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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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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是郝庞没见过的型号,估计是军区派发的,车身呈现低调的卡其绿色,轮胎大而厚重,显然是为野外驾驶准备的。用一辆山地车接自己上学,似乎有点大材小用……
郝庞摸了摸鼻子,恬不知耻的挪了挪屁/股,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徐奶奶坐在旁边,偶尔询问一些生活里面的小事,郝庞都挑着捡着回答了,态度礼貌而亲昵,不知不觉,车里面的气氛就已经带着几分温馨。
“小庞,徐奶奶最近才搬回来,没想到你妈妈处境这么困难。你放心,有徐奶奶在,没人能欺负你妈妈。”
温热的手掌覆于自己头顶,独属于老人的粗粝指腹温柔地抚摸自己的短发。郝庞歪着头,好让老人摸得更顺手一点,乖巧的动作诉说无声的依恋。
车程很短,统共不到十分钟。车门打开,郝庞微笑挥手道别:“徐奶奶再见,承淮再见!”
等郝庞转身离去,徐奶奶神色沉凝地看向司机:“去军区,我倒要查查那个杨万里到底躲到那儿去了!等等,还是先去郝家,琦岚那边状况不太好,我得先去看看。”
……
“迟到十分钟,班级姓名登记一下,不然别想进去。”郝庞正想从侧门进去,没想到就被一个青年拦住了去路。
大概是凌峰小学教导处的老师,郝庞暗忖,凌峰小学素来以严谨克己闻名,校规更是严到令人发指。不过由于师资力量雄厚,加上各式各样的辅导班,每年的升学率都是最高的,在田市颇具盛名,无数的家长削尖了脑袋要把孩子送进来。
与之对应的,就是高昂的学费和各项学杂费。当初郝庞是划片进来的,交的钱没有买进来那么高,可没想到光是买校徽和校服就得花个小一百,每年还强制买两套校服,夏季一套冬季一套,若非自己成绩不错,老妈也时常跟他的班主任打交道,这每年两套校服的钱都足够把他们一家吸干。
郝庞抬头看了一眼篆刻在校门顶端金光闪闪的“凌峰小学”四个楷体大字,飘逸灵动,美不胜收,内里却不像表面上这么光鲜亮丽。
“校徽呢,上学居然不带校徽!哪个班的,让你们班主任来领人!”青年见郝庞竟然没怎么搭理他,本就不爽利的心情愈发恶劣,他甚至想从郝庞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因为那样会让他愉悦、畅快。
糟了,校徽!郝庞心里咯噔一下,凌峰小学校规尤其严格,上学必须佩带校徽红领巾,缺一不可,否则扣班级风纪分,而且每周国旗下讲话还要被全校通报批评。半大孩子正是最乖巧的时候,要是真在全校面前被点名批评,真心能羞燥上大半天。
不过郝庞内里住了一个大叔的灵魂,对于批评什么的简直不痛不痒,这个男老师说的话非但没让他忧心半分,反倒暗自期待起来,对于一直是优等生的郝庞来说,被全校通报批评不亚于一次奇特的体验。于是他很自然把自己的信息记录下来,一边写还一边念:“五年九班郝庞,好了。”
男青年死死盯着郝庞,试图从郝庞坦然的表情中揪出一丝一毫的惶恐,却毫无疑问地失败了。见郝庞正欲抬步进门,他赶紧伸手拦住,干瞪着眼:“进什么进,我说能进了吗?你在门口等着,我去打电话让你们班主任来接你,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时候违反校规,长大了还不得违反法律啊。”
男青年说得大义凛然,郝庞差点就信了,心道这人该不会是专门针对他吧?不然这未免也太过严苛了。
门卫处有电话,男青年跟门房大叔打了个招呼,一边拨号一边还频频往郝庞这边看,生怕郝庞溜了似的。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男青年嘴角微勾,他已经打好了腹稿,只等电话接通,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门房大叔挑眉,在烟灰缸里摁掉燃着的烟,旋即顺手将电话挂了。
“你干什么?”男青年皱眉,略显烦躁地提了提黑框眼镜,“我教育学生,你管得着?”
