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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薛跋在烧烤摊蹲点了两小时,在他点了第十七根烤全翅时,胡澜终于出现了。他穿着大码的带帽卫衣,宽松的工装裤和经典款帆布鞋,帽子一戴,把整个人都包得见尾不见头。即便如此,薛跋还是一眼就在点菜处瞧见了他。
      薛跋抹干净嘴边的孜然,又塞了俩薄荷糖在嘴里飞快嚼烂,使得甜味与香味在口腔扩散。他走到胡澜身边,装作也是点菜的样子,不经意地与他打了个招呼:“嗨。”
      胡澜吓到了,他正盯着手机屏幕看小说,听到有人凑到耳边说话,眼皮都跟着一跳。他慌慌张张地把手机锁屏,这才抬眼看向薛跋:“啊……薛大神,这么巧。”
      薛跋弯了弯嘴角,笑不露齿,怕牙上还沾着辣椒粉。他压低了声音说:“胡澜你找好分组了吗?”
      “哪个分组……啊,李导那个啊,还没。”
      “没和你舍友一组?”
      “不是说最多三个人一组嘛,我舍友上周末出去玩,我宅在宿舍,他们回来路上就直接把组合名单报给班长了。”
      “这样啊……”薛跋弯了弯嘴角,“我也还没找到分组呢,咱俩一队?”
      “欸?薛大神要带我飞?!”
      “什么大神……所以要不要。”
      “要!”胡澜笑得眼睛都看不着了,他把手机放进裤兜,诚惶诚恐地拉起薛跋的手,握住,“我就说我这个宅男偶尔出一次门一定是上天注定!果然有好事!”
      薛跋歪了歪嘴角,心想你确定不是烧烤没外卖而你突然想吃所以不得不出门?
      二人沉默一会儿,胡澜的菜打包好了。他拎过快餐盒,扭头问薛跋:“你不点么?”
      薛跋:“呃,我就路过,看到你来打个招呼的,我吃饱了。”
      “那……一起回去?”
      “嗯。”
      薛跋刚抬脚要跟着走,烧烤摊老板在后面喊道。
      “喂!那位男同学,你的烤全翅不要叻?”
      薛跋假装没听到,心想老子要吃小鲜肉了,谁他妈还吃你那根没烤熟肉又老的破鸡翅!

      二人沿路讨论了几句选题事宜,薛跋跟着胡澜溜达回男寝楼下,不再往上走。
      胡澜:“?”
      薛跋解释:“我上学期就搬出去住了,没门禁卡,不进去了。”
      “啊啊啊!”胡澜一拍脑袋,“对啊都忘了,不好意思了还让你走过来。”
      “没事。”薛跋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刚刚也忘了我搬出去了。”
      胡澜:“……”
      薛跋觉得要抓住机会捕获猎物,所以他在此时布下第一步陷阱:“那个,明天没课,你来我出租屋一下吧,明天把选题确定下来,顺便看看我那有没有合适的参考资料。”
      胡澜面露难色:“我是渣渣,这种事就大神你决定吧。”
      薛跋不放弃,继续说:“哎你总得做点什么嘛,我看过了题目难度差不多,你明天来帮我选一个,顺便帮我筛筛资料,这样李导问起你也有话可说。”
      胡澜以为薛跋说这话是有些不爽,不乐意和自己一组了,到手的大腿怎么能轻易撒,他立刻抛弃宅的本性,掏出手机:“大神!你住哪,我记下。”
      薛跋占着身高优势,撸一把薛跋带着帽子的脑袋:“先回去吧,等等□□告诉你。”
      “好嘞!网上聊!”一提起网络,胡澜显得开朗多了。
      薛跋与他告别,独自往回走,一手还拎着加餐的夜宵。四下无人时,他把那只摸过头的手,伸到鼻子底下嗅。
      好险,没有奇怪的,衣服的酸臭味。
      这让他更坚定了一个想法,胡澜和自己是同类人。
      他已经观察很久了。

