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那些配角们》猫先森很忙

2、雪灵篇(1)

　　那个人…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啊，很重要啊。那…好吧……你想要用我的雪魄去解他身上的火毒吗？那么，你拿走我的雪魄吧。
　　什么？你问拿走了雪魄对我会有什么影响？不，不会的。你放心，雪灵与风雪同在，我们永远也不会消亡。
　　谢谢我么…其实该是我谢谢你吧。真感谢你陪我度过了这愉快的几日！我很开心，谢谢你。
　　——沙里尔
　　——
　　迈过青青草地，沙里尔逐步走向浅溪。清澈的溪水沾湿了他纯白镶金的长袍，他发着呆，沿着水流的方向与溪水同行。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要走在溪水中？沙里尔肯定会不解地眨眨眼，为什么？这需要理由吗？他只是突然兴起罢了。
　　毕竟——除了到处走一走，沙里尔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准确来说，这是一处根本没有人烟的山谷。
　　它位于特尔塞纳的中央，几百年来都没有人踏足过这块宛如世外桃源的圣地。大概，人们也不会想到在暴风肆虐，永远都覆盖着一层又一层厚厚冰雪的特尔塞纳中竟然会有这样一片终年鸟语花香的宝地。这简直就是造物主的奇迹。人们提到特尔塞纳，往往都只会提到那块冰封之地危险的雪灵。
　　雪灵诞生于雪消亡于雪。
　　理论上而言，只要特尔塞纳的雪一日不化，雪灵便不会真正地消亡。但这世间并没有能够永恒存在的东西。雪灵一样会死。就如同人类拥有灵魂般，雪灵也拥有自己的雪魄。若是雪魄被取，雪灵便会消融于特尔塞纳终年笼罩的风雪中。至于是否还会重生——呵，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沙里尔也是只雪灵。不过，他必须得承认，他是一个很不合群的雪灵。
　　雪灵大多喜欢群居，虽然也有像他这样喜欢独处的，却没有人会选择居住在特尔塞纳的这处山谷里。雪灵们虽然并不会因此消亡，但远离了风雪，在这种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地狱般的温度中生活会让他们格外痛苦虚弱。
　　沙里尔自然也会感到不适。可是他喜欢这座山谷里的一切。总是吵吵闹闹的各种鸟类，争相斗艳的花儿们，还有时不时从他不远处经过的各种难以想象的小生物们。这儿有着特尔塞纳冰原上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生机与热闹。
　　虽然……
　　他只能远远看着那些拥有柔顺毛皮的小生物们。没错，只能看着。他不敢去触碰他们。尽管他竭尽可能想要释放好意，最后却只会让一切不幸地被冻结。
　　就像现在，他在溪水中才漫步了一会儿，靠近他的那段溪面上便已浮上一层薄薄的冰。所有的生物都会下意识地远离他，因为他身上是一片毫无生命力，冰冷得可怕的死气。
　　沙里尔深深迷恋着这块土地，如果可能，他想一辈子都待在这儿。可他也必须承认，也许对于山谷中的其他生物而言他便是场躲避不及的灾难。
　　一边漫无目的地想东想西，他一边继续向前走。忽然，沙里尔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前方的溪面上漂浮着什么东西。那是……
　　他眯起眼仔细观察，接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一个人类？！
　　沙里尔慌忙上前，冰雪顺着水流急速蔓延，如同藤蔓般缠绕住那漂浮的人类，眼看对方的身体要被蓝色冰层完全覆盖住，沙里尔忙不迭地后退几步。没有了他的影响，那层薄薄的冰层很快在山谷正常温度下消融。
　　手轻轻抬起，沙里尔动用灵力将人类从水中救起。他将这个不知从何处到来的人类带去了他惯常居住的山洞。
　　将对方安置在一处他极少待着的空地，沙里尔蹲在山洞的最深处，只敢远远地打量着他亲眼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这是个十分俊郎的男人，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头发是人族中少有的墨黑。雪灵仿若天神般精致圣洁的外貌在大陆广为流传，而这个男人的长相却丝毫不逊色于雪灵一族。
