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许] Miracle in ABO》绯羽stardust

3、第 3 章

　　N大宣讲会顺利结束，袁朗一行乘周六班机飞往下一个城市，有意报考的学生已经开始向本校的国际处了解更多讯息。许三多松了口气，这袁朗像不讲章法的一阵风，搅乱一池春水，幸而他走了，生活总算能回到原来习惯的样子。就像原来那样，继续鸵鸟地跟着史今，就是许三多足够幸福的生活。

　　某日午后，史今把许三多叫到办公室来谈话，说觉得他推掉袁朗的邀请很可惜，推荐他参加X国短期博士项目。许三多却摇摇头，说不去。

　　“为什么呢？很好的机会啊。”史今不解。

　　许三多小声道：“我就想跟着您学习。”

　　史今又好气又好笑：“傻小子，我又不是万能的，趁着在学校里这么好的机会，多出去走走，看看更大的世界、认识更多的人、听听不同的声音，对你的成长更有帮助。我并不能教导你一切事情。”

　　——我不需要看到更大的世界，也不需要认识更多人，我只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哪怕多一秒也好，只想看着你。许三多心里的话说不出口，低下头。

　　史今叹了口气：“那……明年的短期交流项目呢？有兴趣去看看么？”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即便低着头，也能将视线模糊成金色。这份感情在心里憋得难受，许三多突然觉得很委屈，冲口而出：“——您就非得把我往外推么？”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许三多立刻低头道歉，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然后慌慌张张告辞离开。

　　“……臭小子。”懒懒的骂声，隔间休息室门开了，伍六一从里面走出来，披上外套，“明知道你是我的人，还敢动些歪心思。”

　　“说什么呢。”史今皱眉，“他还是个孩子。”

　　“他都读研究生了，你还觉得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伍六一伸了个懒腰，“别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你一点儿都没看出来，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史今不说话了。

　　“怎么，你也喜欢那小子？”伍六一挑眉。

　　“你信不信我揍得你哭爹喊娘？”史今难得说出这么不文雅的话，被认定一生的人怀疑自己的感情，是真生气。

　　“抱歉……”伍六一知道自己说过了，连忙服软，走到史今身后轻轻给他按摩肩膀。

　　史今白了他一眼。

　　“可是，我还是不得不说，这样下去你会害了他。”伍六一继续道。

　　史今没吭声。

　　“你给不了他想要的感情，假装不懂，但他又是个一根筋走到底的愣头青，没看到结果永远不会死心，这样他永远只会傻傻地跟着你，看不到其他任何事情，不管是他的前途，还是他未来可能遇到的真命天子。”伍六一严肃道。

　　史今咬了咬唇：“……我也不是不明白你说的道理，只是……我不想伤害那个孩子。”

　　“现在的不伤害对他来说才是未来最大的伤害。”伍六一承认自己有些私心，但也真心是为了学生好，“长痛不如短痛。宣讲会上他拒绝N大、拒绝袁朗的邀请，问题已经很明显了，他为了你，在断自己的路。”

　　史今心中刺痛。伍六一轻轻拍了拍史今的肩，史今再度叹气。

　　……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真正为了许三多好，必须采取行动。

　　寒假过后，当许三多高高兴兴地回到学校，才听到传遍全院的消息——史今申请并通过了国家海洋古文明探索千人计划，将作停薪留职五年，同伍六一一起离开这座城市，赴远洋海岛参加政府研究。作为补偿，他们带的研究生有权选择更好的导师或优先参加出国联合培养项目。许三多整个人如遭雷劈，他疯了似的狂奔去史今办公室，正遇上史今在收拾个人物品。许三多此时全忘了师生之别，冲上去就压住史今的行李箱：“不要走！！”

　　史今看着许三多，这孩子整个压在行李箱上，一路疯跑过来气都还没喘匀，眼睛红得吓人，嘴唇咬得死紧，一脸倔强，犟得让史今心疼——史今回想起入学面试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羞赧地低着头却无比认真地回答出了所有问题；入学后跟着他认真做研究，哪怕是没有任何报酬的调研，其他人都借口推脱，只有许三多认真圆满地完成所有任务；明明是个强人，却因为Beta身份的不自信，在自己的开导下逐渐重放光彩……史今想伸手摸摸许三多的脸，却告诉自己必须忍住。

　　“还给我。三多……这可不像样啊。”史今站在一旁，轻声道。

　　“不还！”许三多拼命压住箱子。

　　“许三多，你压着箱子又有什么用呢？”史今苦笑了下，“我的机票在伍老师那里，我要走，箱子我可以不要。”