      薛跋是班里公认的大学霸,每年都能靠参加专业比赛赢得不少奖金,加上国奖……他几乎不再需要父母的资金支持,便能独自租下学校附近的单身公寓,只是这样,他就更独来独往了。他注意到胡澜,是因为一次班聚上,坐在胡澜身边的女生笑着叫他基佬、小受,而他居然也不反驳,反而乐呵呵地与女生聊得兴起。
      薛跋坐在另一侧,心里有些震惊,胡澜已经出柜了?班里居然没人在传……哦,自己已经搬出去了,班里的事情不知道也不奇怪。只是……怎么感觉这么平和?男生都没反应?
      胡澜和女生嘻嘻哈哈,有路过的男生也跟着喊他小基佬,胡澜笑着哼了一声,接着又和身边的女生埋头看平板了。

      薛跋顿时觉得自己与世隔绝太久了……

      他从那时起便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胡澜,渐渐发现这人真是深居简出,宅得不行,但他也因此愈加期待看见他每天赶早课的迷蒙睡眼,以及上课打瞌睡时露出的半截腰身。薛跋觉得能在同一个班级找到和自己一样的人,太不容易了,胡澜——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缘分。
      要好好把握。

      薛跋走了十几分钟回到自己的屋子,把夜宵放到锅里稍微热了一下,他端着碗,走到与客厅相连的小厨房,开始了自己的第二顿晚餐。
      手机□□亮了亮,胡澜发来信息。
      胡澜:=w=薛神到家了吗?
      薛跋:嗯。地址是学校附近的阳光家园1栋12号。
      胡澜:好的!明天什么时候过去方便呢?
      胡澜:呃,能不能别太早,我我我睡不起来。
      薛跋:你吃了早饭再过来吧。
      胡澜:呃……我一般不吃早饭的,吃完午饭过去行吗?
      薛跋:可以。直接按门铃。
      胡澜:好的~薛神明天见!
      薛跋:明天见。

      薛跋放心手机,专心进食。

      第二天下午三点。
      薛跋在家都快把选题做完了,胡澜才姗姗来迟。
      他赞叹道:“天啦薛神你这也太好了吧,这么大又这么干净!一个月房租多少?”
      薛跋心里得意,面上并不显山露水:“单身公寓也不贵啊,一个月一千左右吧,我定一学期还有打折。”
      “一千多!宿舍一学期也才一千多吧。”
      “自己住安静些,可以接点私活赚外快,而且这里有厨房,平时自己做吃的会比外面便宜。”
      “也是哦,唉,不过我这种渣渣也赚不了什么外快……”
      薛跋又撸了一把他的脑袋,发梢还有点湿气,看来是刚洗过头。
      薛跋趁胡澜转头的时候,把手指凑到鼻下闻了闻,洗发水的味道他很喜欢。
      “电脑放卧室了,你来看一下题目吧。”
      “好。”
      胡澜进了薛跋的卧室,不敢直接坐在他床上,可屋子里又只有一把电脑椅。
      “没事你坐吧。”薛跋把他按到了电脑椅上,打开台式机,指着屏幕对他说,“这几个题目我觉得可行性比较高,而且不会和别人重复。”
      “哦哦我看看。”胡澜把脑袋往前凑了点。
      薛跋不动声色地圈住胡澜的身子,几乎把他整个上半身都虚抱在自己怀里,他凑到胡澜耳边说:“第二个选题其实我之前做过……有现成的可以用。”
      “啊啊啊啊!”胡澜往后一靠,直接倒在了薛跋的臂弯中,“那就直接用第二个呗!”
      “嗯……不过第二个还缺点材料,你等等要陪我去电子城买么?”
      “必须陪你啊,还要我做什么!大神你一并吩咐!”
      薛跋与胡澜对视,二人的鼻尖几近触碰,薛跋从未与人如此亲近,心里也紧张得要死,面上却一点也不表现出来,他说:“你就整理一下我做的实验资料,总结成一个PPT吧。”
      “没问题。”胡澜晃着薛跋的胳膊,语气激动,“感人啊,薛神带我飞~”
      “那……”薛跋缩了缩脖子,直起身子退后两步,“现在出门?”
      “好啊!”

