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株盆栽 ...
-
“老夫人这样多久了？”孙遥黎凑近，翻了翻王老夫人的眼皮，又扒开对方的嘴看舌苔。因为王老夫人已经昏迷，具体情况他只能询问王元霸，“还有老夫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陷入昏迷吗？”
原本在一旁看着孙遥黎一系列动作有些不耐烦的王元霸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仔细回忆了下才说道，“吾妻这样已经半月有余，一开始并没有这样，只是说自己梦多夜晚睡不安稳。我没当回事，可是后来她就不再是梦多的睡不安稳了，而是长时间的睡觉，怎么喊都喊不醒，只有等到她自己醒来才行。可是待她醒后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那么长时间。”
“到现在，吾妻这一觉已经睡了三天，至今都还没有醒过。”
“你们家里人有想办法给老夫人喂食吗？”孙遥黎诊上了王老夫人的脉，未等王元霸回答，他就已得出答案，道，“五脏六腑并未过度削弱，看来你们喂食做的还不错。不过，肾脏和膀胱要坚持不住了，今晚说不定老夫人能醒过来，记得通便。”
王老夫人毕竟六十多岁人了，五脏功能有所损耗是正常的，但过度损耗就不正常了。而人体是循环的，吃了东西进入胃部分解出人体所需要的物质外，其他的垃圾是要通过肾脏从膀胱排泄出去的。
不管什么原因，吃了不出就不正常了。而王老夫人的身体机能告诉他，前者的身体到了复苏的阶段，意味着人要醒过来排泄了。
孙遥黎用湿布擦干净了手，侧身看向王元霸，“王前辈，您夫人梦中会哭吗？”
“会，会，有时候还大喊大叫的，只是含糊不清，我听不清楚。”王元霸直点头，“大夫，我妻子这病能治好吗？”
孙遥黎歪头瞥向王老夫人，“王前辈，您觉得王老夫人这是病吗？”
他重新看向王元霸，异于常人的瞳色直面曝光在王元霸的眼前。王元霸惊诧道，“你、、、你的眼睛……”
“……生来就这颜色，有何惊讶。”孙遥黎语气淡淡，“夜间如果老夫人醒来，我再来询问一番，确定是何情况。”
孙遥黎以前在谷中的时候从未因为瞳色与常人不同而受到特殊对待，而在到了明朝之后却处处受人关注。说实话，他小的时候紫色要更为鲜艳，而逐渐长到成年，原本的葡萄紫已经变成了不明显的暗紫色了。
却没想到直视他人的时候，还是会被人发现。
他倒不因为这个而害怕，却因为旁人的多加关注而苦恼。波斯人还多有异瞳，难道明朝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嘛。
待孙遥黎离开之后，王元霸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因为自己对对方瞳色的疑问所导致心情败坏，才会那样冷淡的离开。
现在是否只有期待着妻子于夜间醒来才可以得到治疗呢。
孙遥黎在下人的引导下，来到了西院的一间厢房。王家家大，分东西两院，主人家住在东院，客人住在西院。
其中两个院子里面还有小院子，有些重要的客人会单独住在那些特意划分开来的院落里。
孙遥黎现在住的厢房隔壁已经住了人，是一家三口。听了下人谈话，这一家人当中的女主人原本是王家的三小姐。
他觉得奇怪，虽常说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但是曾经好歹也是一家人，怎么就住到了西院来成了客人。
虽然疑惑，但到底是人家家里事，他没打算去打听。
王老夫人身上确实没有任何生病的情况，至于久睡不醒他也只能等到王夫人醒来才可以得到答案。
他怀疑王老夫人不是被鬼施法了就是被鬼上身了。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嘿！哈！嘿！……”
傍晚时分，孙遥黎听到隔壁院中传来练武的声音，是个小孩子，“应该有十岁了。”他捏了捏耳垂，喃喃自语。
他一贯来喜欢小孩子，好奇心驱使他来到隔壁院前，一个扶摇接蹑云无声息的落到了院子里面。
没成想正好对上了孩子的一双眼，“你是什么人，想来干什么？……爹娘你们快出来啊！”小孩先是色厉内荏的叫着，壮着胆子上前走了两步，举着自己的小木剑对着孙遥黎，而后才大声喊起了爹娘。
孩子的爹娘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待看到孙遥黎时脚步反倒是慢了下来，但也是将孩子护到了身后，“阁下就是今日为岳母大人诊治的大夫吧？”
说话的是当家的男人，个子不高不矮，但比旁边的妇人要高一个头，身材健硕，想来是经常锻炼的，落地轻缓，身怀内功。孙遥黎一眼看出男人的深浅，顿时觉得王家这个女婿讨的还不错，但这与他无关，只是感叹一声。
“在下姓孙，贸然闯入，还望见谅。”孙遥黎执礼，他也知道自己翻墙进来的行为不通礼数，现在想起来尚有几分尴尬。
他原本只想看看小孩什么样子，看完就再翻回去，没想到正好对上了孩子看过来的眼睛。
这种越墙行为他已经很久没做过了，若还是在谷中，定是要被师兄逮着抄录五百遍医书才肯饶过。
