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她》困困困

8、钓鱼

　　鱼塘。

　　安绫踏入荒草丛生的小路时，下意识地估算了一下该有多少只蚊子在一旁虎视眈眈，等她回去，估计浑身都是包。不过，看到在前方走着的杜希时，那点担忧烟消云散。

　　“你不是对海鲜过敏吗？”她问出看到门票时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能不能钓上来还不一定呢，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连午饭都吃不上，要跟晚饭一起解决。”杜希回头看她一眼，眸子里划过明晃晃的笑意。

　　安绫隐约感觉到，一瞬间，她好像丢掉什么包袱似的，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实。

　　“你经常来这边吗？”她问。钓鱼的人不是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而且，这里的环境更加的原生态，与她在城市里见到的那些鱼场不同，更有钓鱼的氛围。

　　“嗯，这是我一个亲戚的产业，我过来算是光顾生意吧。”

　　杜希熟练的打开储物柜，示意安绫将包放进去，“我去拿钓竿，你帮忙提一个桶。”

　　“好。”安绫就将手机留在身上。忽然，她想起姜雅交给自己的资料：杜希亲戚造假的起诉，当初，就是杜希帮忙解决的……

　　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想起这件事，她好像对身边所有人都颇为照顾。安绫提起桶，将注意力转移到鱼塘上来。

　　她自己钓鱼基本随缘，更多的时候，喜欢拿网子去捞鱼。小时候，母亲还专门在后院建了个很浅的池塘，供她捞鱼玩。等大了以后，她就对此失去兴趣，等某天突然绕到那边时，原本浅浅的水池也早已干涸。那些鱼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知所踪。

　　一如母亲的事故，消失以后带给她的，是深渊般的寒意。

　　安绫耸耸肩，提着水桶向那把巨大的太阳伞走去。杜希早就先一步去整理钓竿了，她利索地挽起袖子，头发也扎起来，只留下一个清爽的背影。

　　“不等你咯，我先试试。”她没有回头，高高的将鱼饵甩到水里，溅起一个漂亮的水花。

　　安绫也装模做样地拿起鱼竿，挂上一条蚯蚓，扔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安绫压根就对自己没报什么指望，她悄悄侧过头，发现杜希正专注的盯着水面，如她拉小提琴时一样，侧脸淡然而美丽。

　　忽然，杜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安绫顿时惊得一哆嗦，鱼竿差点飞出去。

　　“我很好看么？”

　　“没有。”安绫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杜希猛地一收钓竿，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挣扎着脱离水面。她轻轻将其取下，放到桶里。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抬头看向安绫，“无所谓的，我又不是稀有动物。”

　　“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安绫本来想解释，可是觉得越解释越乱，索性闭上嘴，低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

　　“我明白。”杜希轻声道。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安绫感觉手里的钓竿动了动，她试探性地一拽——水下顿时传来一阵大力，差点将她拽下去。

　　难道真的钓上来了？她不可置信地想。

　　一个不留神，手松了一下。等安绫将没什么重量的钓竿提上来时，才发现鱼钩也被拽掉了。只剩下一根空荡荡的线悬在那里。

　　“看来需要换一根钓竿了。”杜希眯起眼睛，唇边溢出一抹愉悦。

　　之后，安绫基本只能钓上来小鱼。而更多的时候，则颗粒无收，蚯蚓被狡猾的鱼吃得干干净净。她对钓鱼没什么兴趣，但假如是跟杜希一起，这个枯燥的过程也没那么无聊。

　　这片寂静的湖面上，就她们两人，还有偶尔溅起的水花。

　　“为什么会想转来这个学校？”

　　杜希的声音很轻，她差点都没听见。安绫思索片刻，“哪个学校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转过来主要是因为……一个朋友。”

　　她顿了顿，将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压下，“我在乡下的半年中，唯一的打发时间方式就是与她一起，去附近游玩。那边没有网，我也出不去，总之相当无聊。但她是我见过的，很不一样的人——无论是多么糟糕的事，都可以变得有意思起来。”

　　“后来，在我要回去的时候，跟她约好，一有时间就写信。去年她告诉我要来Z市一中，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无论我写多少封信也没有回复，这样过了快一年。我实在放心不下，产生了转学的念头。”

　　“那你转来之后，有找到相关的线索吗？”

　　安绫摇摇头。她望着杜希清浅的眸子，鼻尖传来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这个味道，她无比熟悉——就是在乡下那半年，玩伴身上沾染的味道。只是，杜希出生于城市，怎么可能跑到那种地方去？一定只是凑巧，使用了同样的香料而已。

　　“去年，我们学校有同学猝死。”

　　杜希的声音像从远处飘来，轻柔得像在云端，“不过是个男同学。听你的描述，应该对不上号。”

　　安绫顿时长舒一口气。感觉一直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有时候，想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如果她不想让你找到，就算跑遍天涯海角，也是一无所获。有时候，相忘于江湖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杜希将钓竿收起，勾起唇角，“走吧，我们吃鱼去。”

　　某一瞬间，安绫发现她眼中有奇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起身后，她又问道，“你真的要吃鱼？”

　　“不是啊，我对海鲜过敏。这些鱼，是留给流浪猫的。”

　　“流浪猫？”

　　“嗯呐。我在小区附近建了一个流浪动物收容中心，像剩饭剩菜、以及这些我吃不了的东西，都会喂给它们。也算尽一份我自己的微薄之力吧……那些被抛弃的小动物，真的很可怜。”杜希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手里的水桶沉默地摇晃着。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安绫努力组织着语言。

　　“下次带它们去打疫苗的时候，你也来搭把手吧，如果有空的话。”

　　杜希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将水桶挂在一辆摩托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