“裹儿，你不射等会哪里有的吃？”甄梦好奇问道。
“阿姊，你看那边有个人在替我射呢，我何必费劲，我射箭的技法不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指了指对面的武崇训，自己则是斟了一杯菖蒲酒，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赞美地说道：“这菖蒲酒就是好喝，比以前在房州阿爹爱喝的黄酒好喝多了。”
甄梦笑了笑，然后拿起弓打算继续射，没办法，她可是在绿珠和含烟殿其他宫女面前立下誓言，今天定要做到多多益善。
“别射了，瞧你这箭法，恐怕就是射到太阳落山也射不中几个。”武延基走到旁边，笑着将一扎用红绸线绑好的粽子放到她面前。
甄梦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箭法不怎么好。”
“那就收下这些吧，我还射了很多。”武延基说道。
“阿姊你就收下吧，这样你回含烟殿的时候也不愁没粽子给那群侍女了。”一边的裹儿也帮腔说道。
“恩。”甄梦说道，“那谢谢你了。”
“无需客气，对了，等会去看龙舟的时候，要不要同我一道，当然我堂弟崇训还有你妹妹裹儿也一起。”武延基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赛龙舟这么一回事，好呀，人多热闹。”甄梦想了想说道。
在宫里赛龙舟，在甄梦看来神奇的很。因为宫里的水源引自洛水，仅供观赏不足为奇，但要做到能载舟游动的地步，她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赛龙舟在兴庆池如期举行。兴庆池本来是平地，武氏称帝后不久，因为雨水长期累积流潦形成了一座小池。因而后来女皇命人引入龙首渠的支流入此，水便越来越深。
今年的赛龙舟活动仍是分为红蓝两队，比赛的规则是哪一队先划到池中心，拿到锦标返回岸边就算胜利，胜利的一方将会得到女皇的赏赐。红蓝两队是抽签组成的队伍，都是朝中的大臣。
甄梦他们四挑个好位置，可以将整个比赛看的清清楚楚。鼓声，呐喊声震耳欲聋，甄梦随众人一同高兴着，但是她有些担心李重润。
宴席上李显其他囚禁在长安的子女她都一一瞧见了，却独独不见自家大兄李重润，后悄悄问了韦氏才知道大兄生病，所以没来赴宴。
“看比赛也这么不专心，难道赛龙舟不精彩？”武延基在她旁边说道。
“恩，没什么，有点担心我大兄。”甄梦顺口说了出来。
“你大兄没事，他那家伙，就是爱装病。”最后一句他说的特别小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清。
“真的吗？”甄梦瞬间提起了精神，不过李重润居然在陛下面前装病，也真是有够大胆。
“不骗你，我昨天还去看过他。”武延基眨眨眼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甄梦如释重负般笑了笑。
“很久没见你笑了。”他认真的说道。
甄梦笑了笑，自那天他向她摊牌后，她可以感受到他看她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好了，不逗你了，父亲唤我过去有点事，你先呆在这里，我回头再找你。”
“恩，既然有正事你就先去吧。”甄梦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女走来，一杯酒突然泼在了甄梦身上。
“奴该死，竟然把县主的衣裳弄葬了。”她忙上前用手帕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于是又说：“县主随我去换一身衣物吧，否则去赴晚宴这样很不舒服。”
甄梦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不必了，你未必有合身的衣物，我还是回自己的殿换吧。”
这种桥段她在小说里看多了，才不会傻乎乎的上当呢。
那侍女见她这样说也就走开了。
甄梦想了想，还是得回去一趟才行，这又脏又湿的衣服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舒服。四下打量，不知道裹儿跑哪里去了，就决定自己回去。
路过一个亭子时候，一个侍女显然等候她多时，上前行礼，说道：“永泰县主，我家娘子有请。”
刚来长安，这侍女打扮不像宫中之人，居然认得自己。
甄梦不由得生疑，但她还是坐了下来。
眼前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子，帷帽下可以隐约看出她妍丽容貌，衣着华丽不亚于宫中的贵族女子，特别是一双眼睛能够传神似的，柔情似水。
“你就是永泰县主？”她朱唇轻启问道，声音也挺好听的。
“敢问娘子是？”甄梦有些不悦，大家都在看龙舟，她却一人坐在这亭子里，显然是早就在这里候着的，而且上来没有自报家门反倒问别人的身份，绝非是什么善茬。
“没想到檀郎如今的眼光是这样的呢。”她掩口一笑，复而说道：“忘了向县主介绍，我叫薛霁。”
“哦。”甄梦对不礼貌的人一向懒得搭理，这薛霁口中说的檀郎关她什么事，真是莫名其妙。
“县主就不想知道我说的檀郎是谁吗？”薛霁问道。
