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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姐姐,姐姐!”叶依依从外面急匆匆的跑回来,“你可知那岑家小姐最后选的夫婿是谁?”

      叶檀心猛地一突,是了,今日初十,殷晟当是上门下聘了。

      “姐姐你有没有在听?”叶依依本想卖个关子,可叶檀却不配合,急道,“是皇上!哎呀!”叶依依拍拍胸口,“还好那日姐姐拉着我,没让我闯进去,不然岂不坏了事?姐姐,你说,这皇上才刚刚大婚没多久,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去给岑小姐下聘是为什么?说他好色吧,那岑小姐的姿容哪里比得过皇后?可若不好色吧,新婚未久就要纳妃,实在是……”

      叶依依自顾自说了一大串,这才注意到叶檀的不对劲,她走到叶檀跟前,伸手在叶檀眼前晃了晃:“姐姐,你在听我说吗?”

      “啊?”叶檀回过神,扯了下嘴角,“皇上纳妃,怎么你还操上心了?”

      “还不是好奇那个岑小姐吗?”叶依依想到岑书音那知书达理到令人发指的性子,噗嗤笑了出来,“姐姐,我从少邈哥哥那听说,皇上他性子外表温和,内里却是不羁的,你说,对上岑小姐,他岂不气疯?”

      “帝王心思,哪是你我能猜的出的?”叶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道,“今日初十,根叔想必马上就送药来了,我去看看。”

      “姐姐!”叶依依看了眼尚早的天色,喃喃说完剩下的话,“根叔都要过了晌午才来呢!”

      叶檀自然知道根叔过了晌午才来,他只是想要找一个避而不谈的借口。

      第二天,京城的大街小巷全都传开了皇上要纳岑小姐为贵妃的消息,叶檀便是不想听也不行。

      叶少邈今日执勤,饭桌上,叶依依举着个筷子,嘴一刻都不得闲。

      “我就说岑书音端会摆架子,她还真是,哈哈!”叶依依尚未得意完,脸色立刻一转,带了几分惆怅的艳羡,“听说皇上准她穿大红喜服,花轿从正门抬进去,你说她这是修了几世的福分啊?竟得皇上如此垂青。不过她拒绝了,说是不合规矩,皇上也没有恼,全听她的。姐姐,你知道现在街上都怎么说的吗?”

      叶依依盯着叶檀,脸上写着:快问我,快问我。可惜叶檀却无动于衷。

      “姐姐!”

      “什么?”叶檀回神,茫然的看着叶依依。

      叶依依叹了口气,把刚才的话又重复说了一次。

      叶檀摇摇头,询道:“怎么说?”

      “街上都说,皇上早就心属岑小姐,只是碍于太后娘娘,不得不去了苏皇后,你觉得呢?”叶依依想要从叶檀这里听到不一样的声音,来安慰下自己这么多年对岑书音的“旧怨”,然而却失望了。

      “我也这么觉得,若非真的心悦岑小姐,怎会任性到那种程度?”叶檀嘴上这么说,心底却发涩。

      叶依依虽然不想承认,可现实如此,不得不认。

      二人各有心思的惆怅哀叹,却忘了,有一词,叫做众矢之的。

      若当真爱惜,又怎么可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岑书音入宫当日,十里红妆,大家都知道岑大人是清流,断没有那么多的嫁妆,想那十里红妆,俱是殷晟为她所添。

      叶檀跟着叶依依混在人群当中,看着那蜿蜒的队伍延绵走进宫门,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叶依依歪头看着叶檀。

      叶檀看着最后一点红消失在宫门,摇摇头:“只是明悟了一点事情。”

      “什么?”叶依依大睁的眼中满是好奇。

      叶檀看叶依依一副好奇的样子,忍不住逗弄道:“偏不告诉你!”

      “姐姐!”叶依依委屈的嘟着嘴,叶檀却已走开。

      诗有云: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要说这京城,赏菊之地非大明寺莫属。

      大明寺在城外三十里卫邸山,卫邸山每到菊花花期,漫山遍野的菊花次第盛开,色泽艳丽,山体果真如诗中所言,像是披了黄金甲一般巍峨壮烈。

      叶依依没见过,可听坊间谈论,早就存了这份心,今年有了叶檀,便央着叶檀同去。

      叶檀只闻此景,并未得见,早就想看看这番美景,不必叶依依磨他,他自己也是愿意去的。

      于是二人便定在重阳,既登高,又看景,顺便再去拜拜佛。

      叶少邈恰听到二人讨论,合计了一下,决定重阳那日休沐,与他们二人同去。

      那日叶檀一早就起来,春景四人伺候着叶檀洗漱后,叶檀便去正厅吃饭。

      早晨吃食并不丰盛,都是些清淡的素菜,叶坤知道他们这日要去大明寺,一早就把东西全都备好,待把东西让人装上马车后,来到正厅,却见正厅只有叶檀一人。

      “大人和依依还没起吗?”

