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 水 无 痕》骨铮

5、梦里不知身是客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水镜睁开眼，发现自己仍旧坐在阳台上，清晨的朝露在发梢凝结，脸蛋冻得僵硬，手脚都不能稍动。
　　天边刚出现一丝亮光，大地还没有回暖，水镜安然等待着。
　　思想是灵活自由的，她想起昨夜生灵的造访。
　　不，她并不害怕，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不一样。
　　从她三岁时起，她就偶尔会看见一些奇怪的“朋友”，那些东西影影绰绰，凉丝丝的，若有若无，它们仿佛是无害的，轻轻的待在身边陪伴着她。
　　水镜对父亲奶声奶气地说，她有“摸不到”的朋友，父亲大吃一惊，在弄明白“摸不到”就是“透明”以后，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久，一条古旧的红色陶土项链挂在了她的颈间，那是父亲祖传的项链，以前一直收藏在书房的一口平凡无奇的大木箱子里。
　　她看不见那些影子了，只是在非常安静的情况下还会隐约感受到来自飘荡魂灵的温柔触摸。
　　昨夜她真是昏头了，要是早点取下项链，不就可以留住孔雀翎了吗？！
　　天空慢慢亮起来，水镜努力活动四肢，终于在太阳跃出地平线的一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
　　迎着东方做了几个复杂的软体动作以后，水镜走进屋里准备梳洗换衣。这些动作好似瑜珈术，是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教给她的暖身操，虽然年代久远却非常有效，同时父亲严厉警告她无论何时也绝对不能在人前展示这些动作。
　　水镜不是一个特别有好奇心的人，所以，她视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寻常”为理所当然，从来不曾纠缠父亲探询究竟。

　　仍旧是上班、下班，吃饭，水镜推说不舒服，匆匆独自回到宿舍关上门。
　　擅自取下项链，如果父亲知道了会怎样呢？
　　水镜有时候会想象父亲震怒的模样，可是他从来也没有对水镜“震怒”过。
　　取下项链放在书桌的抽屉里，盘腿坐在床上，心思慢慢沉寂，然后……
　　然后，孔雀翎就来了。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她在心里追问。
　　“是啊，我只能想起，我在开车，CD里在播放Roxette的Wish I could fly，那是一支悠扬哀伤的歌，不，也许，并不忧伤……我不太记得了……”魂魄在斗室里旋转飞舞，吸引着灰尘微粒也飘忽不定。
　　“你在开车？”水镜微微诧异，“你自己的车吗？”
　　“车吗？”魂魄顿了一下，“我有一辆雪佛兰，大约有七成新，可是CD机是崭新的，在车里听音乐就感觉是在音箱里住着一样。那是我的车，我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你喜欢雪佛兰吗？”
　　水镜猜测，孔雀翎大概有三十岁上下吧，正是人生充满诱惑的年龄。
　　“说不上，我不会开车，也很少坐轿车，我会晕车。那么，孔雀，你的真名字是什么？”水镜小心翼翼地问。
　　“我的名字？我就是孔雀翎啊，就象你是水镜一样。”魂魄一点一点向竹制的衣帽架缠绕过去，好象非常喜欢它。
　　水镜循循善诱：“孔雀，你那天开车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它略略停了一秒，“当然是去上班啦。我要很早到公司的。”
　　“那么，路上有意外发生吗？”水镜问。
　　“没有，我记得给你发了一条短消息，然后就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谁打来的？”水镜紧抓不放。
　　“谁呢？”魂魄思索，然后在书桌下疯狂旋转起来，“我不知道啊！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空气中瞬间犹如发生了一场超新星的爆发，各种瑰丽得难以形容的彩色光粒如烟火般飞散又收拢，收拢又飞散……
　　“我想你还活着，只是发生意外，灵魂暂时离开了身体，”水镜喃喃自语：“我会帮你找到回去的路。”
　　狭小的空间里辽阔悠远。

作者有话说

　　我坚持发.........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