“我没兴趣窥探别人的私事。”甄梦一句话扔过来，重重地打击了薛霁的心，她本来满心以为自己的言辞可以刺激到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县主。
“是南阳郡王。”怕她听得不清楚，又强调，“武延基。”
甄梦听到这里才真的把薛霁上上下下仔细瞧了遍，然后说道：“他？哦，我知道了。”
“怎么？你不好奇我和他的事？”薛霁再次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事，都不管我的事。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甄梦说完自己走了。
甄梦一边走还一边想，这到底什么回事？半路杀出来一个“情敌”，这薛小娘子想象力也是蛮丰富的，不过她又想起那天武延基对她说的话，这样想着难免心中有气，甄梦索性加快回殿的脚步。
换好衣服再折返，被宫人通知龙舟比赛已经结束了，现在众人已经赶往晚宴地点。往四下一看果然只有收拾的宫婢，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包括那个让她在原地等他的武延基。
甄梦走到宴会处，还好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她看准裹儿所在的位置，坐了下来。
“阿姊怎么才来，衣服也换了？”裹儿问道。
“不小心搞脏了衣服就回去换了，”甄梦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你认得一个叫薛霁的人吗？大概是朝中某位大臣的女儿。”
“我不知道，阿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奇罢了，也没什么。”甄梦看见面前有荔枝，便拿了几颗吃。她是南方人，夏天十分喜欢吃荔枝，穿到古代以后还没怎么见到过荔枝，想了想现下正是荔枝上市的时节。
“永泰县主，好久不见。”说话的是薛晴，甄梦旁边本来是坐李显在长安侧妃的女儿宜城县主，不过这会儿她还没到，所以薛晴先落了座。
“哎呀，是薛家阿姊。”甄梦才知道她也来参加宫中的晚宴。
“今年猜想你会参加，所以我在家里求了阿爹好久，他才肯带我一道来呢。”薛晴十分的热情。
“可惜等会我们座位不在一块儿，都没法同薛家阿姊多会儿说话。”甄梦也笑了。
“没事，所以我先来和你打个招呼，下次回洛阳，记得去我家玩，我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不过我想我们也是可以睡一张床一起说悄悄话。我从小就希望有个妹妹，你真是很和我心意。”
“以后叫你秾辉好不好，你也不必叫我薛家阿姊，太客套了，其实我比你大三个月而已，你叫我晴姊就好。”说得起劲了，薛晴劝道。
“晴姊，恩好。”甄梦一时想不到怎么示好，便将一颗剥好的荔枝递给她。
薛晴张开嘴，调皮地示意甄梦喂她，甄梦会意，轻轻往她嘴中送去。
“好了，那我先走了，记得回洛阳的时候找我玩！”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甄梦笑着说道，没想到她还能够在这个朝代收获一份珍贵的友情。
“阿姊，你什么时候同薛家阿姊这么好？”裹儿似乎有些吃味。
“也没什么呢，大概是上次百花宴陪她等上药吧，她感念此事，所以邀请我去她家玩。”
“阿姊，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裹儿突然问道。
“你说。”甄梦继续吃着荔枝，眼睛却不自觉地在搜寻那个亭子里与她谈话的女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让阿姊你在南阳郡王和裴三郎中选一个，你更中意哪个？”裹儿压低了声音问道。
甄梦眼前浮现两个人的面孔来，一个很清晰，一个却模糊，一个仿佛就在眼前，只要走前几步就能靠近，一个好像在天边，怎么也够不着。
“还是在房州的那句话，‘愿有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甄梦草草地回答了一句，却想为何这一次宴席上，也没见着裴光庭呢？
虽说他只是个五品，但家里比较特俗，母亲在宫里又是御正，女皇一向是怜悯他们母子的，难道说是在洛阳忙着差事不得闲，所以没有跟随御驾。
“阿姊，轮家世，轮才貌，哪一点不是武延基更适合你。陛下十分宠爱武家子孙，我们李家必然是要和他们家联姻的，何况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你嫁到武家去，家里没有姑婆，梁王也不会难为你，你们小两口舒舒坦坦过日子就是了。”裹儿劝道。
“裹儿你这机灵鬼~”甄梦作势去戳她脑门，心里却也在暗暗琢磨她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共饮菖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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