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传奇司空摘星同人文：嘿，小捕快》千年笑儿

1、第 1 章

　　多年之后，当司空摘星再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天下第一女捕头，铁飞花。用那绣春刀，直指着自己，冷冷道：司空摘星，还不认罪伏法！司空低下头，笑了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看着她，记忆里却还是那个蹩脚小捕快的样子……

　　三年前的一个夜，司空摘星正在长安城郊的一家酒肆喝酒。他最近心情很不错，做了几件案子，还整了陆小凤一下。他来到长安，打算先在这富贵聚集之地逛几天，再考虑下一步去哪里。

　　夜已深了，酒肆里却灯火通明热闹异常。在附近下夜的更夫，刚从远方走镖回来的镖师，聚在一起喝酒赌钱，吆三喝四不亦乐乎。在嘈杂的喧闹声中，微微传来一个少女带着醉意的呼喊：“店家！拿酒……再拿酒啊！”可她的声音马上就被那些粗汉子的嗓门盖了下去。

　　司空摘星却听见了，做贼的首要便是眼尖耳灵。莫说一个人的声音，如此吵闹的环境中即使外头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他也能听见的。他不禁忘了过去，见重重身影之后的角落里似乎坐着一人，身上穿着衙差的衣服。那人喊了半天，见没人理她，胡乱将桌上碗碟杯筷四处乱扔。周围有人被她砸到，停了下来，一时只听见杯盘碎裂之声。大汉们先是愣了一愣，见只是个喝醉的女子，一时间各种粗言秽语齐来：“你奶奶的！”“臭娘们！”……

　　女子醉眼朦胧，见砸到了人，似是清醒了一下，随即又捂着耳朵醉语道：“吵死了！滚……都给我滚！”

　　几人对望一眼，邪笑着上前，道：“小娘子，要不你陪大爷几个玩玩啊？”说着便对她动手动脚起来。那女子醉归醉，却也能看出是练过武的，一挣一脱之间看得出套路，只是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轻飘飘一拳打过去，反被一个无赖捉住了手，狠狠摸了一把，□□道：“好香，好香啊！大姑娘的醉拳打不痛人。”女子慌乱之中，情急之下，竟一把抽出了桌上钢刀，大声道：“谁敢过来！”

　　众人见那乃是官刀，都微微一惊，可是看她衣饰佩刀，只是官府中最低等的小吏，哼笑一声，又待上前。店小二忽然从后面冲了出来，大声赔笑道：“各位大爷，对不住对不住，小的刚才去后面上茅房，怎么一会儿功夫各位就打起来了？”又向那群大汉道：“深更半夜的，大爷们莫要动了肝火。”眼睛瞟向那女子，低声道：“她毕竟是官府的人。各位扫了兴致，小的给各位爷赔不是了。”说着团团作揖。

　　众人怒气稍平，俱思忖道这丫头是衙门的人，真要是闹上公堂，她醉酒拔刀固然不对，可自己调戏官差，更是吃不了兜着走。啐了一口道：“奶奶的！大爷们的雅兴也她搅了。今日就算好男不跟女斗，咱们换个地方去！”

　　众人齐声应和，马马虎虎下了台阶。小二千恩万谢，连钱都不敢收了。好在那些人还不算太坏，留了些散碎银两。

　　店小二好容易送走了这一群瘟神，松了口气。回头看见这一地狼藉，又叹了口气，将那个醉成一滩泥的小衙役扶了起来，蹲下身子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幽幽叹道：“官大人，姑奶奶，您可别再给小的惹事了……”

　　司空摘星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用两根手指，轻轻夹着一只小小的酒杯。这酒杯并不是他桌上的，而是方才混乱中自那边飞过来的。他闻见风声，头也没回，扬起手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接，便接住了这只酒杯。陆小凤能做到的事情司空摘星都要试一试的。这招灵犀一指，陆小凤可以教给花满楼，但万万不会教给司空摘星。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要练。如今他虽然未得精髓，但也似模似样了。

　　司空摘星慢慢地站起来，走过去，将酒杯轻轻放在那人面前。近看之间她身材娇小，面容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清丽可人，如邻家小妹一般。司空摘星对官府之人一向排斥，往往避之不及。毕竟他是一个贼，做贼的没有不害怕捕快的，即使是贼祖宗司空摘星。即便他大大方方没偷没抢地走在街上，而且易好了容，知道别人绝对认不出他。可若是见到迎面走来的捕快，他心里还是一阵发虚。所谓做贼心虚，便是如此了。可今天遇见的只是个小衙差，连捕快都算不上，又是个女子，他便没那么害怕了。官府办事的一向少有女人，除非是特别出类拔萃之辈，可面前的这位可显然不是。

　　司空摘星放下酒盏，看了看她，正要离开。那女子却忽然醒了，嘿嘿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兄弟，坐下陪我喝一杯吧。”司空摘星心中暗笑，心想谁跟你同是天涯沦落，可左右无事，却还是坐了下来。女子见状大悦，到了两个满杯，就都快溢出来了也不停手，大笑道：“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干！”说着极豪气地仰头，一饮而尽，简直是灌到肚子里的。不过司空摘星却瞧出她的酒量其实不怎么样，不过是装装样子，真正能喝酒的人绝不是这样喝的。司空摘星一笑，也饮尽了杯中酒。

