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也要当明星》鹿谣

16、讨论下人生

　　红毛小青年咽下口中豆汁，顺着清秀男生的视线望向门口，挑挑眉毛道：“别说，还真是。”揪了截油条泡进豆汁里，“啧，这家伙。他从来没说过哪个女孩子有意思，自打那天他跟我说这个学生有意思，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这才几点啊他就领着人家小姑娘过来吃饭了，没准昨晚睡在一起了呢。”
　　举着手里的半根油条，猥琐笑道：“你说说他啊，平时不声不响的，原来奉行的理念是‘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不会吧？”小帅哥满脸的不可置信，连包子都不啃了：“你不是跟我说黎大哥是同性恋吗？”这一声没加收敛，嚷嚷得过了头，包子铺地方不大，满屋子食客都听着了，更何况黎离呢。
　　红毛小青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抬头查看，果然黎离朝他们这里看过来了。
　　他赶紧撑起胳膊挡住半边脸，把手里剩下的半根油条往小帅哥嘴巴里塞：“我的小爷唉，吃你的油条吧！”
　　栽了栽了，黎离要是知道他私底下这么说他，一定会想法子报复他的。别看那家伙整天像个正派人士一样淡然清雅，但要是惹到了他，他绝对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黎离在他的惴惴不安中缓步走过来，红毛小青年快速转动脑袋思考了一下——让黎离先开口，他不见得会说好话，所以他得先占据先机。
　　想罢，他用双手托着下巴，朝几步开外的黎离讨好笑道：“你好黎先生。”像是才看到初月，故作惊讶道：“哟，带学生来吃早饭呢？”他忙站起身来，顺便把吃油条的小帅哥也提溜起来，狗腿子道：“我们给您俩让座，你们坐你们坐。”
　　双手交叉叠在胸前，初月像个淑女乖宝宝，她不是在刻意的装矜持，只因为胃在隐隐作痛，她这个动作能不声不响的捂住胃。
　　黎离没跟红毛小青年客气，坦然在他让出的位置上坐下，顺手抽了一把椅子出来，让初月也坐下。眼神不经意扫过红毛小青年身旁的小帅哥，他抬抬眼皮子，似漫不经心道：“新交的朋友？挺好的，比前天那个好。”
　　初月偷偷摸摸拿眼角余光打量小帅哥，觉得他挺萌的，像电视上新晋的那个鲜肉演员，叫什么名字她给忘了。
　　听到黎离这么说，小帅哥立马炸掉了，大大的眼睛里转瞬含了两汪水，朝红毛小青年咆哮道：“季峰，你……你这个大□□子！亏我还相信了你说的话！”像被爱人伤害到的痴情种，急火火跑了出去。
　　叫季峰的红毛小青年赶紧喊他：“源源！”黎离淡然的坐在餐桌旁，当个看客，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季峰气的牙痒痒：“黎离你……睚眦必报！”
　　黎离招手示意服务员拿菜单，看也不看季峰，只盯着菜单道：“快追去吧，一会儿跑远了，门口就有一条马路，万一他没注意看来往车辆出了事可怎么办。”
　　门口果然没了小帅哥的影子，季峰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着急忙慌的追了出去，豆汁也不喝了，油条也不吃了。
　　服务员很快拿了点好的单子回去，并把季峰没吃完的东西都撤下去，重新摆了两副碗筷。趁着黎离拿筷子拆餐具的时候，初月贼兮兮的凑过去，压低声音道：“黎老师我问一下，刚刚那个满头红发的是不是啥啥啥文化公司的季峰？”
　　黎离替她补充好：“心源文化公司。”
　　把手团成个拳头塞进嘴巴里，初月瞪着眼咋舌不已。上次在黎离的办公室里碰到红毛小青年，她就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她没把他和心源文化公司想到一起。心源文化公司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经纪公司，资源众多，与圈内多位导演都有过合作。创始人季峰家底殷实，肯往自家艺人身上砸钱宣传，圈里现在最红的女艺人邓恩依签的经纪公司就是他们家。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单看红毛小青年的发型还以为他是个杀马特贵族，没想到，他果真是贵族，而且是娱乐圈的贵族……
　　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很快被端上来，剁碎的皮蛋和肉末渗进粥里，没有腥味，只能闻得到扑鼻的香味。黎离先取了一碗给初月，眼光从她胃部扫过，蹙眉念叨道：“年纪轻轻就不注重保养，将来年纪大了有罪要受。胃疼不是小毛病，你从现在开始吃早饭没准还能把胃养好。”
　　初月提起汤勺刮粥喝，“从我记事起就没吃过早饭，我们家不吃早饭，所以我自然而然就以为人活着一天只用吃两顿饭，一顿午饭一顿晚饭。”皮蛋的醇厚口感与白粥完美融合了，好喝得很，初月满足的哼哼一声，继续道：“后来上了学我才知道，原来人一天要吃早中晚三顿饭。但我已经养成了不吃早饭的习惯，无论如何改不过来了。你现在让我吃早饭我还有点不习惯呢哈哈哈。”
　　点的两屉小笼包子和几样小菜也都一一端上来，黎离向服务员道了声“谢谢”，拿羹匙搅拌米粥，心下不解：“你们家不吃早饭？”
　　初月也向服务员阿姨道了谢，快速的看了黎离一眼：“没人做。”
　　“没人做？”
　　噫，大早上的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做什么。初月吸溜着皮蛋瘦肉粥，换了个比较有意义的话题：“老师，成绩好真的很重要吗？”
