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矗镇（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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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命，你居然跟野鬼夜哭王不平打了一架，还从他手下死里逃生……”听完陆无鸦对失踪一晚的说明，乔单吓得直拍心脏，“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该骂你不要命了！”
水宽也皱着眉头道：“师兄，你这次真的是死里逃生，回去得去去晦气，最好再去祖师灵前拜一拜，要不是他老人家保佑，我们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哎去去去，瞎说什么！”乔单着急慌忙地在空中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把晦气驱散。
陆无鸦知道他的师兄弟只是担心他，因此也不介意，只是好脾气地笑笑说：“嗯，会拜拜的。我也是不知道对方是这么厉害的人物才出的手，换成你们看到这么小年纪的女孩子被人拐卖，肯定也不会放着不管吧。”
“哎，你可别这么说，我是没你这么好心肠。除非对方拿好东西跟我换，不然我也未必会出手。”乔单絮絮叨叨地，尽显生意人的市侩本色，但陆无鸦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当初自己初到朱明学堂遇到了麻烦事，还是乔单给帮的忙。
胡沛不懂这么多大道理，小胖子的世界很单纯，他只是拉了拉陆无鸦的手，偷偷塞了个纸包给陆无鸦：“师兄，吃，好吃的米糕！”
水宽顿时就嚷起来了：“好你个胡宝宝啊，昨晚我问你要，你说糕吃完了，今天怎么就有多的给陆师兄了？”
胡沛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憨厚地摸着后脑勺说：“我忘了我还多买了一袋，刚刚找出来的嘿嘿。”
公冶诚没有跟几人走在一起，只是不远不近地缀着，但是也没有离开。陆无鸦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下尽是奔波劳碌的乌青，想必昨晚也没怎么睡。天气很好，陆无鸦看了一眼头顶的青空，忽然就觉得心里很暖和。浑浑噩噩地再世为人，他一直是被人推着走，无可，无不可，这是第一次，他真心实意地觉得，这一辈子真的没白重来。
回到蓬荜馆，万里越看出他们师兄弟几人还要好好说会话，便和林若幽先告辞了，留陆无鸦被乔单按着又是跨火盆，又是用柚子叶去晦气，最后是遥遥上香给祖师爷，然后又带他出去好好吃了一顿才算是完结。
“想什么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怎么还皱着眉头？”吃完一顿矗镇特产，师兄弟几人趴在临湖的馆子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微风吹过，矗镇九曲朱廊下悬挂的铜铎便发出清脆声响，伴随着青山树海之声，让人说不出的慵懒惬意。
“想冯前辈提出的三个问题。”
矗镇最多的是什么，矗镇最少的是什么，矗镇里不多不少的又是什么……
闻言，乔单也苦了个脸：“这都什么问题啊，这冯前辈就是不想收咱们的礼吧，哪有收礼还需要别人闯关答问题的，又不是求他办事。再说了，那个锦囊他不是收下了吗？”
“也许锦囊里还有别的说道。”水宽摸着下巴说，他那张娃娃脸，装少年老成的时候总有种奇妙的滑稽感。
“要我觉得这矗镇里最多的东西不就近在眼前吗？”他指着窗外。
“什么？”乔单问。
“风铃。”
陆无鸦也不是没想到过，矗镇依山而建，上上下下皆是朱楼回廊，飞檐斗拱，挂满风铃，如果从数量来看，风铃的确是眼见的多。
“为什么不是若琉璃最多？”乔单问，“风铃不过是飞檐之下悬挂，一段回廊也就两个檐角，还有一半嵌在山壁之中，换言之，一段回廊两个风铃，远不及铺回廊用的若琉璃。你数数一段该用多少块若琉璃砖，那东西数量才多呢。啧啧，矗镇可真有钱，要是从这儿倒点若琉璃出去卖，说不定就发了。你说是不是，公冶？”乔单真是三句话不离生意经。
公冶诚没有理乔单，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另一桌的桌角，自斟自饮。
“这臭德行，真是的。”乔单嘟囔。虽然公冶诚不算无为老人的正式弟子，但也跟着其余四人生活在一起有三年之久了，在几人心里，他就是个不爱跟他们亲近的师兄弟。
“如果最多的是若琉璃，那么最少的又是什么？”陆无鸦问。
“最少……”乔单卡壳了，“这个问题有点难。”
不像最多的问题，人们往往可以去看到的听说的“多”里去淘，最少却是个没有明显范围的东西。什么样的叫少，是跟某样东西比比较少吗，还是说根本不存在才叫少？
“还有不多不少的东西是什么呢。”水宽也颇为苦恼，捧着个脸，皱着眉思索。只有胡沛还在那里吭哧吭哧地啃饼，怎么也吃不够。
“把三个问题放到一起考虑呢？”
陆无鸦抬起头来，发现是公冶诚在说话：“多的，少的，不多不少的，或许是在描述三件有关联的事物，既然以矗镇为限定，或许跟矗镇本身有什么关系。”
陆无鸦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矗镇在这里不是只起到圈定地点范围的作用，而是有别的含义。”矗镇最多，矗镇最少或是不多不少有两种解读方式，既有可能是要求他们在矗镇这个地域范围里去找这三种相对数量的东西，也有可能是这三样东西只有在矗镇才会表现出最多、最少和不多不少的状态。