　　沙里尔望着男人，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每个人类都是如此好看。还是…这个男人更得天独厚？
　　可惜男人没法告诉他答案。
　　他的呼吸很微弱，胸脯起伏几不可见。沙里尔有些担心，却不敢再轻易靠近。
　　他想，除了自己，这世上大概所有生物都是喜欢温暖的。于是他在森林里找来了许许多多的木头，将它们堆在男人附近，第一次尝试着用灵力点起了自己最厌恶的火苗。
　　当那滚烫的火星窜起时，沙里尔感到手上一阵剧痛，他看到蓝色的水滴从指尖滴下，落在那艳丽的火中炸起几星烟雾。慌忙将手缩回身后，他忍下雪灵对火天生的恐惧，退到深处紧紧抱住自己。
　　洞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只有身后冰凉的石壁才能带给他一丝丝的安全感。
　　沙里尔并不懂得该如何去照顾一个人类。他只知道，人类与山谷中的动物一样需要水与食物。他接了水，采了最受鸟兽们欢迎的果实，等待着它们渐渐冰雪消融，然后再隔空喂给男人。
　　就这样过了三天，男人苏醒了。
　　人类是种危险的生物。沙里尔不止一次被族人告知过，然而在此刻，他却舍不得离去。
　　他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看着男人修长的睫毛轻轻煽动，而后张开了那双如夜空星辰般璀璨的眼睛。他不敢说话，只缩在角落里，目睹着男人神智逐渐清明，艰难地撑着石壁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从地上爬起。
　　抬起头的那刻，男人的目光与他不期而遇。
　　“你…”男人怔怔地望着他。
　　“我，我救了你！”所以别杀我。沙里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慌乱地抓紧了自己的袍子。
　　男人一愣，忽然笑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你。”他笑着说道，“我叫米尔斯，是一名四处游历的冒险者。”
　　该怎么形容那个笑容呢？
　　那是沙里尔见过最温暖最明媚，却不会让他感到一丝丝不适的阳光。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笑着的人会有这么好看。
　　沙里尔紧张握起的手缓缓松开，学着男人那般介绍着自己，“我叫沙里尔，是一个雪灵。”
　　不知为何，他感到脸颊微微发烫，奇怪，雪灵也会发烫么？他迷迷糊糊地想到。
　　“雪灵么…你果真像流浪诗人口中形容的那样美好呢！”米尔斯真诚地夸赞道。沙里尔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更高了。他捂住自己的双颊。
　　他是不是要烧起来了？！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呢。
　　米尔斯是个很好的人。无论沙里尔问什么，他都会极有耐心地回答。山谷是沙里尔去过最远的地方，但对米尔斯而言，这儿不过是他偶然闯进的一片桃源。
　　米尔斯见过许多沙里尔一生都不可能遇见的美景。
　　他见过正孕育着上百只小精灵的精灵母树，他见过从搁浅的“鱼”肚子中钻出来的矮人，他还见过森林深处欢快地采集着树蜜，只有他小拇指大小的,不可思议的妖精们。
　　“那是群淘气又爱害羞的小天使，可惜我只见过它们这么一回。第二天我醒来时它们便不见了。现在想想，那或许只是场神奇的梦。”说起这话时，米尔斯脸上犹带着回忆的感慨。
　　沙里尔坐在石头上，撑着脑袋正随着他的讲述入迷时却听到他话音一转，突然打趣道，“对了，沙里尔，你也是我见过的第一只雪灵。你说，这会不会也是一场我做的梦呢？以我的魔法天赋，我可是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来到特尔塞纳的中部呢。”
　　沙里尔有些害羞，却又有点莫名其妙地不开心，他低着头闷闷说道，“我才不是梦呢。”
　　“知道啦，沙里尔你绝对不会是梦。”那调侃的语气，便与他醒来那日两人第一对话时的口气一模一样，就好像沙里尔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般。
