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月落星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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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原名“宫染”的觅仙宗宗主之女左刀刀，便跟着老光棍王金冠女扮男装隐姓埋名，作为江湖术士左刀刀开始了多年的流浪……
跟随养父王老爹的时候，左刀刀也会研习一些武功，她慢慢练成了觅仙宗的《月落星沉》，也就是她方才使出击败蓬莱八佬的武功。
再后来，已及笄的左刀刀说想出去江湖闯荡，便与王老爹分离了——并非是她自己书中的王老爹病逝。
王老爹并没死，相反的，他仍好好地活着，并且离开左刀刀之后就重又和他从前的兄弟们混在了一起。
只是没想到，老爹的兄弟们竟是那群差点侮辱她的暴徒。
左刀刀真的想起了很多很多本不该属于她的、也从未经历过的记忆。那些记忆都已经有些遥远，好些都因时光而变得斑驳不再清晰，她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些所有事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就好像是每个人小时候拥有过的记忆。
可她并不是左刀刀，这些记忆显然并不属于她。她只是莫名变成左刀刀的写手左小仙而已，这么些天，她几乎已然忘记了这个事实。
不仅想起了这些，左刀刀还记起了很多很多琐碎的小事……
比如小时候她最爱去的地方叫智者林，可智者林离觅仙宗很远，母亲总是不许她去。
比如她曾经偷偷去智者林被母亲发现并训斥过。
比如她每次都喜欢威胁小楼，强迫他瞒着母亲带自己去智者林。
比如小楼承诺她说，日后长大了一定为她在智者林里建一所长亭，这样母亲找来的时候她便可以躲进去。
比如王老爹骑马带她摔进泥潭那次，她真的被龙虾夹得非常疼。
比如王老爹喜欢用桂花糕诱导她学习武艺。
比如桂花糕还是前世湖畔的陶记桂花糕最为美味。
比如陶记桂花糕的老板娘很美，传说她在那里经营这家桂花糕已经五十多年，可她的样貌却从未改变过。
再比如，顾久尧曾给她讲过的那个小龙的故事。顾久尧并没有告诉她，故事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结局——小龙的心上人并没有死，龙母其实是为了小龙好，她的心上人其实根本是以屠龙为生的猎人……
那其实是一个背叛的故事。
不知为何，左刀刀反而觉得这个结局更有魅力。
龙母变得人性化了，小龙被她单纯不顾一切的爱情蒙在鼓里，小龙的心上人也变得强大了。左刀刀并不喜欢一方过于软弱的爱情，哪怕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敌对的爱情，也总比先前的结局来得更有魅力。
她是这么认为的。
“闺女。”
王老爹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左刀刀从石椅上慢慢站起身，看着四下仍躺在地上哀嚎的蓬莱几佬，她再看着王老爹，觉得有些陌生。
其实本就该陌生吧，她可并不是术士左刀刀，她在此之前也并未真正见过王老爹。可她见到王老爹，却竟是有感情的，久别重逢的那种感情，有点动容，却因为现下尴尬的情形生生止住了胸中所有纷繁的情绪。
她一下子想起了所有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打伤了老爹生死相交的兄弟，而老爹的兄弟们绑架了她，更妄图侵犯她。
她恨不得杀了他们。
她真的很想杀了老爹的兄弟们。
她想她现在有这个能力了，因为猛然出现的记忆，她似乎习得了不俗的武功。
可她却并不明白，这些如泉般喷涌出的记忆来自哪里。
左刀刀理好被弄乱的衣衫，望着王金冠说：
“老爹，你怎么在这里？”
“闺女，近些年过得怎么样？”
王金冠带着左刀刀走到屋外，那是笼罩在一片浓荫下的石榴花园。
其实左刀刀仍旧在意方才的事，那种粘腻恶心的触感还是留在她身上挥之不去，可当她看到老爹曲意讨好的笑脸，恶意的话反倒说不出了。
“老爹，你怎么又和那帮人混在一起了？”
左刀刀擦净脸上被打出的血痕，她叹口气，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
王金冠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有些难堪的样子，他突然抬头，“要不，老爹代你去教训他们一顿……”
看着王金冠的神色，左刀刀突然一阵脱力，她脸上高肿起的鲜红巴掌印因为气愤而变得更突出了。
凌乱的发，因血污而脏乱的脸颊，残破不堪的衣衫，左刀刀整个人看着都极其狼狈。