      二人在市区的电子城待了一下午,李导给的预算有限,买东西的时候难免要砍砍价。胡澜不善此道,连那些元器件都分不出好坏,只能跟在薛跋身后玩手机,当人肉背景。
      傍晚时分,二人站在电子城大门口,又清点了一遍发票。
      胡澜埋头数了数:“一共……两百二十三块。”
      “那就没错了,应该都买齐了。”
      “抱歉啊,”胡澜半仰着头,用崇敬又羞愧的目光看着薛跋,“都没帮上什么忙。”
      薛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不说这个了,晚上吃啥?”
      “呃……”胡澜四周环顾一圈,然后说,“这附近好像只有洋快餐,你OK吗?”
      “走吧。”

      二人捡了队最短的那支排了过去,前面是两家子,絮絮叨叨地一直没决定点什么,后面跟着两个高中生。
      胡澜埋头刷了会儿手机,把屏幕举到薛跋眼前:“咱吃这个?有优惠还送两个桃花甜筒。”
      “我随便,你定吧。”
      薛跋对这些食物没多大兴趣,他怕吃不饱,又不敢点太多,心里已经在暗暗盘算今晚还要吃点什么加餐。
      “那就吃这个了哦,我先用支付宝付了。”
      “嗯。等等打给你。”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前面的大人还推搡着到底谁来付钱。
      薛跋见胡澜又盯着手机不动了,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掏出自己的手机,百无聊赖地刷微博。
      他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耳朵却听见后面的两位女生正窃窃私语。
      “喂喂喂,你看前面两个。”
      “嘻嘻嘻早发现了。”
      “配一脸啊。身高身材属性神马的。”
      “刚才还听他们要吃桃花甜筒哟哟哟,等等坐他们旁边好了!”
      “必须必须的,欸我们那个团购套餐买了没?”
      “啊,我看看……”

      女生的声音不小,薛跋相信胡澜一定也听到了,可他瞟了一眼,那货完全沉浸在手机世界里了。
      薛跋故意又站过去一点,紧靠着胡澜而立。
      “欸,薛神你有微博嘛?”
      “有,不过不常玩。”
      “来嘛互粉一下。”
      “好,我的名字是长途跋涉1946214。”
      “好哒好哒我关注你了。”
      薛跋刚要点开新粉丝通知,前面的两家子终于端着食盘离开了,服务员喊着下一位。
      胡澜把手机递过去付了款,扭头对薛跋说:“我去个卫生间,你先找个位置吧。”
      “好。”
      薛跋端着食盘,特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远远看着那两位女生失望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他掏出手机回粉“虎烂233”,点开他的主页。
      胡澜的粉丝不多,但每条微博都有很多回复,一眼望去都是转发哈哈哈666,薛跋筛选了原创微博来看。
      昨晚23:13的微博:天!啦!撸!班里的学霸大神要带我飞!
      今天18:03的微博:感觉和学霸成为好基友了=v=,刚刚还听到排队的女生说我俩配一脸呵呵呵。
      薛跋眼睛一弯,这货……果然也听见了啊。
      他点开最新的那条微博看评论,有五六个人给胡澜留言,大多是“赶紧扑倒吃干抹净”、“哟哟哟小受受终于找到真名小攻了”这类评论,胡澜挨个回复每人一个“滚”。
      薛跋再一刷新,最新的那两条微博却消失了。
      薛跋:……
      难道是因为我关注了他才删的么。
      薛跋又看了几条胡澜的微博,确实有许多关于同志、耽美的信息,这令他对胡澜的性取向猜想更坚定了几分。而且,从今天的相处来看,他应该不讨厌自己,那么……试试也可以了?

      胡澜回来了,薛跋把手机收进包里。
      胡澜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抱怨道:“今天又不是周末,人还巨多。”
      “可能是有活动吧,快吃吧不然都凉了。”
      “嗯!”
      ……
      吃完最后一根薯条,胡澜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果然外卖没有堂食香嘛。”
      “走了?”
      “好。”
      二人从另一个楼梯下楼,这边楼梯两侧的墙面用玻璃窗展示着历次活动的礼物。
      薛跋对这些不感兴趣,而胡澜却很仔细地一个一个看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他扒着玻璃窗小声尖叫。
      “怎么了?”薛跋被他吓了一跳。
      “《fate/zero》的手办!我刚刚点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啊啊啊啊好想要!”
      “那就再点一份套餐呗。”
      “唉,可是我吃不下了好浪费啊……不过下次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薛跋摸了摸鼻子:“不然我出钱再买一份吧,我吃套餐,礼物送你。”
      “这样多不好意思……不用了。”
      “没事……其实我还没吃饱。”

