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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

  •   记得有人写过一句“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我很喜欢。其实我还真是个肝胆如雪的人,对于战争的血腥和沉闷,我甚至没甚么特别的情绪。
      以前做孟天戈的时候,我还肯打起精神应付江湖同道,多多少少也得到儒雅仁侠的好名声。不过到了现在,我实在做什么都懒,如果不需要,我可以成天一言不发,所以我的同僚都觉得我是个很难合作的怪物。这次开战,虽然我和几百个侍卫一齐被编入打前锋的死士队,但除了赵六合与武定国,别的人都不愿与我同组。
      我倒也觉得无所谓,反正我要的也不是什么功名利禄锦绣前程,别人怎么看我,都没关系。我天性强悍冷淡,自然不会刻意求死,不过打仗死人的机会实在很多,如果一个不留神落得个乱刀分尸,也不是什么希奇事情。我甚至暗暗想象:如果我死掉了,有人伤心吗?
      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不觉哑然失笑。
      如果兰还活着,她自然会为我牵肠挂肚。不过现在这样子,我战死沙场反而可以早点见到她,没什么不好。
      北国扣关的当天夜里,林归云下达了突袭令,要我们去突袭北国军营。
      我表示反对,当场令众将士目瞪口呆。
      林归云浓眉微皱,冷冷看着我:“丁珂平,就算你是我弟弟推荐来的人,也要遵守军规。我的军令必须执行。”
      我说:“北国军队今天才到,想必士气高涨,今天突袭,未必得手。”
      林归云道:“士气虽高,但长途远征,想必人困马乏,现在他们立足未稳,正是突袭的好时候。”
      我见他坚持,微微皱眉,心下为突袭队这帮人的性命惋惜:这些大好男儿,只怕就怕死在林归云的这道军令之下。我虽无情,要我见死不救,却也做不到。今天就算林归云怪罪我无礼,说不得也要好生劝他打消这个主意。当下道:“据说这次北国来犯,领军者就是他们的第一英雄雷泽。雷泽不但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是个心智深沉缜密的人,如何不会防范我军袭营?”
      林归云淡淡道:“你也太看得起雷泽了,反而不把本帅的军令当回事吗?”
      我说:“用兵用奇。袭营这一着已经用的很多了,未必就有奇效。如果不成功,反而折损士气。”
      林归云微微哼了一声,说:“你有什么更好的意见?”——其实他也不是一个听不进话的将军,否则也不会战功累累。
      我说:“这段时间的风势强劲、风向向北,其实对我们很有利。”
      林归云双目一亮,瞪着我,徐徐道:“火攻?这不就是袭营吗?”
      我淡淡道:“其实还用不着我们的人去。我建议用风筝,反正现在是春天,要收集风筝非常容易。我们可以在风筝和线上都侵饱桐油,等线放得差不多了,就放火烧线,自然一路烧过去。半夜放风筝神不知鬼不觉,等北国的人发现,多半已经变烤猪了。此外,我们还可以准备一些火箭,收到辅助攻击的效果。等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击,实施元帅的突袭计划。”
      林归云看着我,半天,忽然笑了,说:“亏你想得出。不过也没什么损失,我愿意试试。”一扬眉,对传令官吩咐道:“传令下去,立即收集风筝,一个时辰内办妥,不得走漏风声,违者杀无赦!”