　　女子大笑道：“好！兄台真是海量，我喜欢。我叫铁小燕，你叫什么名字？”

　　司空摘星眨眼道：“在下姓司名空。”

　　铁小燕拱手道：“原来是司空兄，久仰久仰。”司空摘星心中暗笑，这司空原是假名，她如何“久仰”？他只觉这个女子有趣的紧，他虽然不像陆小凤那么多情，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

　　又饮了几杯，铁小燕忽然道：“你有什么伤心事？”

　　司空摘星一愣，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啊。”

　　铁小燕撇嘴道：“别不承认了。若是没有伤心事，谁大半夜在这喝酒啊？”眨了眨眼，大喇喇拍了拍司空摘星的肩膀，道：“不过我很懂江湖规矩的，你不愿说，我就不问你了。”

　　司空摘星笑了，铁小燕又道：“那我跟你说说我的事，你想听吗？”

　　司空摘星笑道：“求之不得。”

　　铁小燕本就喝多了酒，此时一打开话匣子就再也停不下来，道：“告诉你，你知道吗？我这个人从小就乐于助人，还好打抱不平，从十几岁开始，跟男孩子打架便没有人能打过我了！要是见到谁欺凌弱小，我一定第一个上去教训他！”司空摘星看着她一脸豪气干云的样子，有些头痛。像她这样讲法，说到天亮也不见得能说完。

　　铁小燕兀自道：“我十八岁那年，乡里出了一伙贼，一连失窃了好多户人家。非但偷窃财物，好几个黄花闺女也被他们……”司空摘星听到这里也有些愤怒。做贼也是有品的，他也十分瞧不起这种行径。

　　铁小燕继续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一股热气冲上头顶，就凭着这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也不知怎么，最后竟真的让我捉住了那伙人。我将他们绑在镇上，一夜之间，所有乡亲父老都知道了我的名字。”说到这里，显得颇为得意。“后来，大伙便跟我一起，将他们送去衙门治罪。官老爷知道是我一个小女子捉住了他们，也夸我是女中豪杰，还说什么巾帼不让须眉什么的。再后来官府招募捕快，原本不收女子的。可是父老乡亲看得起我，联名向官府举荐我。官府见我立过大功，便破格准许我进了官衙。只要立功，就可正式升为捕快。”说着却露出沮丧的神色，声音也低了下去：“可后来我便一直碌碌无为，别说江洋大盗了，连小毛贼也没捉到两个。今天的行动我又失手了，功劳全被别人抢了先……”说着说着竟像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她哭的太过突然，司空摘星手足无措，一时愣了。

　　铁小燕抽噎道：“当初离开家乡的时候我对大伙说，有朝一日我一定能成为天下第一女捕头！可现在别说捕头了，连个捕快都没混上，赶来赶去就是个小吏。再这么下去明天只怕就要扫地出门了，叫我怎么回去见家乡父老啊……”

　　她嘤嘤地哭着，司空摘星眨了眨眼，忽然道：“怎么样才能升为捕头呢？”

　　铁小燕道：“是记功的。功劳积累到一定程度又赶上空缺，自然就能升为捕头了。若是捉住了朝廷通缉令中等级高的人物，小吏也能直接升为捕头。”说到这里，眼睛发出了光。

　　司空摘星笑道：“哦？通缉令还有等级一说么？”

　　铁小燕道：“当然了。一级的像司空摘星，还有前阵子的绣花大盗。二级的像……三级的有……”

　　司空摘星听见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惊，随后暗自笑了，颇为得意。想不到自己竟位列一级。

　　铁小燕数落了一大堆名字，喝了口酒，叹道：“唉，若是能让我捉到那个叫什么司空摘星的就好了。”

　　司空失笑道：“你可知他是谁么？心道你想捉住我，可得再练二百年了。

　　铁小燕摇摇头，看了他一眼，却似忽然发现了什么。揉了揉醉眼，凑近过来睁大眼睛打量着他。被人这么凑近了直直盯着谁都会觉得不自在的，司空摘星道：“怎么了？我脸上开花了么？”

　　铁小燕缩回身子，轻蔑一笑道：“小子，你易容了吧？”

　　司空摘星微微一惊，她不像是在说醉话，难道真的看得出自己易了容？他自命易容的本事天下无双，她一个小小衙役又是如何有这么好的眼力？司空摘星警惕起来，怕是自己落入了官府的圈套。

　　铁小燕摆出一副大行家的样子，又道：“你这张面具制的还不错，堪称一流。”

　　司空摘星不由笑道：“姑娘好眼力，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铁小燕得意道：“这……这个当然不能告诉你。不过……”她故作神秘地眨眼道：“告诉你个秘密哦，是我小时候遇见过一位高人指点，可无奈我资质太差，怎么都学不会……”司空摘星偷笑，铁小燕又道：“可是我笨归笨哦，一双眼睛可是练出来了，别人易没易容，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司空摘星心中暗奇，难道当时真有如此高人？开口问道：“这位前辈叫什么名字？他又为何教你？”

