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美少女和正派道长的故事》酒与诗歌

2、第二章

　　“你身上的伤？”
　　“替你挡刀挡的。”
　　“那返老还童？”
　　“那叫献祭青春。”魔女气得磨牙：“你再说我老试试？！”
　　“哦，抱歉。”道长抱剑，颔首凝眉，十分真诚的道了个歉。
　　他仔细瞧过魔女身上的伤口，肩部有一剑几乎刺透，身上中了十八掌，体内脏腑几近粉碎，手肘手臂和脚踝有多处磨损。
　　而他自己，身上一点擦伤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帮我挡？”
　　你以为我想啊？！！！
　　提起这事魔女就想流泪：“……我那是不由自主。”
　　阳光光斜斜的照在魔女脸庞，渡上一层金光。平日穿着极为贴身的裙子因为身量缩小，所以松松垮垮的堆在身上，她就那样看着道长，眼含泪光，欲语还休，倒像是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
　　道长愣住了，呆了半晌，脸唰的一下变红了。
　　“我我我……你……”
　　“啊？”我什么我？这臭道士不会结巴了吧。
　　瞧见她身上的血衣，道长像是意识突然到什么，俊逸的脸又恢复苍白的颜色，只剩耳朵尖还红彤彤的。他闭了闭眼，艰难的开口道：“我是正道，你是魔门。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你……可是我……”
　　瞧他这幅一本正经的样子，魔女没脾气了，叹道：“臭道士啊，我说好歹我也算（被迫的）舍生忘死救过你一命了，我也不求你其它报酬，你把我脖子上这狗圈解了，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从此江湖不见好不好？”
　　她现在、非常、迫切的、只想回家。
　　道长皱了皱眉：“那是驭兽环。”
　　“好好好驭兽环，”魔女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和他商量道：“你帮我解开它，从此我们互不相欠好不好？”
　　道长皱着眉，伸手摸向她颈脖。
　　魔女开心的往上凑了过去。
　　他捏着金晃晃的项圈，顿了顿，开口道：“不好。”
　　“诶？”
　　“我说过，华清殿缺一只看门宠物。”道长背过身，耳朵尖又开始泛红。
　　*
　　魔女把她这辈子和上辈子学会的所有骂人的脏话都在心里过了一遍，终于觉得顺气了点。
　　没办法，巅峰时期都打不过这个臭道士，现在缩回十几岁的版本更别想了。
　　更何况脖子上还有个狗圈。
　　她无语望天。
　　前几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才会这样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不说话的时候，道长也不会说话，只闷头朝前走着。
　　世界显得特别安静。
　　偏偏魔女是个极爱热闹的人，一天一夜之后，她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喂，我们这是朝哪儿走？干嘛去啊？”
　　“西，岳阳城，去找我师兄。”道长回头，眼神闪烁。
　　“你们剑仙不都用飞剑飞的吗？这走得走多久去了。”
　　道长掐指一算：“大概二十余天便能到。”
　　魔女想哭：“我求求你带我飞好不好，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快得幽闭恐惧症了。”
　　道长指着剑身上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裂纹说：“剑断了。”
　　眨了眨眼睛，补充道：“你很厉害。”
　　魔女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她的双刀可是真真切切被一刀两断了，结果在这道长这儿只换来剑身上的一道裂纹。
　　那可是她师父亲手用极地玄铁和地心烈火铸就的，号称无坚不摧的魔族宝器啊！
　　她叹了口气：“你就没有其他办法能够走快点吗？”
　　“剑仙一心只求剑道。”
　　言下之意就是剑断了我也没辙。
　　魔女无语，拉起他的手一个瞬移十里地，一边跑，心里却在滴着血。
　　这地方魔气少得可怜，她身上的存量用一点就少一点，就算刚恢复满魔状态也不够这么浪费的。
　　跳了七八个回合，终于到岳阳城门口。
　　道长急急忙忙松开手。
　　魔女扭头看去，他别扭的别过脸，耳朵红红的。
　　魔女气极：我都没嫌弃你，你反倒一副像是被我占了便宜的模样丢开我的手是闹哪样啊？！
　　于是她果断伸手抓住道长的手掌。
　　道长吓得往旁边退了一步，急急忙忙把手甩开。
　　魔女上前一步抓住。
　　道长又退一步甩开。
　　魔女又上一步抓住。
　　如此三四回合，魔女捏着他的手怒道：“你再嫌弃我，信不信我咬你了？！”
　　“我没嫌弃你。”道长红着脸解释道：“可是男女……”
　　“我咬你了哦！”魔女龇牙。
　　圆圆的包子脸，两颗小虎牙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道长眨了眨眼睛，决定闭嘴不说话了。
　　“噗……”一旁倒是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师弟啊，没想到你喜欢这一型的。”
　　说完上下看了魔女一眼，惊道：“这可是个幼女啊！”
　　于是他看向道长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变态。