回想起来，与王老爹一起生活过的多年记忆竟越发真实起来，好像桩桩件件都是她亲自经历过的，可她望着此时老爹的面貌，却越发陌生起来。
她甚至分不清哪段记忆才是真实的。
到底是王金冠一直都没死，还是死了又复活了？到底是她带着左小仙的记忆变成了左刀刀，还是她本就是左刀刀只是被强行灌输了左小仙的思想与记忆？
很多人说，一段记忆成就一个人。
那么一个人在同样的那几年里，到底为什么居然能拥有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不，左刀刀现在甚至已经有了三段记忆，双重身份的三段记忆。
那么她到底是谁？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长长叹了口气。
“老爹。”她揉揉肿胀的眼，“我是你闺女，我遇到这种事……”
王金冠逃避了她的视线，“可是他们、他们是老爹几十年的兄弟。”
也许，如果王金冠能说“他们同样是老爹几十年的兄弟”，刀刀便不会这般生气——少了“同样”二字，表达的意义就完全变了。
左刀刀转身就走，却听老爹在身后说：“闺女，你要老爹怎么样都可以，但这些兄弟……不能动。”
“那闺女就可以被兄弟随意欺负么？你这样还算是一个父亲么？”左刀刀回头朝他吼。
王金冠有些浑浊的双眼慢慢红了，他颤抖着已初显苍老的嘴唇，“闺女，老爹对不住你。”
这时，有个人影踉跄着从屋里冲出来，“噗通”一声在左刀刀面前跪下，“左姑娘，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
一看，竟是先前那个打了她好几巴掌，蓬莱八佬里的霍老六。
“混账东西，还有脸出来？你给我滚回去！”王金冠抬手毫不犹豫地一掌打在他身上，霍老六身形一震，猛然趴倒在地上喷出了口污血。
他试了好久才爬起来，擦擦嘴角余留的鲜血，想要说什么，血却更多地涌出来。
“叫你给我滚回去！”王金冠说完反手又要给他一掌，却被左刀刀拦住。
她看不下去了。
如果这便是王老爹的苦肉计，那他成功了。
“别打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没真想杀死他们。”她话说得生分。
“闺女……”王金冠欲言又止。
“我先回去了，老爹，消失这么久，侯爷找我一定找得很幸苦。”
“闺女……明天，老爹可以去看你么？”
“……可以。”
左刀刀背对着他，然后答应了。
王老爹的最后那句话，听在她耳里真的很小心翼翼。
“老爹。”她吸吸鼻子，“你最好带着你的兄弟们一起来，因为你们要道歉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宁松音，她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左刀刀就这么衣着褴褛地摸回了客栈。
侯爷不在，辉山也不在，只有宁松音和她的师兄江守。
左刀刀一回去客栈就看到了从客房里出来的宁松音，她没有穿胧月山庄弟子服，而是换上了条白衣胜雪的长裙。这样的她和左刀刀比起来，真是好看至极。她也看到左刀刀狼狈的样子，起先是犹豫了下，然后才走上前，很礼貌地问左刀刀：
“左方士，你没事吧？”
她身后仍跟着那影卫一样的江守。
“没事。”
“可是你……”江守指着左刀刀残破的衣衫，下面的话并未说出口便被宁松音打断。
“如此便好。”
江守欲言又止，被打断的话随着神情都写在了脸上。
“真的没事，我逃出来了。”左刀刀无视宁松音，努力对江守微笑。
“左方士逃出来了？可是，那帮人武功很高。”江守说。
左刀刀心情不好，“你是希望我有什么事么？”
话一说完，便见到宁松音与江守俱是露出诧异的神色。左刀刀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看到了瞒着她一路跟来客栈的王金冠。
他只默默站在她身后。
“你们是一伙的？”江守问。
宁松音并未说话，却也看着他。
“不是，你们误会了，和刀刀没关系。”王金冠走上来解释，“是我的兄弟们不懂事认错了人，这才冒犯了仙子。”
“冒犯？这难道只是冒犯这么简单？”江守冲上前便想教训他，左刀刀一把截住他的手。
她是终于明白了些方才老爹的心情，自己的至亲即使犯错，也全然看不下去他被别人如此侮辱欺负。
只是她这一拦，不仅江守，连宁松音也抬头看她的眼里都透着震惊。
“左方士，你居然帮着他？”
江守说着，突然了悟般点头，“好啊我明白你为什么能安然回来了，你根本和他就是一伙的！还假仁假义地让侯爷去救我师妹，看你被抓本还对你心存愧疚，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月落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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