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歌之桃花春风(上)》晴****）

9、第9章

　　一进去，却见皇帝斜坐在络金紫檀椅上，正静静听着旁边一个女子吹箫。那女子一身鹅黄衣衫，却不是宫妃打扮，身形清秀婀娜，正自吹箫，虽微微低头看不清面目，却可见她点按在白玉箫上的两只手，纤细柔和、肤光柔腻，竟然也是白玉颜色。
　　那女子听到方一羽进来，微一抬目，二人目光相对，方一羽这才看清她，却是清丽异常，神情温婉，颇见斯文秀雅之意，分明是个庭训深厚的大家闺秀。当下不觉微微一愣。那女子却忽然双颊微红，飞快垂下眼去，口中低低惊呼一声，就待起身回避，显然不惯见生人。
　　皇帝一抬手道：“宛儿，不用避了。这位方先生博学鸿儒，也是品箫高手，你可好生听听他的箫技。”说着对方一羽淡淡一笑：“方卿家，这是祁皇后最小的妹妹，吹箫堪称三楚一绝，皇后知道朕喜爱吹箫，特意推荐祁皇姨进宫献上一曲。祁皇姨不远千里前来献技，果然不凡。朕要你二人相见，也是汇聚当今两大名箫之意。今日你们可好生切磋。”
　　方一羽这才知道对方身份，眼看祁宛果然文秀灵慧，心下暗暗喝彩。当下恭声道：“方一羽拜见祁皇姨。”
　　祁宛脸上隐隐晕红，低着头回了一礼，只是声音低不可闻，神情羞涩腼腆，却越发娇美绝伦、楚楚可怜。
　　方一羽看了，不知如何，心下却忽然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皇后召这位国色天香的妹子千里迢迢入宫，只怕大有深意，倒不是献上一曲箫声这么简单。据说皇帝对皇后也只是念着微时情意，并无特别宠爱之情。何况祁太师仗着昔日于国有功，为人失之张狂，皇后受父亲牵累，处境想必也颇为尴尬。莫非想靠这绝色美人巩固祁家的地位？”
　　一思至此，他心头一动：“啊？难道是皇帝也知道祁家之意，所以不肯单独会见这位绝色皇姨，却又不便回绝，就故意要我来做个夹心萝卜？如此美色当前，却不肯动心。这么看来，皇帝对祁家的恩宠，果然已经有所衰驰，是以不肯多留牵扯后患。”
　　他一思及此，惕然心惊，知道今日务必小心，不要惹出事来。当下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应对无差。皇帝要他吹箫他就吹箫，有问就答，没问也不多发一言。
　　祁宛娇羞腼腆，方一羽不说话，她自然也是不会开口的。一时间颇为尴尬。
　　皇帝和方一羽说了几句，也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吩咐他可以退下了，却要祁宛到昭阳宫去和皇后相聚。
　　方一羽如蒙大赦，赶紧溜走。
　　他记挂琦歌的功课，匆匆赶回上书房。
　　到得上书房中一看，方一羽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皱起了眉头。却见太子正在笑嘻嘻地把一个小花锄在手中耍来耍去，琦歌却追着他不停的叫：“快给我，快给我。”神情又是欢喜又是着急。李越却淡淡地在一边看着，并不过去帮忙。几个老学究师傅在一边看的吹胡子瞪眼，却拿太子没办法。
　　方一羽皱眉道：“太子陛下，你怎么又欺负公主了？”
　　太子停下步子，笑嘻嘻的说：“方师傅，这次你可错了。我没欺负连城，还要送一个小花锄给她呢。”神情得意扬扬，就在他停下来说话的当儿，琦歌竭力蹦了起来，攀着太子的手，把花锄拿了过来，紧紧握着，神情欢喜，嘴角微微弯起一个笑容，竟是说不出的美丽眩目。
　　方一羽看得一震，只觉眼前小女孩清丽无双，连适才所见的绝色如祁宛，相形之下，也大为逊色了。他暗暗纳闷，不知道琦歌为何会这么喜欢花锄，问道：“太子拿花锄给公主做什么？”
　　太子笑道：“连城这个小笨蛋，最喜欢花花草草的。我看她没事时就喜欢和驼子花匠在一起，又拿不动驼子的大锄头，弄得一双手脏兮兮的，索性要人帮她买来这个小花锄，也免得她老是用手抓土，一点做公主的样子也没有，好丢脸啊。”他虽是施恩于人，口气却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方一羽听得暗暗皱眉，却又有些惭愧：琦歌喜欢花花草草，连飞扬跋扈、最喜欢欺负她的太子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傅却不知道，也实在太粗心大意。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琦歌，果然是在桃花林中。后来也看到过李越在花树下教她背书，如果自己稍微仔细，想必能看出来。
　　正自惭愧，却听李越淡淡道：“太子殿下，公主性喜草木自然，深得天然稚趣，也是皇上崇尚农耕的德政感染所及，有何不好？何以殿下会觉得丢了脸？莫非殿下对皇上的农耕之策有什么意见么？”
　　太子一时语塞，涨红了脸，他原本口才平平，如何是伶牙俐齿的李越的对手？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方一羽听得暗暗好笑，心下暗道：这李越小小年纪，已是如此精明干练、舌辩无双，以后那还得了？看来当年林家夫妻把琦歌许配李越，果然大有眼力。
　　只是不知如何，他一想到琦歌以后要嫁给李越的情形，竟是说不出的隐隐不快。这么美丽可爱的小人儿……可老天却要他只能做她的方师傅。李越……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琦歌却不管这许多，只是笑嘻嘻的看着那小花锄，摸了又摸，神情喜欢，笑吟吟的说：“谢谢太子哥哥，这个花锄好漂亮。”
　　方一羽暗叹一口气，这小女孩哪里知道眼前几个人百转千回的心思，只晓得太子送了她花锄，也不知道记恨以前作弄她的旧仇，真是可怜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