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学院》歪脖铁树

8、生病

　　把包裹送回家里，陈清哲翻箱倒柜找了件比较新的衣服穿上，回头看穿着崭新衣服的大傻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也算人模狗样，就是脑袋上的毛耳朵太刺眼，简直是假装自己是大型幼崽。

　　捋了一把毛耳朵，虽然也很软。

　　“不能收回去么？”陈清哲试探性的问。

　　傻兮兮的看过来，大傻子伸舌头舔嘴唇，动作很慢很慢，力道有些大，舔过的嘴唇红的有些艳。

　　“算了，就这样吧。”陈清哲拿着工资去街头的商店买了一个漂亮的白色玩偶，作为礼物提着去拜访绵羊一家。

　　房子外面涂着嫩嫩的青草色漆，院子围着的栅栏都是放大锯齿草的样子，就连院门都是嫩嫩的绿色，还有一个很可爱的绵羊幼崽的大头像。

　　按下门铃，门很快打开，绵羊幼崽出现在门后，笑眯眯道：“哲哲老师好。”

　　“你也好。”陈清哲提着礼物进门，也没忘了拽着身后的大傻子。

　　屋里比陈清哲家大多了，很年轻很年轻，几乎看不出已经当爸爸的绵羊爸爸，还有一脸酷酷的，蹲在墙角不知道干什么的绵羊爹，这就是绵羊幼崽的两位家长。

　　端着嫩绿色的饮料过来，绵羊爸爸很温柔地说：“其实请哲哲老师来是有件事想要请教。”

　　“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陈清哲拽着大傻子的手，并排着坐在沙发上，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看着大傻子，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蹲在地上，或者作出某些怪异的动作。

　　还好大傻子暂时没有动静。

　　“是这样的呢，我们家也准备了烤箱，我想烤一些青草味的饼干给孩子做零食，但每次都不成功。”绵羊爸爸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旁边绵羊幼崽凑过来，趴在陈清哲腿边，用很小的声音说：“哲哲老师我偷偷告诉你，我爹刚才缠着爸爸不放，想在厨房里妖精打架，但爸爸嫌弃厨房的门是开着的……结果老爹想在就蹲在墙根画圆圈了。他其实不是我们绵羊族的呢。”

　　“那老师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陈清哲也压低声音，见绵羊幼崽好奇的点头，就小声说，“其实咱们生活的地方藏着土地神。如果有人不小心摔倒，土地神就会跑出来帮忙，但是不会让人看到；外面马路上的垃圾都是土地神捡了送到垃圾箱的；刮大风的时候，也是土地神扶着小树苗，不让风刮飞的呢……”

　　“哇……好神奇。”绵羊幼崽很轻易地相信了，并且有点担心的说，“那我以后一定要多做好事，不让土地神累。”

　　欣慰的摸了摸绵羊幼崽的脑袋，陈清哲这才跟着绵羊爸爸去厨房。

　　小型烤箱功能齐全，但是里面放着的青草口味的饼干……完全就是青色的蔬菜和面包树粉末放到一起，都没加水，烤好的不焦才怪。

　　“蔬菜打成泥，和面包树粉末混合，再捏成喜欢的形状，这样再烤就好了，还可以在烤之前抹一层油或者水，这样饼干不会开裂。” 陈清哲把自己知道的小技巧都说了一遍。

　　全程大傻子都特别安静，陈清哲心中一边疑惑，一边欣慰，直到从绵羊幼崽家里离开，大傻子还是很安静。

　　总有一种他在酝酿什么大动作的预感。

　　路上没有人，路灯下只有陈清哲和大傻子慢吞吞移动的影子，两个人牵着手，从背影看去就像亲密的情侣，然而从前面看，像陈清哲带着假装自己是幼崽的成年傻子。

　　这家伙的手很大，可以完全包裹住陈清哲的手，他忽然松开手站着不动。

　　诧异地转身，陈清哲还没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就忽然被搂到怀里。脖子上有冰凉的触感，腹部抵着一个东西，陈清哲顿时就觉得后背一凉……那是折叠刀。