“嘿，有点儿道理啊。”乔单说，“我看多、少和不多不少还应该有个比对标准，是应当能够被人检验的，不然你说矗镇最多的是河里的虾子，他说最多的是镇里的树叶，这谁都没办法说服谁，总不能把水抽干了数虾子，把树砍完了数叶子，算盘珠子都点不清的数，没法比。”
水宽也补充道：“会不会这三样东西和白云峡有关？”
兰雪梅林白云中，昨天师兄弟几个刚到矗镇的时候就有个中年人这么念叨，说矗镇有许多风景名胜，其中就提到了白云峡在此地设立的学堂。虽然不如朱明学堂底蕴深厚，白云峡也是如今赫赫有名的炼器学堂，其中炼器宝物应该有不少，如果冯马的问题与之相关，那恐怕还要想办法进白云峡一探究竟了。
“你们想进白云峡？”
陆无鸦抬起头，顿时笑了起来。他站起身，冲着万里越行了个礼，一转头却发现公冶诚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啥时候走的。
万里越这次是一个人来的，他穿一袭朴素青衣，并没有如何华贵的打扮，往人堆里一站依然是鹤立鸡群的效果。几个在馆子里用餐的姑娘看到他，都不由得羞红了脸蛋，不停地用水汪汪的眼睛瞄他，陆无鸦真怀疑过一会儿就会有人经过万里面前，丢下一块丝帕。
“万里兄，吃过饭了吗？”
万里越往几人那一桌一凑：“巧了，刚把林师妹送回学堂，还真没来得及吃。”
陆无鸦赶紧把小二叫来，吩咐把吃完的碗盘撤了，又新给万里越点了些下酒菜，叫了一壶酒一壶茶并几样零嘴果子，几人边吃边聊。
“我们正在犯愁冯前辈给出的谜题。”陆无鸦因着对万里越的人品有信心，也不瞒他，便将那三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大家伙觉得这三个问题可能是有特别的指向，还与矗镇本身有关，又想到白云峡也算矗镇的一景，所以便想着是不是会跟那里有关系。”
“所以想进去瞧瞧？”万里越说，“这不是问题，你请我吃酒，我替你办这件事。”
万里越说到做到，吃完饭就领着几人往白云峡去。
“严格来说，白云峡在这里其实并没有建学堂。”
“嗯？”陆无鸦奇道，“那这山上的白云峡据点是做什么用的？”
“你猜。”万里越冲他眨眨眼睛。
陆无鸦：“……”他发现万里越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是个世家子弟，沉稳干练，熟了以后就也没形象可言了。
万里越说：“矗镇的历史十分古老，传说早在三皇五帝那个年代，这里已经有人定居。”
世人皆知远古三皇五帝传说，三皇开世，分天地，生日月，定四季，孕万千生灵；五帝则为人族兴世，伏天崩、地裂、洪涝、干旱、鬼妖等灾难，为人族繁衍壮大，开创太平盛世奠定了基础。历史浩渺，时光荏苒，远古三皇五帝早已寂灭，如今的修真者穷尽一生，也难以能够达到这些远古大能的高度。
“你们看这矗镇九曲回廊，朱楼铜铎，可有什么发现？”
陆无鸦略一思索，试探道：“万里兄可是指这些回廊构建排布暗含八卦阵法吗？”
万里越惊讶地看向陆无鸦，随后高兴地笑了起来：“你果然也发现了。”
乔单与水宽皆是愣了一愣，两人昨夜为了找陆无鸦也曾在这镇子里东奔西走，晴日里也曾遥遥眺望过这整座小镇回廊的模样，却都没看出其中尚有八卦术数的排布。
陆无鸦见两人似乎琢磨不透，便解释道：“以往我们布阵皆是在平面之上以各种对应八卦的灵宝材料对应卦象，形成阵法，若在山中水边，也有借助山形水势的，但矗镇的阵法却不在我们脚下，而在我们眼前。”
“眼前？”水宽与乔单同时抬起头来，胡沛还有些懵懵懂懂，他边走边啃饼，饼屑从回廊边落下，掉进了底下的江水之中，不知哪里游来了一群游鱼，争相抢夺他的饼吃。胡沛觉得它们可爱，干脆掰下一块饼来，揉碎了一点点细碎地撒进江水当中。
“咦，这是……是……”胡沛看着那江水中游鱼快活摆头甩尾，争抢吃食，拍了下脑袋，终于想起来什么，“苍山松涛阵！”
话音刚落，就见水宽与乔单同时转头。
“怎么是苍山松涛阵？”
“哪来的苍山松涛阵！”
被两个师兄同时吼到，胡沛登时吓得缩起脖子，连饼都从手里掉了下去，“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那、那里……”胡沛弱弱地指了指水里，“阵在水里。”
乔单与水宽半信半疑地探头看向水中，只见环绕着矗镇这一江春水，清澈纯净，倒影着岸上小镇景象，每一道回廊便是一笔，每一段飞檐便是一划，每一个风铃便是一点，朱廊蜿蜒盘旋，来回往复，站在岸上往上看，只能看到一座山城，上下错落有致，倒映到水中却全都搁在了一个平面上。
“艮三、兑五……山为形，以活水甘泉润之，水养木，木成林，林藏风，风成势，摇动铃响，朱廊如火，借风势而成……”水宽喃喃自语，“竟然真的是苍山松涛阵！”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矗镇的阵是以层层叠叠的立体形式构成，难怪这里叫做矗镇。
苍山松涛，蕴灵气，守清气，聚日月山水之精华，这里恐怕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万里越道：“白云峡的宗主路过此地，见其山形水势之相，知此苍山松涛之阵，急急忙忙借了此地一座旧宅作为据点，多半也是为了找到此地的灵眼！”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矗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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