      ……
      这一次的风筝计效果奇佳,北国先锋部队被烧得焦头烂额,烧死了七百多人,我方乘机出击,杀人五百,俘虏一千。此战之后,北国退兵三百里,不敢冒进。
      但我却越发佩服雷泽,他的前锋部队遇到这种大败,居然能不慌不乱退兵,避免了更多的死伤,实在是训练有素,看得出来平时雷泽练兵很有办法。这是个很可怕的敌人。
      一战之后,林归云很赏识我,升我为牙将。现在有不少人愿意找我喝酒了,不过我实在无心应付,倒是和小赵、小武慢慢有了交情,让他们做了我的副官。这样一来,更多人说我冷傲古板,我慢慢被传说成了一个怪物。不过,管他的,我无所谓。
      短期内北国似乎没有再进攻的打算,边境暂时恢复宁静。
      小赵见我总是神色郁郁,经常拉我和小武去喝酒。小武则比较喜欢拖着我们去嫖妓。我喝酒无所谓,但要我逛窑子,就实在没兴趣,我不能对不起兰。只好含含糊糊应付了事。不过那些妓女都有点怕我阴沉沉的冰块脸,我不去抱她们,她们也乐得松口气,不会来纠缠我。就算这样,我也成了小武和小赵取笑的对象,说我雄风不振。我为了证明我的雄风还是振作的,就结结实实扁了这两个小子几次。一来二去下来,他们知道我不喜欢逛窑子,也就罢了。两个损友改成没事就拉着我游逛。
      这天夜里,我们乘着夜风,在北天关外喝酒,躺在草地上发呆。我看着墨蓝深湛的天空,隐约闪烁的星辰,想着我沉闷的心事,不觉痴了。就算军功赫赫又如何?我已无法挽回我的兰,徒然这样空寂地活着,只是活着而已。
      远处密林的天空上零乱地飞过十几只飞鸟,动作惊惶。我练武多年,眼力奇佳,无意中看到,不觉惘然。我不晓得鸟儿也是不快乐的,它们不是天空的骄傲使者么,为什么害怕?
      忽然,一个思想闪电般进入我心中——夜半惊飞鸟,必然有异常情况!我一惊,喝道:“我们赶快回去!”一把拉起赵、武二人,施展轻功,风驰电擎般离去!
      赵武二人被我拉得头昏眼花,赵六合忍不住哇哇大叫:“丁珂平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我懒得理会他们,飞奔回城,眼看城门已关,一提气施展轻功,提着赵武二人,足尖一点,直接跃上城头。对目瞪口呆的守城士兵喝道:“赶快准备!北国突袭来了!”顺手扔下赵武二人,吩咐武定国:“赶快通知林元帅,北国突袭,请他升帐!”又给赵六合下令:“你马上组织守护城墙的士兵,准备弓箭、石头、长矛,加强戒备,准备迎战!”!
      我一轮布置下来,但见关外密密麻麻大队人马奔来,奇怪的是没什么声音。我定睛一看,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北国的战马都用厚布包着马蹄,怪不得行动无声!看样子北国上次吃了败仗,隐忍了好几个月,只不过是要我们放松警惕,今夜根本是刻意突袭来了。要不是我无意中看到林中惊起的飞鸟,有了准备,只怕我们会输得很惨!
      我冷笑一下,猜想北国定不知道我们已有了准备,我倒是可以反偷袭一下。当下从一个士兵手中讨了他的铁胎大弓,掂了掂觉得力道还不够,就又问另外两个人要了两把,三弓并举,弓开如满月,对著十余丈外为首的北国大将一箭射出!
      我这一箭力道强劲异常,又用了回环之力,去势奇诡,是成心一箭射杀他。箭去如流星!眼看到了那人面门!
      却不料那人微哼一声:“好箭法!”知道箭力强劲,不肯硬接,只是不慌不忙一侧头闪身,那箭就失了准头,堪堪被他避过。不过他身边的人就没这么好运气,几声惨叫之下,三个副将落马!却是我那一箭射穿一人之后,余力不减,又穿过一人的身体,把第三个人钉到了地上!
      这一下我和那北国大将都变了脸色。
      我本来以为这一击定会成功,却没料到天底下竟能有人躲得过我这种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的突袭。这个北国大将的武功,实在骇人——莫非,他就是雷泽?北国大将想是没料到会遇到这么强劲的阻击,有些吃惊,抬头远远看来。他目光敏锐如电,直刺我的脸。忽然对着我笑了。
      星光下,我依稀看到他的脸。他笑容温和而残酷,看得出来久经沙场,样貌俊伟异常,全身似乎都流动着爆炸般的力量。
      我一击无功,顾不得遗憾,一跃而起,跳上城楼上的钟鼎阁,运足内力,当当当敲响了告警的大铜钟!声到之处,全城皆惊!那些士兵看着我轻而易举就上了三丈多高的钟鼎阁,都是目瞪口呆,半天才震天价叫出一声好来。
      那北国大将自然知道偷袭是没指望了,却也没怎么恼怒,只是悠悠笑着,忽然取过一只长矛,闪电般对我掷出!