门房大叔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田鸿伟是吧,我常听老胡提起你,说你能力不错,眼界却是这届实习生里最差的。”
不等田鸿伟发作,门房大叔继续慢条斯理道:“知道那辆车么?军区特派车,只有首长才能开,咱们田市能算得上首长的能有几个?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年轻人,还有的学呢。”
田鸿伟还维持着手握听筒的姿势,脸却涨成了猪肝色,一面自觉被一直看不起的门房数落了一通感到丢脸,一面又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娃娃他都治不了,简直有损他的脸面。他想大声反驳,想闭目塞听,可他也知道军区首长代表什么,别说是他,哪怕是凌峰小学的校长在首长面前也只有低头哈腰的份儿。
思及此,他翻腾的心绪总算和缓了一些,步伐沉重地走到郝庞面前,沉声道:“行了,走吧,念在你是初犯,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郝庞虽然不知道短短几分钟这人的态度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不过既然对方不追究了,那自然皆大欢喜。走之前,郝庞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老师,学生的时间也很重要,惩罚只是手段,不要本末倒置。”
“知道了,你去吧。”田鸿伟有气无力道。
等郝庞离开,田鸿伟愤怒地踢打校门,门房大叔嗤笑一声,继续看自己的黑白电视。
……
“报告!”
郝庞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全班同学齐刷刷看向他,最乍眼的莫过于裴昶阳和刘笔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荒的难民,全身上下就没有干净的地方,偏偏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又闪亮的要命,郝庞忍不住摸了摸口袋,空的……
“进来吧。”
郝庞礼貌道谢,目光扫了一圈发现一个空着的位置,就在裴昶阳旁边,便走过去坐下。直到屁股落座,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跟裴昶阳做过同桌!
“哇,吴大魔女居然一句话没说就放了你了!果然好学生就是不一样,我敢打赌,要是我迟到,她肯定要让我去后黑板站一节课!”裴昶阳酸酸的语气让郝庞哭笑不得,吴大魔女就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三十多岁,有着魔鬼一样的身材和魔鬼一般的气质,班里的小家伙们都怕她。
郝庞笑了笑:“你还怕老师罚啊?”
裴昶阳一脸理所当然:“吴大魔女就是五指山,就算我有孙猴子那么厉害也逃不出五指山啊!”末了做了一个被压倒的动作,趴在桌子上装死。
郝庞从包里拿出语文课本,见裴昶阳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好奇询问:“怎么?”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哒?”裴昶阳立起书本,悄声问道。
不同?什么不同?郝庞一脸雾水。
裴昶阳恨铁不成钢:“你笨啊,你没发现我们坐一起了吗?你知道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找魔女说这事儿的吗!我不管,你一定要教会我怎么用沙子做大桥,要很漂亮的那种!”
“嗯,下课再说,你没看见老师老在看你吗?”
裴昶阳得意的表情立马收敛,低下头不错眼地看书,俨然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郝庞忍笑,随意翻了翻语文书,里面的诗词还有点印象,课文就没办法了,不过五年级的课文非常简单,郝庞粗粗扫了一遍吴老师正在讲的课文便神游天外。
重生以来这几个小时,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他是真真一点闲下来的时间都没有,就像有一股力量赶鸭子上架一般推着他,直到现在,他才稍微有了点喘息的余地。
这一放松,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放了学,裴昶阳偷偷摸摸把两百块钱放到郝庞手里:“给你,咱们说好了,等你教会我玩沙子,我再给你两百!”
“这不用……”
“四百!”
虽然觉得坑小朋友不好,但郝庞可耻地沉默了。土豪什么的,偶尔抱抱大腿也是可以的嘛!
“好兄弟,就这么说定了!”裴昶阳咧嘴灿笑,“下周末我爸要带我去海市,我以前去过一次,那才叫大海,真的超级大,我带你一起去啊!”
“咳咳,那真是谢谢你了。”郝庞摸摸鼻子,他确实很想去一趟海市,如果可以的话批发一批海产品拿到田市来卖,应该能赚个小差价。
“那我走啦,下午见!”
郝庞挥挥手,正要往家走,突然有只手拦住了他。
“小兄弟,观你印堂发黑,恐怕有血光之灾。”
郝庞翻了个白眼,这么拙劣的开场白,一听就知道是个不专业的!看都不看一眼就要走。
“别走啊!本道祖传解灾,不管是牢狱之灾、腹病之灾、桃色之灾、丧服之灾还是产厄之灾……咳咳,最后一个可以忽略。总之,本道专注解灾三十年,实乃居家旅行必备好男人!”
郝庞依旧面无表情:“哦,我可以走了吗?”
那人笑得一脸傻逼:“当然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