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凛然》元亨利贞

4、长腿欧巴

　　世上竟有这种事！于红沉默良久，一抬头却见韩五鼻孔朝天的不屑，她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我可能没有办法帮你讨回十亩三分地，但说几句公道话还是敢的，记得你亲口说过的话，以后都要听我的！”
　　韩五眯起双眼，注视了好一阵子，又大笑起来：“你以为自己是家里的千金小姐？敢对余金花和杜守义两口子说这些话会被他们打死的！不过，能当着我的面说，也算是有点胆量，不枉我从水里把你捞出来！”
　　说完韩五甩下她，独自走了。
　　于红留在原地，有心向人打听，可她还来不及开口，人家便厌恶地扭头走开了。原来不止韩五在村子里没有人缘，余招娣也不招人待见。
　　人生地不熟，只好自己找回去。好在村子里大多是茅草房或泥土房，只有两户青砖大瓦房，余招娣应该是富户家的小姐，必然是这其中的一家。
　　听韩五说余招娣她父母亲一个叫余金花，一个叫杜守义，金花听起来象女人名，那么也就是说她爹是入赘的，可惜还是没有生出儿子，所以把女儿取名叫招娣，也不知道如今招来了没有。
　　有一则笑话说两口子想生儿子，第一个女儿取名叫“招娣”，第二个叫“再招”，第三个叫“还招”，第四个叫“重招”……最后一个实在想不出怎么招了，干脆叫做“绝招”。哎哟，笑死人了！

　　两栋房子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于红都去看了一下，两家的门楣上都挂着余府二字，把她弄迷糊了。
　　为什么不是胎穿呀？如果是胎穿就可以一切从新开始了。要不然身穿也行啊，多少带一点现代产品，比如手表、随身听、手电筒、手机、雨伞、小刀……还可以当金手指用。穿书就更好了，连结局都门儿清，抱条粗腿就万事不愁了。偏偏是魂穿，魂穿就魂穿吧，传说中的信息输入呢？
　　于红决定碰碰运气，想要试着敲开一家的大门，正好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见到于红愣了一下，又亲热地说：“哟，这不是招娣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呵呵，你怎么穿着男人的衣裳？”
　　认错了门，于红囧了。
　　她拉过于红的衣角细细查看针脚：“这件衣好生眼熟，好像是……这手工像是韩五他娘的，听说韩五就要回来了，你们……”
　　“我失足掉下水了，是五哥他借我穿的。我得要走了，再见！”于红忙退下台阶，落荒而逃。

　　剩下还有一家，于红只好又从村东走到了村西。
　　这家的门是虚掩着的，于红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粉皮墙，上面桶瓦泥鳅脊。院子里有假山流水，花木繁盛，隐隐看得到重檐斗拱的房舍。
　　做为一个穿越女，电影影视上的富丽堂皇古建筑看得不少，但那毕竟是水中花镜中月，没有身临其境的震撼，她不由得看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些异样，于红在身上拍了拍，可紧接着大腿上一疼，回过头只见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冲她裂嘴笑着，
　　这孩子不比一路上看到的乡下孩子，她的皮肤白里透红，两只眼睛象是紫葡萄，梳着两只朝天辫，穿着一件红裙子，脖子上挂着金项圈。
　　“四姐，你又闯祸了吗？”小女孩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太好了，这就是余招娣的家！于红恨不得掐一掐她鼓鼓的腮帮子，再抱起来亲一亲。

　　牵着她柔软的小手，于红深呼吸了两口气走了进去。
　　怎么说也是小姐，在自己家里可不能象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于红虚张声势昂头挺胸地走着，可一路上见到的丫环婆子奴仆对她视而不见，全都对这小孩点头哈腰。
　　檐下一个通气贵气却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坐在绣墩上剔着牙，她手里的那根细细的牙签上居然还雕着云纹。
　　小女孩挣开了于红的手，乳燕投林般跑了过去，大叫着：“娘，娘！”
　　她就是余金花了，可最多三十七八岁，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要跟着叫娘，于红实在是张不开嘴。
　　“哟，我的宝儿回来了！”她站了起来，容长脸上满是母亲的温柔，“轻一点，娘怀着弟弟呢！”
　　于红这才留意到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这么算起来已经是第五个孩子了，古代的女人真是好生养！
　　她的目光终于转到了于红的身上，于红只好蚊子一样小声道：“娘。”
　　余金花的脸一沉，数落道：“嘴这么甜，是知道自己错了吗？你不用叫我娘，我可当不起，还是叫我大娘听着顺耳些！”
　　该死的，露馅了！原来余招娣是庶女，难怪身上没有几个钱，一顿便饭就用得精光，也不穿金戴银的，而这才几岁小女孩就戴了只金项圈，怪自己粗心大意啊！
　　“你穿的这是什么？”
　　于红低着头答道：“我不小心掉进水里了，这是别人借给我的。”
　　见于红的态度良好，她的气消了一些，又说：“那桩婚事有什么不好的？你说你想嫁给谁，只要人家同意我绝不拦着，可你看得上人家，人家看得上你吗？别怪我当大娘的说得难听，难道还想跟你大姐佳佳一样选秀女吗？就算进了宫，掂量一下自己，皇上能看得上你吗？你娘死得早，也是我不计前嫌才操心你的终身大事，韩五有什么不好的，他在名州城跟班头苏格都说得上话，别看他现在没出息，将来……”
　　她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每个字都象在于红耳边打了个霹雳，雷得她外焦里嫩。
　　余招娣要嫁给韩五！韩五就是个泼皮，村子里人见着他就躲，可她却说是桩好姻缘！大娘、亲娘、同父异母的姐妹、丫环婆子奴仆们，穿过来是要宅斗的吗？于红平日里跟男同行们称兄道弟，从不八卦家长里短，那些宅斗宫斗的小说就没看完过一本，这种事情做不来呀！老天，你选错人了！
　　想一想就烦人，那些女人一个个斗到最后面目全非，就算是胜利者也得褪了一层皮，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于红揉了揉眉心，余招娣就是不想嫁韩五才自尽的吗？韩五还高高兴兴地回来成亲，一定不知道对象是余招娣吧？在回家的路上救了不想娶的女人，韩五知道后会怎么想？
　　两家有过节，为什么还会结儿女亲家？韩五的父母也能同意？
　　名州府？陕西绥德也有个名州府，是同一个地方吗？
　　于红只觉得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还一个一个结成团乱麻，解也解不开。