      声未到矛已到,矛尖如同划破黑夜的电光,刹那之间,已经飞到我面前!
      我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不过,我是不是需要躲过?
      我忽然感到,其实,我此刻最接近死亡。在战场被雷泽杀死应该是个很光荣的结局。我已经化解了北国突袭的危险,死了也不算遗憾。最适合的时间,最适合的对手。不是很好吗?
      兰的微笑在我面前闪过。
      姐姐,没了你的世界,我只是一把杀人的刀吧?我心孤独已久。
      今夜,我要来见你了。
      我笑着,迎接那根致命的长矛。
      有人忽然狠命撞开了我。
      我被撞得重重倒地,温热的血液溅了我一头一脸,那个人无力地倒在我身上,长矛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喘息着,吃力地对我微笑。
      赵六合!
      他的脸被撞得有点歪,看起来很奇怪。我心头一动,忽然伸手,从他脸上揭下一层东西,却是一张制作精巧的面具。面具下的脸让我吃了一惊,一时无言。
      ——却是云若水苍白惨淡地对我微笑。月光下她的脸苍白得有点透明,像一朵白玉颜色的小花,美丽但脆弱。气息幽微。
      我心头一动,愣愣看着她,无法言语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发现我还活着的秘密,更不知道这一路万水千山,她是怎么跟了过来。我投军,她居然也投军。我心头不快,她就拉着我到处喝酒散心。我自己找死,她居然帮我挨了这要命的一击。
      这样痴痴切切,而我,只不过是她杀兄的仇人。
      看着这张像极了兰的脸,我无法反应。身边已是战意萧杀,但我心却迷迷惘惘,不知道欢喜还是痛苦,只能抱起了她。

      烽火连天之中,我凑向云若水,颤声道:“为什么这样?我不值得啊!”
      她柔和轻浅的微笑,吃力的伸出染血的手,慢慢为我抹去额前一蓬献血,轻轻说:“能这样,我很高兴。”然后慢慢合上眼睛。
      我狂叫,全身激颤。
      为什么?
      难道可以给我温情的一切,其实都是这么脆弱而不可挽回?
      忽然一个人抓住我猛力撼摇,震醒了我的神智。——林归云,原来他已经赶到了。
      林归云喝道:“这个人只被扎穿肚皮,心肺没受伤,死不了!我会派军医救活他!你快跟我去应战!雷泽在攻城!等他杀进来,谁也活不了!”
      我心头一紧,赶紧点了云若水几处穴道,勉强为她止血。放下云若水,和林归云一起冲向城头。
      雷泽的人在用云梯攻城。我和众人一起,不断掀翻梯子,又忙着把抢上城头的北国士兵砍下去。林归云则指挥士兵往下面砸石头。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场。老实说没什么刺激,反而有种窒息般的沉闷凌厉。到处是临死的惨叫声、浓厚的血腥味道和零乱的残肢断骸。我的剑成了砍骨头的菜刀,没多一会,就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到后来剑刃都卷曲起来了。
      忽然,一声长啸,声如龙虎,震得城墙微微颤动。一道高大的人影鬼魅般拔地而起,跃向城头!我心头一惊,知道是雷泽,想也不想,一剑脱手掷杀过去!
      他人在半空无可借力,我这一剑还是有机会杀他的。
      雷泽大吼一声,一掌拍向我的剑,剑势一改,整把剑波的一声陷入城墙,直没至柄!雷泽去势被我一阻,人也就掉了下去。落到地上,深深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神色也不知道是惊奇还是愤怒,如雷火般烧灼而明锐,在夜色中火光下闪动。我微微冷笑,想着云若水就是被他钉到地下,对这个对手愤怒之余,却也有点佩服,心中战志升腾。我打算亲手杀了雷泽,把他的头送给云若水。
      雷泽知道被我盯着,他想直接跳上城头是不可能了,一口闷气硬生生吞下,呼喝士兵,加紧攻城!