      “不会吧?依依昨日还特地来和我说了一声的。”叶檀茫然的看着叶坤。

      “你啊!”叶坤叹了口气,又吩咐人去唤叶檀和叶依依起身。

      叶檀卯时起身,如今已近辰时才出了门。

      看着车上一大一小,呵欠不停,叶檀无奈的叹了口气。

      到了卫邸山脚,已是正辰时,从车里拿出一些吃食,又交代车夫申时来接,这才往山上去。

      这日前来赏花登高之人众多,叶檀三人跟在后面漫步而行。

      叶依依个子小,又头次来,忍不住的到处乱窜,看着叶依依在花丛中穿巡,叶少邈突然开口:“之前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同你好好说话,前段时间见你心情不好,所为何事?”

      叶檀笑道:“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现下看开了?”叶少邈看叶檀神色放松,心中已然知道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听叶檀亲口说。

      叶檀不答,看着满山遍野,除了菊花,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深深嗅了口空气中浮荡的花香,叶檀道:“曾有人说我年纪尚小,不过初窥天地一角,劝我到处走走,当时我觉得一个人的风景,没什么可看的,如今,看看倒也无妨,哥哥,”叶檀偏过头看着叶少邈,微微扬起嘴角,阳光镀在他身上,整个人仿佛变得透明起来。

      叶檀说:“我并没有看开什么,只是明悟了一些事。”

      “什么事?”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叶檀转过脸,看着叶依依轻快的背影,整个人异样的平和,“我想要的太多,险些忘了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叶檀笑道:“哥哥是明知故问吗?”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叶少邈诧异,叶檀的表现一点都不像,可转念一想,如何才叫像?

      “嗯。”叶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与他身份无关,只是我……到底不是女子。”

      “檀奴……”叶少邈想着殷晟为叶檀所做,最初虽少不了算计,但如今却是真的用情至深,泥足深陷,否则,叶檀岂会在这里安然度日?只怕早就入了那龙潭虎穴,或者说,在叶檀未入京前,殷晟恐怕就已经动了心思,否则,苏晴晴怎么可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哥哥。”叶檀打断叶少邈的话,偏头看着他,“你为还情,我为报恩,若有朝一日你要离开,介不介意多我这么一个累赘?”

      叶少邈沉默的看着叶檀,叶少邈祖父曾为宫中太医,因耿直而开罪了如今的太后,险些被杀,是殷晟出面保下的,如今叶少邈长大,又适逢殷晟处境艰难,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倒是叶檀,他当真只是报恩吗?

      叶少邈无奈的摇了摇头,故作轻松道:“他若知道我敢带你离开,必定会千里追杀,我可还没活够。”说罢,还想再劝,“檀奴,其实他……”

      “走吧,依依跑太快了。”叶檀不愿听,看着叶依依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先一步赶了过去。

      叶少邈看着叶檀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却又忍不住坏心的想:殷晟他自以为掌控全局,却哪知任重道远啊!

      在半山腰歇了歇,叶檀三人一口气爬到山顶,先去拜了佛,再由寺内僧人带着四处转悠。

      叶依依上山时的劲头早就被消磨干净,恹恹的跟在叶檀身边,时不时的打个呵欠。

      带路的僧人见状,忙道:“院内准备了厢房,几位施主若是累了,可随贫僧去厢房歇息。”

      叶檀看着叶依依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叹了口气:“有劳师傅带路。”

      把叶檀他们带去厢房,又告知他们午饭时候会来带他们去饭堂,便离开了。

      此时时候尚早,厢房除了他们,零零散散还有几个人,倒也清静。

      那僧人走后,叶依依终于放松下来,她扑到床上,打了个滚就睡了过去,速度快的让人咋舌。

      叶檀无奈的摇摇头,对叶少邈道:“我四处转转去。”