　　湿哒哒的舌头慢慢的舔着陈清哲的脖子，像享受猎物的野兽，慢条斯理的转移到脸上，最后舔着嘴唇，艳红的，微微带着血丝的嘴唇。

　　路灯下，陈清哲看到对方那双没有感情的竖瞳，身体僵硬的厉害。

　　“你干……”用力推着力气又变得十分大的人，陈清哲一脸怒气，他兜里也有折叠刀，可此时却没机会拿出来，否则一定要捅个爽快！！！

　　总算是踢到对方的膝盖，两个人一起往路边倒去，完全进入阴影，像是消失一样。

　　腹部冰凉的感觉慢慢的察觉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刺痛，陈清哲顾不得那么多，疯了似的推搡，掐着对方的脖子，低声怒骂，“叶斐然！你是不是真的装傻！”

　　“哐。”后脑勺磕在石头上，终于晕了过去。

　　气喘吁吁的退开对方站起来，陈清哲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发现只是有点疼，衣服没破，对方手里拿着的折叠刀是刀背对着自己，刀刃割破他自己的手。

　　狠狠的‘呸’了声，陈清哲没有丝毫犹豫地爬起来，飞快地跑回家。

　　‘嘭’地一下关上门，疯了一样的跑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有很多红色的痕迹，嘴唇破的厉害，有血丝，而且肿了，肚子上有个红色的压痕，这竟然是最轻的伤痕。

　　泄愤似的把自己摔到床上，陈清哲拿枕头盖着自己的脑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一样的吼声。

　　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天天担心他到底是不是装傻，天天想着最初的梦是不是真的，天天幻想着他可能是真的傻子，天天以为自己在做好事，简直圣母，简直愚不可及！！！

　　“梦自然是真的。”陈清哲掀开枕头，喃喃道，“别再自欺欺人了，就是害怕叶家不放过自己才留着他，否则早就远走高飞。”

　　“去他-妈-的进退两难，小爷不伺候了！”

　　发泄了半晌，找了管药膏狠狠的涂在身上，确定房门锁好，陈清哲爬上床疲惫地睡去。

　　天亮。

　　从被窝里艰难的探出脑袋，陈清哲伸手捂着眼，慢慢适应光线，嘴唇掉了一层皮，终于好了，脖子上的痕迹也消失不见，爬起来草草灌了一管营养剂。

　　站在房门前，陈清哲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很好，院子里空着，如此不进家门，就当两个人没有关系罢了。

　　外面路边，带着海豚帽子的小海豚手里捧着巴掌大的营养剂，蹲着，大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前方，问：“你不是哲哲老师的老公么？怎么会睡在外面。”

　　“……”

　　“每次我家爸爸和老爹吵架的时候，老爹都会睡沙发，不会被赶出来呢，我要不要回去告诉爸爸呢。”小海豚把营养剂放到地上，伸出小手摸了摸大傻子，安慰道，“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

　　“哲哲老师是好人，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诚恳道歉，并且发誓改正，他肯定会原谅你的！”小海豚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咚咚咚跑回家。

　　站在自家门口，把全程看在眼里的陈清哲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啧。”狠狠的吸了口气，陈清哲大步往幼儿园走。

　　大门口，谷玉园抱着胳膊，看着一个个进门的幼崽们 ，见陈清哲一个人来，点了点头没说话。

　　郁闷的蹲在幼儿园大门口，陈清哲也没说话。

　　等幼崽们全都进门，谷玉园关幼儿园大门，最后还有一道口的时候，回头问：“怎么？今天一个人？”

　　“第一节课我来上。”陈清哲绷着脸站起来，快步走向办公室。

　　上班这么多天，每次都只能上课的时候看看幼崽们的教材，结果陈清哲这个成年人学的都不如幼崽们好，连文字都不会写，时间都去了狗肚子里了。

　　打开智脑，依旧绷着脸，陈清哲在教室里转来转去，看着认真学习的幼崽们。

　　终于到下课，绵羊幼崽咚咚咚跑出来追上陈清哲，小声说：“哲哲老师，今天早晨我爸爸烤的饼干很成功呢，谢谢哲哲老师。”

　　声音软软嫩嫩的，听着心里就跟着变得柔软，陈清哲脸上有了些笑容，“不客气。”

　　“对了，哲哲老师，昨天晚上我老爹在房间里用了一种气体药剂，对成年人有效，你有没有觉得难受？”绵羊幼崽红着脸，声音更小的说，“就是妖精打架那种。现在我爸爸把老爹赶出来，让他一个星期不能进家门。哲哲老师你不要生气。”