　　他明明已经几千岁了好么？沙里尔不服气地嘟着嘴，心中却甜蜜蜜的，鼓鼓涨涨得让他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
　　“沙里尔，我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米尔斯忽然提议。说着也不待沙里尔回答，他便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他用的大概是人族中的某种方言，沙里尔竖起尖尖的耳朵努力地去辨别着他在唱什么，模模糊糊地却也只听懂了只言片语。
　　“我心爱的心上人，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竟能遇见了你，山上有乔木，树上有树枝，而我喜欢着你，你却不曾知。”
　　这似乎讲的是人族少年对心仪贵族少女的表白？！
　　米尔斯笑着望着他歌唱，他的歌声清越动人，充沛的不知名的情绪溢满了字里行间。沙里尔不禁想起了他听说过的海妖的传说。海面上，美丽动人的海妖们会用魅惑的歌声织出幻象，将路过的生灵留下，让他们永远永远地陪伴着自己。
　　在这一刻，沙里尔便觉得自己如同那被蛊惑了的生灵，他想让米尔斯留下，他想让他们永远不会分开。这种念头一涌起，便迷了他的心智，让他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雪灵是种情感淡漠的生物，即便是群居也不过是出于自保。他们就像隐士，冷眼看着世间百态。太过浓烈的感情让由雪而生的雪灵出于本能地惶恐。
　　米尔斯是海妖么？
　　沙里尔很想询问，然而他却不敢对上那人太过炙热的目光。他垂着脑袋，睫毛颤了颤，将他不懂的慌乱与心跳轻轻地收藏着。
　　有了米尔斯的陪伴，沙里尔每天都很快乐。米尔斯在茂密的林间捕猎探索，沙里尔便跟在他身后，好奇地看着他走走停停，不时对着一个自己觉得其实十分常见的植物或野兽惊叹。
　　“这真是块神奇的宝藏！”米尔斯感叹道，“谁能想到特尔塞纳中部竟会是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待我什么时候想要定居了，这儿一定是我的首选。”
　　米尔斯回头笑眯眯地望着他打趣道，“到时候沙里尔你可不能嫌弃我喔~”
　　“我才不会嫌弃你呢！真的！”
　　听到他的话沙里尔兴奋地摇了摇头。
　　米尔斯望着他笑，尖尖的小虎牙在温暖的阳光下熠熠闪烁。怕米尔斯不相信他，沙里尔慌忙上前几步，想要表明自己是真的真的很乐意。然而手快要触碰到那人的衣袖时，他又畏缩地收了回去。
　　他是雪灵。
　　“行了行了我知道小沙里尔最喜欢我了。”米尔斯说道，继续兴致勃勃地进行着探险。
　　沙里尔嘟了嘟嘴，因米尔斯的话又是羞涩又是不乐。
　　米尔斯个大笨蛋！他闷闷踢着草丛间的小石子。他怎么会嫌弃他呢？如果…如果他愿意留下来陪着他他会再开心不过了！只是…“想要定居时”…他的意思是说，他还是会离开这儿吗？沙里尔下意识选择忽略掉这个极大的可能性。
　　然而，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的装鸵鸟便能改变米尔斯的决定。
　　“你要离开了吗？”沙里尔望着正在整理行李的男人，浑然不觉自己说出的话中含着多少的小心翼翼与惶恐。
　　他知道男人这几天在寻找着离开这儿的出口，他知道他在搜寻着离开路上的食物与资源。但沙里尔始终固执地认为，只要他不说米尔斯便不会离开。
　　只是当这一日真的要摆在眼前时，沙里尔才不得不痛苦地正视男人要离开的事实。
　　“是这儿不好吗？你明明夸赞过这儿比你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美好。还是…”啪嗒——蔚蓝的泪水从他眼中滑落，在半空中便凝结成了透彻的小冰晶。“还是我做的饭菜不合你口味了？我可以努力练习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一定会做出让你满意的饭菜的，比你说过的百味楼的佳肴还要好吃！”
　　他边说着孩子气的话，边伸出手擦掉不停往外涌怎样也止不住的泪水。他在可怜兮兮地央求着，却至始至终也不敢触碰一下米尔斯。
　　地上已落了无数的小冰晶，如果他在哭下去米尔斯毫不怀疑他会被这些冰块包围。
　　“沙里尔。”
　　米尔斯蹲下身。

　　不定期撒土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