      叶少邈点点头,随意从架子上拿了本经书,翻看起来。

      出了厢房,叶檀信步漫游,渐渐的人烟少了起来,心道莫不是闯了寺庙的禁地?刚要离开,便见不远处一座石台凌于山巅,孤寂却又清明。

      叶檀思虑一下,最终抬脚向前走去。

      石台长宽不过一丈见宽,角落一块大石,上书“明心台”三字。叶檀走到石前,抬眼看去,便见皇城匍匐脚下。

      巍巍皇城,与这百丈高的山比来,藐小似尘埃。

      叶檀深吸了口气,只觉通体灵透,说不出的舒爽。

      想幼时在平陵,当懂得自己身体有异时,险些投水自尽,是顾先生的开解和卫氏不眠不休的照料,才缓过劲来。自那时起,叶檀的命便是卫氏的。之后又遇到殷晟,咕咕山险些遇害,是殷晟拼死相救,再加上对殷晟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在卫氏遇害后,殷晟便成了他的依托。

      本以为天地之大,无以为家,却不过是竖子眼界窄小,不知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四海为家。

      叶檀想,待能帮殷晟的全都帮完,就离开这里,四处走走看看,找一处山水佳地,开个学堂,了此残生,或者向叶少邈多偷偷师,将来做个江湖郎中也不错!

      叶檀想得美,却不知殷晟当初一问,是给叶檀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机会,叶檀没有把握住,殷晟又怎么可能容许他离开?

      把事情想得通透,叶檀只觉轻松不少,步伐轻快的离开明心台,待快要回到厢房,又忍不住去回头看了一眼矗立在山巅的明心台。

      明心明心,若眼界不开,心思不拓,如何能目明心清?

      回到厢房的时候,带他们来的那个僧人刚好来请他们去用饭,他看了眼叶檀来时的方向,朝叶檀笑了笑:“施主可是去了明心台?”

      叶檀愣了一下,有些担忧:“可是入了禁地?”

      “并非。”那僧人摇摇头,“明心台建于卫邸山颠,其用意便是让心境蒙尘之人去通透一下的,我见施主心性平和,便也没有请施主去走走。”

      叶檀点点头:“贵寺有心了。”

      那僧人笑笑,对叶檀道:“已是午时,施主随我前来用些斋饭吧。”

      “有劳师傅。”叶檀谢过那僧人,又去唤了叶少邈和叶依依,三人一道去了饭堂。

      吃过饭,又小憩了片刻,三人便往山下去了。

      下去的时候车夫已经等在山脚,三人上了车,一早便回去了。

      叶檀这一天没怎么休息,夜里早早便睡下了,半夜的时候猛然醒来,身子僵直不能动惮,依稀中仿佛看到床边有人。

      那人沉默的看着他,空气中静的只有叶檀的呼吸,叶檀顿时毛骨悚然,他费力的想要挣动,却无济于事,恍惚中,叶檀仿佛听到了殷晟压抑的声音:“绝不……放你……离开……”

      那声音在这寂夜里仿佛带着回声,一遍遍在耳边回旋。

      “啊!”叶檀猛地坐起,大口喘着粗气,此时天已大亮,房间里只有他,没有别人。

      叶檀长出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刚刚穿好鞋,门外便传来秋素的声音:“小姐,你要起身吗?”

      叶檀不答反问:“昨夜是谁守夜?”

      “是夏泠。”

      “她可睡了?”

      “还未。”

      “让她来。”

      秋素应了一声,便去唤夏泠过来。

      叶檀起身穿好衣服,夏泠刚好过来回话,叶檀把门打开,让夏泠进来。

      秋素知道叶檀当时要问夏泠话,也不意守到跟前听,她朝叶檀欠了下身:“奴婢去为小姐备水。”

      待秋素走开,叶檀看着夏泠眼底那圈黑,询道:“昨夜你一夜未睡?”

      夏泠点头,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高兴。

      叶檀虽然留下了她们四个,但是对她们极为疏离,甚至几个月来和她们说的话,加起来也没几句。

      夏泠自小喜欢漂亮的人,无论男女,只要长得好看,心底都极为亲近。原先在宫里,没能成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夏泠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如今把她安排到了叶檀身边,夏泠险些被这天大的馅饼给砸晕,什么皇后娘娘,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满眼全都是叶檀了。

      “昨夜可有人来过我房间?”

      夏泠茫然的摇摇头。她就守在外间,只要有人进来,她一定知道。

      叶檀听夏泠否认,舒了口气,可想着梦中情形,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打发夏泠回去睡觉,秋素拿了水和春景还有冬晴一起来服侍他洗漱,收拾好后,叶檀便去了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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