　　“娘，谁惹你生气了？”一个身穿鹅黄色薄衫的少女轻移莲步，蹁跹袅娜地走了出来。
　　于红的眼都直了，尤物，这是人间尤物啊！真不敢相信那么平凡的母亲能生出这世上少有的美人儿，她的眼睛比余金花更大更有神采，皮肤更白皙细嫩，锥子脸，九头身，柔柔弱弱，苗条得手从身后绕过去绝对能摸到肚脐眼。有这样的姐姐每天在眼前晃，能够想象出对余招娣是多么重的打击！
　　余金花转过脸立即眉开眼笑：“可可，你怎么不陪俊儿了？”
　　可可娇嗔道：“娘，俊哥在，你莫要生气，会吓着人家的！”
　　“你们当我是只兔子，大点声音就会被吓跑吗？”
　　于红顺着声音从可可的肩头看过去，仿佛一道光映得她都要睁不开眼。那男子一袭白衣，身长玉立，轻摇折扇，就站在可可身后。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正是时下最受欢迎的韩国欧巴的类型，少了男儿气概，有点阴柔，却最讨女人喜欢，从十四五岁到四五十岁通杀。
　　实际上韩国男尊女卑，女人结了婚后都成了被呼来喝去的小媳妇，韩国男人远没有中国糙汉子疼老婆，但架不住人家电视剧拍得好啊！
　　于红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只是当着学生的面装老成，其实心理年纪最多只有二十岁。有时朋友们会以为她在装嫩，天知道那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这哪里怪得了她？因为少了条腿，于爸于妈生怕她的生存成问题，总是拉着她学这学那，最后终于找到她最喜欢又最有天赋的书法艺术。经过努力她的水平足够为人师，但想成为书法家就千难万难了。二十二岁之前她就像在山中修炼一样，除了老恩师，根本没接触过男人。后来相的亲倒是不少，但大多是惊鸿一瞥，持续时间最长的也邪了门的全不到一个半月，还什么也来不及发生就分手了。她每日里只陪着些半大的孩子，在某方面单纯得就像张宣纸。
　　穿白衣的一般都是男猪角呢！原来是女配文，有意思！于红不由得有些小激动，俊男美女很养眼，在旁边看看也不错！！那些韩国欧巴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能看到真人版的，还不用花门票，值了！

　　“余可可喜欢张俊，余可可喜欢张俊！”小女孩童言无忌，把于红心思又拉了回来。
　　可可的脸红得象是西红柿，作势要打她：“宝儿，你就胡说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宝儿躲到了余金花身后，母女三人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她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象她不存在一样。
　　于红站在阶下被冷落，但她一点儿也不以意，只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十四年来可怜的余招娣就是在他们的冷漠当中度过的，最后更是选择悄无声息地结束悲惨的一生。如果于红没有穿越过来，知道了她的死讯，她们会怎样？会难过，会后悔吗？恐怕不会！她们会象是死了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继续过她们的生活，所以说余招娣，你好傻呀！活在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有人……四肢不全也要挣扎着活，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人，痛惜失去的，更要珍惜拥有的，也许你毫不在意的东西正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同样的命运又摆在了于红面前，没有金手指，没有人帮助，她也绝不会退缩！既然穿过来了，自己的命运就不能掌握在别人手中！
　　蓦地抬头，恰好触碰到一个探究的目光，电光火石间那人又风清云淡，快得让于红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他站在阳光下，还是那么风＊流倜傥，发梢被扇起的微风拂动，看向余可可的眼神还是那么含情脉脉，却让旁人产生是对自己有情的错觉。
　　于红脑子里一片空白，禁不住又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