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世书（GL）》夏至白夜

27、混沌（一）

　　同样的，素文君很快将消息传递到了秦广王那边。
　　秦广王二话不说，派遣一支精锐鬼差前往桃都山，带去消息的同时也将桃都山重重围住，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些鬼差都是秦广王跟前过了一遍的，绝无被人混入的可能，因此秦广王得以腾出手加快处理各处出现的小鬼门。
　　这还只是第一步。

　　不过才两天的功夫，鬼差抓到了第一只据说通过妖心等蕴含修为力量的物品献祭而得的奇特鬼物。
　　那是一只全无意识的鬼，连执念都无，完全不符合鬼存在于世间的常理。
　　秦广王拿它试了试，发现它大部分时候都只是静静地待着，连直面它而去的攻击都不能让它有半分动弹，但将它带到临时布置的结界旁后，它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扑向那块结界。
　　那速度，甚至连绝大多数的鬼差都阻拦不及。
　　那只异鬼在扑到结界上之后，很快就整个儿化开，像是落在结界上的液体。
　　结界突然像是被攻击一样直接触发出肉眼可见的光芒和阻挡，但很快，就连那液体都消失不见，而结界的光芒也变得昏暗了一些。

　　“这种程度的结界，只需两只即可彻底破坏。”秦广王挥手试了试结界，脸色很不好看。
　　封魔洞的结界当然不是寻常的结界可以比拟，但不管采用的阵术如何、选取的材料如何，始终是同源之物。
　　秦广王又让人布置了并不相同的结界，在之后寻得异鬼后抓来试用，结果如出一辙。
　　紧接着，北边传来的消息。
　　镇守北方罗酆山的二位鬼帝，杨云重伤，张衡正以画勉强稳住局面，但撑不了太久。
　　地府中人纷纷变色。

　　北方有罗酆山，山下有海，秽气恶腥，有一风泉，黑郁之气盘结而成。罗酆山的环境极为恶劣，当中有六洞三十六狱，皆关押着古往今来诸多恶鬼。
　　这些恶鬼与寻常为恶的鬼不同，其力量已经非鬼差能够压制，投入地狱中也极难管辖，是有能力直接逃脱地狱的厉害鬼物。
　　因无他发，这才投入罗酆山的六洞三十六狱当中镇压。
　　罗酆山上有一眼风泉，里面皆是不知从何处而起的黑风，这黑风锐如刀刃，能片鬼神，哪怕是阎王进去也支撑不了多久。
　　而这些黑风虽大多聚集在风泉当中，但也有些会吹入六洞三十六狱。久而久之，被镇压在里面的恶鬼应当是逐渐衰弱，继而消散的。
　　谁也没想到，罗酆山竟然也出了问题。

　　“看来，那些人的目标未必是桃都山。”素文君一直待在秦广王附近，自然也知道了这一消息。
　　当即，速度最快的五官王携带者他捏的人偶去了一趟罗酆山，而后待回了重伤昏迷的鬼帝杨云。他将杨云放在地上，阴沉沉的目光看了眼秦广王：“张衡帝活不成了。六洞三十六狱已然全开，为首的自称黑风鬼王，据说，能抗黑风。”
　　秦广王面沉如水：“一共有多少恶鬼？”
　　五官王歪着头想了想，最后只吐出几个字：“看不到头。”

　　虽然没有数字，但基本已经能够预想到，看来这几千年投进去的恶鬼根本就没能消耗掉多少。
　　结合那自称黑风鬼王的，怕是黑风已经在他们掌控当中。
　　“看来得硬碰硬了。”秦广王咧了咧嘴，突然一扫先前的糟糕脸色，扫视一眼聚集在附近的其它九殿阎王，“转轮王带人守住轮回口，楚江王协助。泰山王坐镇此地，随时与凡世联络。剩下的，召集鬼修于此地集合。”
　　他在地图上划了一处，是地府中心偏北的位置。

　　南宫靖已经回到素文君身边。
　　她将消息顺利地传达给妖王玄涯以及在南岭居住的诸位。至于之后的事，素文君让她尽快回来，她也就没再管。
　　反正，就像秦广王的安排一样，总有人会接手这种联络的事情。
　　因此，她也在旁听了秦广王的布置，顺着他的手看了眼这地图，习惯性地将这一副图都记在脑海当中。

　　大战打响。
　　修行者的战斗在绝大多数的时候，牵扯进入的人数都不会太多。他们个人的力量强大，因此在对战时更多的是比拼招式和经验，并将这个习惯带入了任何一场战斗中。
　　但是，地府组织的鬼修们，在第一次和黑风鬼王率领的恶鬼们交锋时，就直接显露了颓势。对方都是在黑风中强硬扛着撑下来的恶鬼，各个都是能从地狱中挣脱出来的力量。双方数量差不多，在个体力量上就有了差异。

　　意识到这一点后，秦广王立刻下令暂退，继而拉着南宫靖就开始讨论战术。
　　鬼修们和寻常兵士不同，没有受过排兵结阵的训练，更没有按数分管的规矩，但拥有修为之后，调令的传达变得极其简单和精准，不同鬼族的特性也有不同的用法。
　　南宫靖在争得素文君首肯后，毫不客气地按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广王。
　　秦广王凭着他自身对地府地势、各族特点的认知予以补充。
　　很快，鬼修们开始了新的布置，有设伏的，有强袭的，有扛冲击的，不一而足。

　　各殿阎王和地府中修为最高的一批鬼修被南宫靖安排在了后方压阵，暂时不用。
　　在敌我胶着的句式中，这几位打起来反而束手束脚，最多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
　　何况，对方哪怕是用恶鬼们组成了军队，必然也会有最厉害的几个。而目前，南宫靖并未看到这样明显的人物。

　　果然，眼看着恶鬼大军们渐渐抵抗不住，数量越来越少，那些厉害的坐不住了。
　　当强大而恶意的力量覆盖战场，这边的阎王们也都纷纷凝神，锁定那些陆续出现的恶鬼。
　　攻击落入战场当中，敌我不分，扫荡了一片的恶鬼和鬼修，阎王等人立刻出手，而哭丧鬼鸟独特的声音也传遍战场，鬼修们开始在牛头一族的护卫下快速撤出。

　　在这段战斗当中，有几人悄无声息地越过这一整片战场，到达罗酆山。
　　原本被结界封锁的六洞三十六狱全数敞开着，一丝光线都没有，仿佛随时会吸人入洞。判官跟随在素文君和南宫靖身旁，此时迅速地探查四周，找到了尚留有一口气的张衡鬼帝。
　　张衡鬼帝身上满是伤口，伤口中有细小的黑风不断穿梭，阻止着伤口愈合，并不断带走张衡的力量。
　　黑风形成的伤口，极为霸道。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过来的气息，张衡勉强睁开眼，看到眼前几人时突然一愣，继而露出惊喜的神光：“混沌气！”
　　所有人都是疑惑不解。
　　张衡却是看向南宫靖：“黑风鬼王乃是黑风化形，并非鬼身，不是不灭。”几句话，就让几个人的心沉到底，但显然，张衡鬼帝是有办法的，“唯有以混沌石封住风泉，方能镇压黑风鬼王。”

　　一片寂静。
　　世事演变，清浊已分，混沌气早就不存于世，更不用说凝聚成石。
　　但所有人都知道，南宫靖的肉身在混沌气的长期侵蚀下，已然成为混沌凝聚。若要有什么能代替混沌石，恐怕只有南宫靖了。
　　难怪，张衡鬼帝在看到她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不同意。”素文君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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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