      这次交锋持续了四天,过程惨烈如恶梦。
      雷泽攻城失败,但我们付出的代价却非常可怕,折损了三千多人,这几乎是北天关驻军总数的二成。严格说起来,雷泽的收获不错。他的手下应该没有死得这么多。
      交战中,我甚至砍断了十一把青铜剑。至于杀了多少人,根本没法计算。事后,有的同僚说我杀人的样子简直就像魔神附体,似乎天生就该干这个行当。林归云也越发赏识我,又升我为左翼将军。我不在乎封赏,但却发愁云若水的伤势。城中伤兵多如牛毛,军医根本跑不过来,他们只肯救最有希望活过来的人。要不是我对着林归云一力坚持,恐怕根本没人理会云若水了。
      我知道这是一种自私,但我无法忍耐她的死亡。
      我的命运早就是一片渺茫而阴沉的颜色,云若水却硬生生为我抹上一点明亮光线。所以,我不能放开她。不能放开,我也无法忘记她在血泊中温柔而虚弱的微笑,根本就是兰的样子。我可以杀戮天下笑傲红尘,但我无可抵挡这个笑容。
      我只求云若水可以好好活着。也许,我可以要求她笑给我看,那根本是姐姐的如花笑颜。
      雷泽暂时停止攻城,但把北天关围困住,两军对阵。我没心思理会雷泽的威胁,坚持向林归云请了假,躲在帐中照顾云若水。她大量失血,而且伤口溃烂的厉害,整个人气若游丝。帐外总是那么忙碌,但我看着她苍白宁静的容色,却恍如隔世。
      一直不明白她的痴情从何说起,也不愿明白。我心头只肯在乎姐姐的欢喜和痛苦。直到此刻,看着云若水惨淡温柔的样子,我忽然有些震动。她眼睛半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忽然勉强睁开眼,对着我浅浅微笑,轻轻说:“你在为我担心么……我很欢喜……一直都想,如果你多少肯爱我……我该多高兴……”
      我心头一颤,阻止她说话:“若水,你在生病,不要说了。”
      到了这个时候,叫我如何告诉她,其实她爱上的,只是一个幻像。我根本是个女子,做不了她的深闺梦里人啊!
      她笑了笑:“没关系,好不了啦,多说几句……咳咳……否则没机会……”
      我无可奈何,只能为她抹去嘴角的血迹,却无法阻止指尖的颤抖,轻轻说:“我对不起你,我——。”她做了这一切,只为我是她的未婚夫君。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就这么寄上了一生的柔情和希望。而我,却注定辜负。
      云若水吃力的伸出手,和我的手交握,阻住我的话,轻轻说:“我知道。是你杀了九霄哥哥。我跟着你,本待找机会杀你……但我……我……”说着,她苍白的脸忽然红了,捣住心口,低低咳嗽起来。
      我吃了一惊,几乎无言以对。云若水明明知道我是她的杀兄仇人,却还是这样痴痴相随,一时间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又是一个兰?
      但我已无法忍受再一次的裂心之痛,决不可以再有一个兰了。毕竟,我什么也给不起,只能带来毁灭和痛苦,我只是一条孤绝而凶厉的毒龙,千山只影,本来就是我的宿命。错对了兰,更不可再误若水。我只想选择沉默地寂灭。
      微微叹一口气,我说:“若水,你……只是一时冲动。等你伤好了,我送你回云家堡。”
      云若水脸色越发苍白,低低叹息一声:“其实,我早猜到你会——拒绝。罢了……我愿意成全你。”她轻轻浅浅地微笑,柔声道:“你爱的,一直只是孟兰韵……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孟兰韵其实不是孟家的孩子。你们本该是极好的一对。我……明白。”
      我叹息一声,看着她温柔而绝望的目光,心头一阵不忍,迟疑一下,终于低声道:“你错了。兰只是我的姐姐。或者,我是爱她的,只因她是我的姐姐而已。我根本……根本是个女人,我和兰,永远不会是一对。和你也一样。现在,若水,你明白了吗?
