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 水 无 痕》骨铮

23、失落的记忆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
　　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去天边月，无人知。

　　水镜看见的，却是一面洁白如玉的镜子，画面影影绰绰，竟然显出纷繁的人影来。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豆蔻年华，脸颊如新采的樱桃般吹弹的破。
　　青灰色的小镇，人来人往，但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女孩。
　　水镜认得，那个小姑娘就是过去的自己。
　　什么时候自己到过这样的小镇？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见镜子里的水镜好奇地东张西望，繁华的小镇忽然有了动静，仿佛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有个人来向她搭讪，却看见她尴尬地动动嘴唇，然后忽然圆睁双目，很生气的样子。
　　她的反应大概惊动了旁人，附近的人都围拢来看热闹。
　　慢慢的有人开始加入了争论，所有人的目标却都是她！
　　水镜紧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勃然大怒了，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生过这么大的气呢？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人群中万头攒动。
　　水镜看不见自己了，她十五岁的单薄身体淹没在汹涌的人群里。
　　她的眉头憷了起来，没有回头，问：“他们在说什么？”
　　“呵呵，说的是您的美貌啊，我的主人。”老太婆的声音颤巍巍的：“还有，您无与伦比的灵力。谁让你闯进狼窝子里来？！”
　　“是吗？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啰？！”水镜的声音冷冰冰的。
　　那老太婆不说话，镜子里却风起云涌地发生了巨变！

　　只见刚才旋涡的中心好象水开了似的往空中冒起了一个透明的泡，重重围拢的人群被摧枯拉朽般的力量狠狠地推开！
　　水镜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镜子中间，她好象努力地大声说着什么，人们楞了一下。
　　可是很快，人们又扑了回来，脸上的神情几乎是疯狂的。
　　那个透明泡又出现了，推开了人群。
　　水镜的身子摇摇欲坠。
　　人群更加疯狂，拼命地把手伸向水镜！
　　水镜的眼睛疲乏地闭上了。
　　她的嘴唇开始微微蠕动，仿佛在念什么咒语。
　　镜子里出现了旋风。
　　风从每一个角落里吹起，人们的衣衫猎猎作响，头发也疯狂飞舞。
　　水镜象雕像一般直直地站着，连一根发丝也没有动。
　　风逐渐狂野，人们渐渐立脚不稳，却还是痴迷地涌向水镜。

　　水镜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漆黑的微笑，右手缓缓抬起，渐渐向前伸平。
　　狂风刹时脱离拘束，漫天张扬。
　　千百个人影被吞没了，就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了一样。
　　…………………
　　水镜回头看那婆子，眼神冷冷的。
　　那老太婆又笑了：“怎么？主人想起来了？！”
　　水镜不笑，眼风一转，又看见断裂的残壁。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她的嘴角轻挑：“我杀了这么多人，你不害怕？”
　　“是，我从前就做您的护法，这点小阵仗还是奈何不了我的，”老太婆嘻嘻笑着：“可是主人您也不必太可怜他们，在狼窝子里的，本来就都不是人了。”
　　水镜的眼睛从镜子上挪开：“不是人？”
　　“对，他们早就是一大群鬼，从很久以前就是了。只是因为彼岸没有他们的名剌，所以不得已徘徊生死两界，只等分享了主人您的血肉灵魂，才能脱身投胎。”老太婆的眼光一直追随着水镜。
　　“对啊，我的灵力强大，可以超度他们，”水镜回过头来：“你等我做什么？替他们报仇？”
　　“不，我的主人，我不敢。我老太婆也没有那个本事。我等您，就是为了把您送回自己的身体。”老太婆仰起头看她。
　　“这里叫狼窝子？”水镜奇怪。
　　“至少已经叫了一千年了。”老太婆露出漆黑斑驳的牙齿。
　　“我怎么到这里的？”水镜问。
　　“因为有我在这里等您。”老太婆哈哈的喘气。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水镜向她逼近了一步。
　　“主人，这可问倒我老婆子了！”她磔磔笑了：“您是做主子的，想来就来了，哪里轮到我来问？！”
　　“最好不要对我说谎。”水镜眼睛里掠过一丝威胁。
　　“不敢不敢。您本来可以神游太虚，什么时候起了心思，我老太婆确实不知道。”老太婆必恭必敬地回答。
　　水镜不想再跟她罗嗦了，她心里觉得这老太婆狡猾得很，简直把握不住。

　　我什么地方都能去吗？
　　是的，主人。只要你在这里默默冥想就可以。
　　我怎么来这里？
　　只要您想来，就能随时来。
　　我怎么回去呢？
　　请您看着我的眼睛…………
　　……………………………………
　　水镜看见一道闪光自天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