      已经吃了两份M套餐的薛跋,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又卖了一堆食材做夜宵。他让胡澜帮他拎着两个硕大的购物袋,自己则小心护着包装好的元器件。
      二人进屋,胡澜问:“这些肉菜放哪里啊?”
      薛跋捧着东西进卧室,高声道:“放冰箱吧,随便塞进去就好。”
      “哦。”
      胡澜收拾好,探了半个脑袋进卧室:“那我先走咯?”
      薛跋正低头安装器材,闻言也不抬头,随口问道:“你明天有课么?”
      “晚上有一节院选。”
      “这样……那你平时晚上的效率高么?”
      “晚上?晚上我超有精神的哈哈哈,一般不过凌晨两点睡不着。”
      “那好。”薛跋拧着螺丝,语调平常道,“你今晚留下来帮我吧,咱俩争取今晚做完。”
      “蛤?”
      “应该再三四个小时就能做完,你做完可以睡我这,咳,我这是双人床,挤挤没问题。”
      “蛤?”
      “不然实验室一天就开那三四个小时,每天人数都爆满了,这周末就要交结果,哪来得及?”
      薛跋说完这一大段话,放下螺丝刀,坐在地上,抬头望向胡澜:“嗯?”
      学渣胡澜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胡澜坐在薛跋身边,给他打下手,二人围着满地晶片、PCB和零部件,拆卸重组,不知不觉竟过了两个多小时,可惜事与愿违,工程进展不过百分之三十。
      “啧……”薛跋对着半成品发愁,下意识地指示胡澜,“这个不知道有没有装反了。胡澜,你去我书架第三排拿那本黑皮书给我看一下。”
      “好的。”胡澜麻利起身,跑到房间另一侧的书架上查找。
      立式书架的第三排比他的脑袋再高一点,胡澜后退了一些,仰着头找书。
      他的视线很快被最顶层的那些有着花花绿绿封面的小说吸引。
      “啊啊啊啊!”他张着嘴小声喊道,语气里满满的惊喜,“薛、薛神,你也看耽美?”
      “呃,”薛跋心里一跳,放下手里的活,站到胡澜身后,看着那些几近全新的书籍,“偶、偶尔看吧。”

      其实吧,他一开始买这些书,只是想和胡澜有些共同语言,就搜了一下最近的几本热门书籍买了,可是买来后他强迫了自己好几次还是看不下去,只能束之高阁了。
      “卧槽,这本你也有!”胡澜兴奋地看着薛跋的‘藏本’,叹道,“天啦我怎么没早点发现你这位同道中人!”
      薛跋摸摸自己的鼻翼,笑道:“看得不如你多,你才是前辈。”
      “前辈什么鬼啦……”胡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书,突然伸手指向其中之一,“那本能让我瞧瞧吗?”
      “当然可以。”
      “好嘞!”胡澜一个起跳,伸手够到了那本书,可他落地时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身后就是有着尖锐棱角的器材,薛跋怕他扎到脚,好心地搂住他,稳下他后退的趋势。
      看着近在眼前的脑袋,还有那触碰鼻尖的发梢,薛跋心旌摇曳,他尝试着低下头。
      亲了胡澜的脸颊。
      胡澜对这个轻如蝉翼的吻毫无察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书本,连自己还倚靠在薛跋怀里也没发现。
      薛跋以为他的没反应是不抗拒的意思,把手又紧了紧,将唇瓣移到胡澜的嘴角。
      “欸?”胡澜以为薛跋要和自己说话,扭过头去。
      正好嘴对嘴。

      胡澜惊疑不定地呆了几秒,猛然推开薛跋:“卧槽!”
      薛跋看着他狂擦嘴唇的模样大感失望:“你……不喜欢?”
      “卧槽谁会喜欢被一男的亲嘴啊!”胡澜大喊毕,又觉得有些失礼,埋头对薛跋弯了弯腰,“那什么,我先走了。”
      说完,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薛跋的出租屋。
      薛跋失落地呆立原地,心中茫然。
      胡澜的表现实在超出他的意料,比起推辞抗拒,他表现得更像是……惊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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