      若水惊愕地看着我,眼中神色变化不定,终于颤声道:“你——你为什么开这样的玩笑?”忽然激烈的咳嗽起来!
      我苦笑一下:“不是玩笑。”慢慢解开战甲,握起她的手,按向我的心口。
      除去一切外在的光焰和传奇,我仍是个寻常女子。唯一不一样的,只是我孤绝而不详的命运吧?
      云若水触摸到我的胸口,神情震动,手指微微发抖,忽然面色一变,闷哼一声,口角慢慢流下一股血丝!
      我吃了一惊,连忙说:“不要多想了。你好好闭目养神,伤口才可以快点好起来。”
      云若水狂笑起来,幽幽道:“说得好……不要多想……天戈,你可知我一直把你……咳咳!”她说不下去了,不住喘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忙乱中只能抱住她不住低声安慰,云若水的神情却已渐渐镇定下来,忽然淡淡笑道:“没关系……咳咳……你是个女子么?也无所谓啦。我猜,你对孟兰韵毕竟不同吧?所以,我要成全你,还你一个孟兰韵……呵呵,喜欢么?”
      我心头一震,低喝道:“别胡说!”却忍不住心头一阵乱跳!还我一个兰韵?云若水是什么意思?!兰……怎么可能?
      云若水看着我隐约惊喜的样子,凄然一笑,说:“云家的不传之秘,凤凰涅盘密卷。或者说,借尸还魂术。我会为你使用……呵呵……我要死了,等我再次醒来,醒来的是孟兰韵的灵魂。”她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出一串眼泪,却咳得越发厉害,痛得按住伤口冷汗直流。
      我吃了一惊,喝道:“别胡说!”情急之下,拥著她剧烈颤抖的身子,叫道:“若水,不要这样!如果要你死了才可以换回兰,我做不到!”
      云若水浅浅笑着,眼色却异常坚决,柔声道:“那么,你说爱我。”
      我沉默了。
      如果真的说出这句话,不止我,云若水也要万劫不复了。
      云若水幽幽叹息,随即轻若浮云地绽开笑颜,用力撑起身体,勾着我的脖子,在我嘴上吻了一下。我不敢动,否则怕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云若水擦了擦眼泪,却又嫣然一笑,口中念起一串奇怪的呢喃。我吃了一惊,赶紧去捂住她的嘴!
      晚了。
      她微笑着倒在我怀中,断了气。
      我只觉得全身的气血一下子涌上脑门,眼前金星乱冒。咬着牙,抱紧了她,柔声道:“若水,醒醒。”但她却不能回答我了。我全身冷汗涔涔而下,看着这含笑而死寂的美丽脸儿,心里忽然有种被利刀狠狠捅过的感觉。
      若水,求你醒来。
      若水,求你。
      若水啊!!!
      我忽然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抹,一手的水,眼睛却莫名的酸涩。我只觉得筋疲力尽,跌坐到地上。抱着她的身体,我一时茫然。
      纱窗日暮渐黄昏。
      我怀中的身体忽然动了动。
      我大喜,叫道:“若水!你醒了啊?”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床上。
      那女子慢慢睁开眼,眼色滟潋如秋水,低声道:“天戈弟弟,我是在做梦么?”
      这一次,我是真的愣住了!
      ——兰!这个眼神我绝无可能错认!就是独一无二的兰!
      若水,难道你真的以生命实现了你的承诺和成全?凤凰涅盘密卷?!或者,你只是在骗我而已?毕竟,鬼神之说,本来就没有凭证。是若水,就是若水。
      我颤抖地轻轻抚上眼前女郎的脸,一时恍惚了。
      是若水?!
      是兰?!
      然,在我心中,又希望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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