　　昨天晚上除了……回去后，其实是休息的比较好，只是心里感觉不爽，难免就表现在脸上。

　　“老师刚好没事。”摸了摸绵羊幼崽的脑袋，陈清哲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昨天晚上，他……是不是因为吸了什么气体。

　　回到办公室，陈清哲找出草稿纸开始研究接下来要上的料理课，不再去想某个人。中午吃完饭，突然觉得困的厉害，陈清哲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到谷玉园进来。

　　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清哲，谷玉园道：“你的脸很红，不舒服？”

　　“还好。”揉了揉脸抬起头，陈清哲想站起来，结果身体一软，差点倒下去。

　　依旧站在旁边，并没有上前扶，谷玉园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精彩，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吸，转身不再看陈清哲，“你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好好休息。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找我……”

　　没听清楚谷玉园后面的话，陈清哲整个人都贴在墙上，觉得身体变得很热很热。

　　肉身好像要热的融化似的，陈清哲觉得自己的脑子迟钝的厉害，他不明白为什么平时都很好的谷玉园没有过来帮自己。办公室里太热，也没有风……

　　好不容易扶着墙站起来，陈清哲慢吞吞挪到门口，整个人都往外面跌去。

　　风吹在身上，终于感觉凉快一些，陈清哲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躺在地上睡了一会儿。外面的墙被太阳晒得很热很热，靠在上面像是烙饼，难受的厉害。

　　端着一盆水从休息室出来，谷玉园低头看陈清哲。

　　刚好处在谷玉园投下来的阴影中，陈清哲抬头，看着他有些模糊的脸，喃喃道：“我可能生病了，能不能请你联系一下医院……”

　　‘哗啦’，一整盆水倒下来。

　　把水盆扔到一边，谷玉园弯腰，抱起陈清哲，低声道：“我送你去医院吧。哎……”

　　只记得谷玉园一盆水泼下来，整个人都瞬间凉爽，陈清哲就控制不住的睡了过去，中间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 ，等再睁开眼，发现是在自己家中。

　　“醒了？医院开了一些药，我帮你撕了包装，你每一样每天吃一粒就好，我得回学校上课。”谷玉园说着，指了指放在透明塑料瓶里的药。

　　一种药一个颜色，混淆不了，陈清哲看了看，点头，感觉自己的脑子木木的，反应还是有些慢，见谷玉园走到门口，就赶忙问：“我是什么病？”

　　“普通感冒，大概是上次留下的病根还没好。”谷玉园说完，不等陈清哲说话，立刻离开。

　　此时已经是下午，看时间幼崽们应该开始上课了。

　　从昏迷到醒来，陈清哲一点记忆都没有。

　　慢吞吞爬起来，看到有一杯温水，陈清哲打开药瓶，拿出一粒粒的药，就着水吃下去，再次躺下。

　　这次睡得舒服很多，既没有做梦，也没有不相干的东西干扰，一觉睡到天亮，陈清哲睁眼，所有的精神都回来了。

　　伸了个懒腰起床，陈清哲巴拉出营养剂喝了一管，吃了今天分量的药，出门前犹豫一下，又拿了一管营养剂。

　　外面，小海豚没在，但某个人还蹲在原地。

　　身上的衣服有些脏，还有一些杂草粘在上面，耷拉着脑袋，毛茸茸的耳朵软趴趴的垂着，像个没人要的流浪狗。

　　‘啪’，营养剂扔到地上，陈清哲没说话，转身就走。

　　有些事不再抱有幻想，突然就简单的多。管他是什么叶家的人，就算是首都星球的首富又如何，陈清哲决定不跟他玩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反正……那种侮辱，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到了幼儿园，陈清哲冲着谷玉园笑了笑，道：“昨天谢谢你，今天感觉好多了。那些药要都吃完吗？”

　　不太自在的移开视线，谷玉园道：“恩，吃完。”

　　“我知道了，那我先进去准备料理课。”陈清哲笑了笑，迎着清晨的太阳快步走向办公室。

　　昨天态度不好，不知道幼崽们有没有受到影响，坐在办公室中，陈清哲感觉自己的上班态度不太认真，至少他带着傻子来上班，就不正确。

　　幼崽们刚开始上幼儿园，是非常重要的学习阶段，这时候受到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深刻的反思完，陈清哲拿出草稿纸，在上面描绘接下来要用到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