　　黎离把包子往她面前推推，“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昨天，昨天我去一个剧组试镜，就是来咱们学校选角的那个剧组，导演很有名的。”初月抓了只包子在手，咬一口滚烫的外皮，把昨天的事情告诉黎离：“我看过了剧本，除了女主外，全剧就女二的角色最讨喜。我本来想要演女二来着，连怎么去演都想好了，结果有个校董看了我的成绩单和教师评语，说我不适合演女二。我只能临场改了初衷，改演不讨喜的女三。”
　　黎离也捏了一只包子，请注意这个用词，是“捏”不是“抓”，换一个词档次整个就上去了。他捏了一只包子，没咬破皮，直接塞进了嘴巴里，动作如同坐在高档餐厅里吃牛排一样优雅，却又丝毫不做作。初月把剩下的包子全塞进嘴里，默默地想，让她坐在这儿看黎离吃一小时的包子，干坐着什么都不想，她都能看下去。
　　吃完包子的黎离喝了一勺白粥，黑到发亮的眸子轻轻瞥向她，慢悠悠同她道：“不重要。”
　　初月又抓了个包子塞进嘴巴里，满足的眯着眼睛咽下去：“哦？”
　　黎离不知打哪儿掏出一张手帕，对折几下，轻擦着湿润的唇角，语重心长道：“文化成绩好不好无所谓，爱因斯坦的例子不用我再举了，你应该听够了，天才在没显露锋芒前总会被世人当做傻子。比成绩更重要的是独属于你自己的天赋，世界上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同样的，天赋也是如此。有人生来就会作画，也有人生来就有一副好嗓子，还有人听力比一般人敏捷。能在自我的天赋领域内竭尽所能，把潜能都发挥出来，走上最高巅峰，这时其他文化成绩的好坏便会显得不那么重要。”
　　初月含着汤勺懵懵懂懂的点头，她难得听别人说话听的这么认真，竟忘了再伸手去抓包子。
　　黎离把叠得齐整的手帕搁在桌子上，别有深意的看了初月一眼，又多跟她讲了几句：“同时为人要正直，要有上进心。哪怕再天赋异禀，若是懒懒散散的混沌度日，削铁如泥的剑也会蒙上锈迹。”
　　初月听出来了，黎离这句话是在含沙射影的说她不上进呢。按照道理来说，黎离现在算是在给她上课，老师在校外授课是要学生补交补课费的。初月没钱交补课费，特意起身给黎离鞠了一躬，借以表达对他的感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本书，学生受教了。”
　　黎离朝她点了下头，半截棱角分明的下巴忽隐忽现，皮肤像少女一样富有弹性，好像伸手戳一下便会溢出水。初月又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
　　自打碰见黎离后，她觉察自己分泌口水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有时候和黎离说着话，若是吞咽不及时口水便会喷出来。
　　她舔了舔嘴唇，捅捅筷子去夹桌上的小菜。
　　黎离统共点了三个小菜，分量都不多，他们俩人刚好能吃完。有两道凉拌小菜放了胡萝卜丝和青椒丝，初月看见黎离微微皱了皱眉，拿筷子把胡萝卜丝和青椒丝挑出来放在一边，直到挑得盘子里一点都没有了才开始往碗里夹。
　　显然是不爱吃。
　　初月背过身阴恻恻的“嘿嘿”两声。黎离说教了她良久，从她见到他就开始说教，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说教他了。恨铁不成钢的叹息着摇头，初月看看桌上的胡萝卜，又看看黎离，格外义正言辞道：“老师！挑食是不好的行为！我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可以不吃胡萝卜，但是不能浪费！老师你现在的行为既是挑食也是在浪费粮食！”
　　黎离表现得忒淡定，继续挑另一道菜里的胡萝卜丝，争辩道：“我不是挑食。只是不爱吃。”
　　初月准备夹青菜的筷子停在半路上：嗯……这两句话有区别嘛……她怎么听着这两句话好像是一个意思……
　　黎离问她：“你有不爱吃的菜吗？”
　　“有，我不爱吃绿豆芽。”
　　黎离：“你挑食。”
　　夹青菜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根，初月没捡起来，黎离：“你不珍惜粮食。”
　　初月：“……”
　　好吧，她后悔了。她不该说教黎离的。她多话，她活该。
　　一顿饭在初月默默的自责中吃完，腆着饱饱的肚子走出包子铺，太阳比方才更亮一些，空气中的湿润度也跟着降低，温度开始上来了。
　　今年的气候反常，都立秋好久了天气还这么热，走几步就要流汗，不知道冬天会不会比往年冷。
　　黎离走在初月前面，身姿挺拔如松柏，单看一个背影就令人浮想联翩，更不消说正面了。他转头问初月：“你怎么过来的？”
　　初月也学他把脊背挺直：“坐公交啊。学校门口有一班公交直达城中花园。”
　　黎离拿手挡在眉骨处眺望远方，发现公交站离这里还挺远的，徒步要走上五六分钟。从侧兜掏出车钥匙，他按了下按钮，黑色的奔驰E级在十步开外“滴滴滴”叫出声。骨节分明的手微抬，他指了指滴滴叫的车：“我送你回学校吧。正好我的车停在这里，方便的很，不用你再往公交亭跑。”
　　初月黑着脸唤黎离：“老师……”
　　他低头看她：“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初月气得脑袋疼：“既然你有时间送我回学校，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戏服送到学校反而让我巴巴跑过来取啊摔！”
　　本来嘛，他开个车十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她大费周章紧赶慢赶来城中花园。还好不是在最热的正午，不然她肯定要原地爆炸给黎离看。
　　相比初月的暴躁，黎离便表现得沉稳多了，打开车门锁，他还以初月温柔轻笑：“哦，我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