　　铁小燕摇头道：“他不肯说他的名字，有一次被我问的烦了才自称姓王，让我叫他王老前辈。我是一次在山间砍柴，见他不知为何晕倒在那里，便将他救了回去。他醒来之后看见我，嘿嘿笑道：‘小姑娘，你心肠很好，我变个戏法给你瞧好不好？’我点头，他便转过身去，再转过来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个英俊书生。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再一转身，又成了个白发老人。就这么来来回回五六次，忽老忽少，忽男忽女。他不但样子改变，连那些人物的神情语声也学的惟妙惟肖。我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易容术，还以为将山野间的狐狸大仙带回了家，吓得哇哇大叫……”

　　说到这里，两人都笑了。司空摘星在脑海里搜索着姓王又精通易容术的高人。如果那人真的姓王，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昔年的千面公子王怜花有这份能耐了。可那人要是活着也得好几百岁了，铁小燕所说的老者，或许是他后人。可是天下姓王的人千千万万，真有不出世的高人也不一定。自己的易容术虽然精，可也委实得花不少时间。而她说的那人，在转身之间就能千变万化。这么快的手脚，令司空摘星也不禁佩服得紧。

　　铁小燕又道：“后来那公公演示给我看他是如何做的我才破涕为笑。我问他为何晕倒在山间，他叹了口气，说是被人追杀的。他说自己对不起那人，本也应抵她一命，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被我救了回来。”

　　司空摘星道：“他的易容术既然如此精妙，只要随便改头换面一下，仇家不就找不到他了吗？”

　　铁小燕道：“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又叹了口气道：‘那人对我熟悉异常，无论我变作什么样子，她都能认出我的，只因她原本是我妻子。’”司空摘星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一点，再高明的易容术也瞒不过最亲近的人。

　　铁小燕道：“当时我还小，实在万万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妻子要杀了自己的丈夫，现在回想起来，其中一定有许多曲折吧。”

　　司空摘星沉思道：“后来如何呢？”

　　铁小燕道：“他在我家呆了一段日子，具体多久我也记不清了。他教我易容术，可我怎么都练不好。后来他要走了，我十分舍不得他。我从小便没有父母，后来爷爷也死了，我觉得他就像我爷爷一样。所以那天我一直哭着不让他走，他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本书给我道：‘别哭了孩子，你与我有缘，这本书就送给你，以后的成就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最后他还是走了，到今天我也没有再见过他，也不知他与他夫人和好没有……”

　　司空摘星的兴趣却在那本书上，有意无意道：“那本书，是什么书？”

　　铁小燕道：“叫什么‘怜花宝鉴易容篇’的……”

　　听见“怜花宝鉴”几个字司空摘星眼睛里放出了光，那人果真是王怜花的传人！天底下只要会一点易容术的人听见“怜花宝鉴”的消息只怕没有不心动的。

　　铁小燕见他面色有异，警惕道：“你要干什么？告诉你，别想打我书的主意！”

　　司空摘星眼睛一转，狡黠笑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左右你自己也用不上这本书，我助你当上捕快，你将它送给我如何？”

　　对于做捕快这件事铁小燕也是很心动的，可还是连连摇头道：“不行，这是那老公公留给我的，我怎么能拿来跟别人做交换？那本书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你别想得到！”

　　司空摘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丫头还挺重情义。摇了摇头，心道也罢，反正自己已经独步天下，也不稀罕别人的什么易容手法。他看了看天色，约莫已经寅时了，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强求了，我们就此别过。”

　　铁小燕亦抱拳道：“走吧走吧，后会有期。”

　　司空摘星走了出去。天亮前的这段时间是一天当中最黑的时候，光明到来之前往往也格外黑暗。司空摘星却喜欢这种黑暗，在黑夜中行走，被黑暗包围的感觉很安全。他笑了笑，这恐怕是做贼的通病吧。他也不是见不得日光不会在白天活动，可是总不如黑夜里自在。

　　司空摘星回到暂时落脚的地方，眼前却总跳出那个蹩脚小捕快的影子，想起她豪言壮语的样子就不禁失笑。怎么会这样呢？司空摘星笑了笑，坐在桌子前。镜子里这张脸平平凡凡，可一双眼睛却是改变不了的，如两颗星星一样闪着光，明亮得很。难怪陆小凤笑话他，怎么易容眼睛里都透出贼相。他大多数时候都以这副面孔见人，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张不起眼的、令人过目即忘的脸。而出手办事时多半易容成麻子，因为没有人会盯着大麻子的脸左看右看的，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传言偷王之王司空摘星是个麻子。可无论那张脸，他都许久没以真面目示人了。这张面具之下究竟是一张怎么样的脸？无人知晓。

　　司空摘星呆呆坐着，心中却在盘算着一件事。正好自己对那个冒牌货讨厌已久，这番正好可以帮那小捕快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