“孙大夫，不知我娘她的病到底是什么，可能治好？”说话的是男人旁边的妇人，也是王老夫人的小女儿。
夫妇二人将孙遥黎请到屋中，孩子也跟着后面进来。经过交谈，孙遥黎得知这男子是福州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南，至于那个小的是夫妇二人唯一的儿子林平之。
“适才林夫人问其母亲病情，实不相瞒我心中已有猜测，只是不便与人说，到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林夫人问道，“孙大夫就这般笃定？”
孙遥黎一笑，眉目弯弯，煞是好看，“若不笃定，如何行医治病？”
“既然到这了在下也有一个疑问，明明夫人也是王家人，为何你们不住在西院主人间，而是和客人住在一起呢？”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胜在他显小脸又好看，这问题问的虽然突兀但并不足以引人生气，“在下知道这问题有些过了，二位若是不便回答也无事。”
“这倒没什么不便回答的。”林夫人口中这样说着，目光却是转而看向了林震南。
林震南自然接口道，“其实只是小儿与岳家的几个同辈孩子处不惯，再加上我们两家隔得远不常来往，索性就要了无人打扰的西院来暂住。”
“没错，此番过来其实也只是因为母亲病了，我这做女儿的一去就是十多年，这个时候自然是得回来看上一眼的。”林夫人说道，她的话中没多少对王家的眷恋，却是不少对母亲的关心。
孙遥黎没有多问，打算离开了。
“那我们也不多挽留了，平之，出去送送哥哥。”林震南朝着林平之挥挥手，“还有，天还早，你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好，不可以赖掉哦。”
林平之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知道了，爹——爹。”
临出院门的时候，林平之扬着头看向孙遥黎，“孙大哥，爹爹说过翻墙不是君子行径，这次我没跟爹娘说，下次你可不能再做了。”
孙遥黎听后张了张嘴，最后蹲下身沉声道，“哥哥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私自翻主人家的墙了，这次就谢谢平之帮哥哥挡灾了。”
林平之听了顿时眉开眼笑，“那哥哥要记住了，再见，我去练武了。”
孙遥黎起身看着林平之跑到了墙角下，拔出腰间的木剑一招一式认真的比划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中，孙遥黎想到林平之那小鬼一本正经的纠正他的错误，心中顿觉好笑，乐不可支。
他回到房中时，桌上已被下人摆上了饭菜，进来后没多久房门被敲响了，打开门一问是来询问饭菜是否还热的下人，他刚刚尝了尝还热乎，就没麻烦人端走加热。
哪怕以往在谷中，他也是个事必躬亲的人，让别人来插手他的日常生活，他非但觉得不方便，反而还觉得更加麻烦。
夜晚渐渐到来，孙遥黎沐浴过后并没有上床睡觉的心思。白日他将话说的那么死，到了这个时候心中方才生出些忐忑。他虽然推测出了王老夫人会在今夜醒来，但究竟是今夜的何时他并不能确定。
本来就是鬼怪行事，他就算根据身体机能推测出了大致时间，但让他说具体时间，那不如让鬼出来把一切都结束。
子时阴阳交汇之际，阴气最盛，若鬼想做些什么必定会选在这一时候现身。
他把鬼渡化了，王老夫人所谓的病自然也就好了，不过被鬼施过法的人身都会出现精力不足之相，开些补身子的药膳吃吃把缺失的精气神补回来也就没事了。
而现在是等鬼现身时刻。
实不相瞒，在经过燕陌与贾家一事之后他对于鬼已经不怕了，因为从燕陌这个老鬼口中得知，自己这体质那是相当的厉害。如果不是没学过方士术法，绝对是个鬼见愁。
而尽管他没有学过方士，他特殊的体质与天眼也让他成为百鬼不侵的存在，离鬼怪近一点，鬼就会有散魂之相。
他从未觉得自己哪里厉害了，与师姐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被打的去喝茶。没想到自己的天赋竟然点在了捉鬼身上，听说方士可以捕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阴气，一般阴气过多的地方就有鬼的存在。
可惜，他没学过方士。
孙遥黎现在接触到的都是善鬼，这世间还有百年恶鬼、千年厉鬼这类可怕的存在，等他接触到就不会再对鬼类感兴趣了。
夜半时分，王老夫人从睡梦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这让守在旁边的王元霸双眼一亮，连声唤道，“夫人？夫人你醒了，来人……！”话还未喊出来，他便看到他相伴大半辈子的枕边人的眼珠向上翻，整个眼眶都是白眼球，白的吓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一株盆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