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她》困困困

2、同桌

　　“这位就是刚转来的新同学，安绫。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徐峰笑眯眯地说。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安绫撇撇嘴，迎着一道道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一遍整个班级。五十余人，大部分都有眼袋，少数在她说话的时候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这是理科班，女生要稍微少一点。不过，既然是Z市一中，学霸自然是不分性别的，随便抓一个都可能竞赛得过奖。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

　　杜希坐在靠窗的单桌，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跳动在她面前的习题册上。那么一刻，她觉得，今天的阳光一点都不刺眼。甚至……柔和。

　　关键是，她旁边刻意留出来的空位置——

　　安绫早就见怪不怪。父亲知道她厌学，每次都故意挑成绩拔尖的尖子生坐在她旁边。只是安绫从来都不领情，无论换谁，都无法将她从泥沼里拉出来。这一次，想必也是如此。

　　“你就先坐杜希旁边吧。”徐峰征求意见似的看了她一眼，和蔼地说。

　　耸耸肩，安绫慢慢走过去，将包重重的放下。她带了哪些课本，走时也没看，反正她知道无论哪本，对她来说，都是天书。

　　她也不想看那些书。自中学起，就与课本绝缘。

　　“第一节是语文。”

　　闻言，安绫歪过头，发现杜希正指着她面前空空的桌子，见她没有反应，又认真的提醒了一遍。

　　安绫忽然升起逗弄一下这个看似“完美”同桌的念头。

　　“吃糖吗？”她突然从书包里抓了一把网吧拿的薄荷糖，随意地丢在桌子上。糖纸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杜希赶紧抬头看向讲台。由于现在是早读时间，四周都是朗朗读书声，也没人注意到这里。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安绫眯起眼睛，趴在桌上，乐不可支。

　　“不能带吃的进教室，哪怕是零食也要在外面吃完。”杜希微微蹙眉，告诫道。不过她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生气神色。

　　安绫瞄她一眼，不予理会，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呐，我们换个位置吧。”

　　“我想坐窗边，”她向深蓝色的窗帘努努嘴，而且这个位置比较偏僻，最适合玩手机看小说了，属于黄金位段。至于靠过道的那一侧……她自然不会傻到主动选这个位置。

　　闻言，杜希为难的看了她一眼，高高举起手。

　　下一秒，安绫就牢牢按住她的手，瞟了讲台上的徐峰一眼，“你干嘛？”

　　“当然是跟班主任讲一下换座位的事……哎，你干什么？！”

　　二话不说，安绫将杜希摆在桌上的书架抱起，推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又将桌面的笔、本子等一股脑全挪过来。紧接着，她又要去拿书包，却被杜希一把抓住。

　　“正好，我们现在换座位。”安绫仰起头，总结似的宣告道。

　　杜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子，沉默片刻，“好。”

　　于是，在她的半强迫下，终于换位成功。其间，徐峰可能看到了，也可能他压根就不想管。反正只要安绫不明目张胆的做什么挑战规则的事，她不会有什么麻烦。这点，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当然，今天倒是多了一个新收获。她瞄了一眼认真读书的杜希，心想：这个同桌，似乎比预料中更好说话。

　　在这个人挤人的教室里，一眼就能注意到杜希的存在。她就仿佛是鸭群中唯一一只白天鹅般，不经意间，就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倒是跟那个人有点像呢。

　　安绫漫不经心地咬着笔帽，余光注意到，有好几道目光时不时向她们这个方向瞟。冷哼一声，她烦躁的瞪回去。随后不知怎么，突发奇想地搁下笔，拍了拍杜希面前的桌子，“哎，”

　　杜希停下读书，用不解的眼神看向她，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第一节什么课？”安绫想也不想地问。

　　“英语。”

　　闻言，安绫低头在书包里摸索一番，将几本看上去像是英语书的东西扔在桌上，“哪一本？”

　　杜希仔细的翻了一遍，“这些……都是我小学课本。”

　　“……”安绫顿时词穷，还有些尴尬。不过，她随后又听杜希继续道：

　　“国际英语交流，这本书我在小学时读过。剩下的几本，勉强可以作为高中英语复习资料，如果你坚持的话，还能起到不错的帮助。”

　　“这些真不是小学课本？”安绫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

　　“不是啊。”杜希帮她把教材摞成整齐的一叠，举手道，“老师那里有多的，我帮你要一本。”

　　这回，安绫倒是没有阻止她。

　　下课时，安绫就拿到了她的新教材。虽然，她只看得懂封面上的中文。瞥了身旁埋头学习的少女一眼，小声道，“那个……谢谢啊。”

　　“不用谢。”杜希抬起头，回以一个微笑，“我们是同桌，要互相帮助才是。”

　　有一瞬间，安绫差点就沉溺于那个笑容之中。错觉只有一瞬，回过神来后，她轻声嗯了一声，趴回桌上，偷偷把手机打开，看新下的恐怖片。

　　丧尸、怪兽，还有时隐时现的鬼魂。看到精彩处，她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略微凸起的口袋，按下暂停。她缓缓坐直身体，见讲台上没有人，“下课了？”

　　杜希在记笔记间隙抬起头，“还有两分钟上课。”

　　“让我出去一下。”安绫从书包里掏出打火机，从狭窄的座位里出来，慢悠悠向教室门口走去。窗外有个严厉的中年女教师一闪而过，安绫没有在意，径直向楼梯走去。

　　在学校后边，有一片面积不小的湖，还经常有鸭子和大鹅出没。经常有学生喂它们吃的，但是现在还不到点，湖面上静悄悄的，荷叶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水珠。附近藤条横生，有亭子、秋千，还有葡萄架。在夏天，一定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现在由于是上午，学生都在上课，一个人影也没。安绫溜到一处楼梯拐角，夹起一根烟，点燃。淡淡的烟雾漂浮在空中，不知怎么，竟慢慢聚集在湖面上。

　　就像一层飘渺的纱，轻轻一碰，就会破裂成泡沫，消失不见。

　　她又想起那次意外，该死的意外。

　　安绫在秋千上坐下。老旧的设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在苟延残喘。不过她丝毫不在意，轻轻摇晃着。

　　旁边，写着“水深危险，禁止游泳”的警告牌。安绫将烟灰洒在上面，站起身，随手拍了拍灰尘，向校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