　　许三多身体一颤，抬起头来看向史今，眼睛里已经蓄了泪：“……所以你连我也不要了是吗？”

　　“……没有不要你。”史今叹了口气，“可是，难道你要跟着我一辈子吗？”

　　许三多倔着不吭声。

　　二人就这样默默僵持，半晌之后，史今忽然开口：“——许三多，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许三多猛然抬头，像被雷劈中一样愣愣看向史今——他知道了？！

　　史今缓步走上前来：“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那你愿意和我接吻吗？”

　　许三多脑中再次炸开了花！……这、这还是他那个温文尔雅的史今老师么？怎、怎么会说这、这种话？！

　　史今俯下身，捏住许三多的下巴让他头仰得更高，然后缓缓靠近。许三多却开始发抖，史今靠得越近，他抖得越厉害，就在两人嘴唇即将贴上的刹那，他猛然用力将史今推开！

　　“……这、这太奇怪了！”许三多连箱子也忘了压，连连退后，声音都在发抖，“老……老师你……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和我接吻很奇怪吗？”史今看着他，“亲自己喜欢的人有那么难吗？相爱的人在一起，要做的可不只是接吻吧。”

　　许三多哑口无言，他是喜欢史今的啊，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和史今接吻很奇怪呢？光是史今那样凑上来他就别扭得不行……是，他是想一直和史今在一起，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和史今做这样的事情，更没想过要做更进一步的其他事，他就喜欢史今这样温雅柔和地对着他笑，史今就这样就很好，为什么……为什么要说接吻呢？这样完全不像史今了啊！

　　“……你……不是这样的。”许三多憋了半天只出来这么一句，“……史、史今老师不是……不是接……接吻……”

　　史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是这样的？那我是哪样呢？”史今仿佛也松了一口气，“三多，我不是史书上遥不可及的圣人，我也有七情六欲，平凡的相爱的人在一起不是谈古论今、研究学问，他们在一起会接吻，会抚摸对方，会做更进一步的事情确认彼此完全属于对方。如果你连接吻都不愿意和我做，你又要如何与我相爱呢？”

　　许三多呆住。

　　史今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许三多的头：“三多，我很谢谢你喜欢我，也曾经很怕你喜欢我，因为我已经有伍六一了，我耽误不起你。可刚才我们都确认了一件事——你喜欢我，仅仅是喜欢，而不是爱。你跟着我也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和我做情欲相关的事情，这说明，我们不仅是师生，可以为知己，却永远不会作恋人，这不是我的选择，而是你自己。”

　　许三多呆呆地望着史今……是，一直以来他都想和史今在一起。这么温柔的人，和他在一起都像置身春天的微风。许三多以为这就是爱，可他从来没想过，相爱的人在一起还要做这样那样的事，而面对史今，他竟连亲一下都不愿意，他只想让史今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温雅，高洁，不带任何情欲，却没想过——这竟不是爱情。木然半晌，许三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可是……我、我不想你走，我为什么不可以一直跟着你呢？”

　　史今眼眶也红了，手掌下移，他温柔地摸着许三多的脸：“……三多，老师必须走，如果我不走，你就只会想着跟在我后面、把念想都放在我身上，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我……可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心里都开着花儿，终有一天，会遇到一个不止是在前方照耀他、而是在身旁陪他一起盛开的人，那个人，就是陪你一辈子走到老的人。所以老师走了，帮你割掉心里头最后一把草，教你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别再把念想放在别人身上……该长大了，许三多。”

　　史今还是走了，许三多留了下来，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站了很久，回到寝室楼下时正遇上成才，成才急得满头大汗，说正在找他，知道了史今要走，怕他想不开做傻事。许三多没搭话，游魂一样上了楼。回到寝室看到史学教材眼眶就泛红，把成才吓得不轻。

　　就这么孤魂野鬼似的过了一个月，有天许三多忽然揪着成才的衣领把他拉到面前近距离看了半晌，看得成才莫名其妙然后许三多冒出一句：“……果然也亲不下口。”

　　许三多一松手，气得成才跳脚：“许三多你什么意思！是说我长得恶心还是寒碜人让你亲不下口？！”说着就跳起来搂住许三多的脖子撅着嘴强吻：“偏要恶心你！你给我亲！亲！”

　　许三多大笑着闪躲将他推开，打打闹闹中，这段时间以来的郁结终于烟消云散。

　　——虽然心里还不能完全放下史今，也没有完全弄明白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但许三多决定按照史今最后教他的去做，至少先成为一个不会总把念想放在别人身上、长大的、独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