　　*
　　道长的师兄是个长相颇为俊朗的青年——如果不看他下巴上的胡茬的话。
　　如果说一般人有五分长相，道长有八分，那师兄从客观来说至少有九分。
　　只要你忽视他左手拎着一篮菜，右手抱着一颗蛋，背上还有一个筐，筐里装着刚刚挖出来还带着泥土气息的竹笋。
　　就连一向飘逸清绝的紫薇派道袍，也在他身上穿出了一份红尘的意味。
　　此刻他正拉着道长，一脸痛心疾首：“师弟啊，虽然我们紫薇派婚嫁自由，可是也不能太惊世骇俗了不是？这姑娘看起来才十二三岁吧，你好歹等她大一点再下手啊。”
　　道长唰的一下把剑从背后抽出来。
　　师兄惊得大退一步：“有话好好说，不能因为我撞破了你们的奸情就这样灭口吧。难道你忘记小时候我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情谊了吗！当年那个跟在师兄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屁孩是多么可爱，怎么突然就变成一言不合要拔剑动手的面瘫了。哎，师兄心好痛……”
　　“师兄，我剑断了。”道长眨了眨眼睛，耳朵微红。
　　师兄拍了拍胸口大舒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魔女的头，“姑娘你先把一身魔气收起来，不然会吓坏小朋友的。其他的事等我们进城再说吧。”
　　一行三人穿过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巷道，在一个四合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庭院栽满了梧桐树，此时正值秋季，黄灿灿的叶子在风中摇曳。
　　在其中最大的一颗梧桐树上，挂着一个用树枝编制的篮子，篮子里铺满了柔软的皮毛和锦缎。
　　师兄用充满情意的眼神把怀里的蛋擦了擦，轻轻的吻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眼中溢满了柔情。
　　魔女觉得自己眼瞎了。
　　她用手肘撞了撞身边那人，悄悄问道：“你师兄……是母鸡修炼成精的？”
　　要不咋对一颗蛋这么脉脉情深。
　　道长眨了眨眼睛：“母鸡修炼成精的话，本体应该是女妖怪吧？”
　　“也对哦。”魔女深思：“那他是不是这里……嗯……有点什么问题？”
　　说着，指了指自己脑门。
　　道长肃然道：“师兄是我最敬仰的人之一，他是我们紫薇派的英雄。”
　　魔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师兄。
　　好了，她明白了，紫薇派可能就是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聚集的门派吧。
　　*
　　没料到魔女和师兄竟然相谈甚欢。
　　一顿晚饭耳边缭绕着滔滔不绝的话，一向冷静自持的道长都觉得——
　　脑壳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话唠之间的惺惺相惜？
　　终于等到魔女撒着欢子滚去睡觉，师兄抿了口茶润了润快要冒烟的喉咙，撑脸瞟了眼道长：“说吧，还有什么事？”
　　道长耳朵微红：“她脖子上的驭兽环，我取不下来了。”
　　噗——
　　师兄一口茶没含住，全喷了出来。
　　“你刚才说那是什么？”
　　“驭兽环啊，下山的时候师父给我的，叫我去套只看门妖兽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师弟你这回可被师父坑死了。”师兄笑得捶桌：“那哪是什么驭兽环啊，明明是师父和师娘的玩具。哈哈哈哈我说你怎么这么重口味给个丫头套上那玩意儿。”
　　“啊？”道长扭过头看向他，一脸茫然。
　　“你过来，我告诉你用法。”说着，师兄把道长扯过来，附在耳边这样那样说了一通。
　　只瞧见道长白嫩嫩的脸渐渐变成青色，又变成红色，最后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有什么关系，你只要不用它，又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道长急得舌头都打结了：“可可可是是它在脖子上，被人看见于姑娘家毕竟名节有损。”
　　师兄一摊手，笑得揶揄：“首先，这东西除了我们师门估计没人知道实际用处。其次，除了嘿嘿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取下来。”
　　道长大受打击。
　　等到师兄出去溜了个圈洗了个澡和树上的蛋调了会情回到前厅，发现道长居然仍然保持一个凝固的姿势缩在椅子上。
　　“你在这儿当雕像呢？”
　　“师兄……”道长慢慢回过头，红红的脸上，褐色的双眸溢满了泪水。
　　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
　　楚楚可怜。
　　师兄猝不及防被击中了心脏，歪了歪嘴角，一掌拍向他脑门儿：“取不下来去找师父取啊，他做的东西难道他没有办法吗？反正你也要去找他补剑，把那姑娘带过去一起办了呗。”
　　看到道长大受启迪开心跑走的背影，师兄默默扶额叹了口气。
　　这小师弟哪儿都好，就是脑子太直了点。
　　果然，片刻之间，就听见魔女的房间传来尖叫：“啊！！流氓！！！！”
　　然后道长就脑袋冒着烟被一脚踹出来了。
　　“我我我……我不知道她有裸睡的习惯啊！”道长一脸通红的望向师兄。
　　那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