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不一样的过去（盗笔同人）》十世铅华

185、第 185 章

　　第十三章
　　大多数时候，终极就只是终极而已，她独立于常世之外，遵从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法则，无始无终，亦无边无垠。
　　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聆听到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意志，她也从不与外界交流，只对特定的东西有所反应，偶尔降下一些“奇迹”，让这里的原住民像供奉神明般小心翼翼的侍奉，哪怕后来西王母国经历了第一次动荡，青铜门在战乱中被毁灭，他们仍然不远万里的迁移找到第二扇门定居下来，继续用祖先的方式延续着生活和献祭。
　　她的存在对于西王母国的国民而言，就像是最寻常不过自然规则一样，西王母国传承下来的祭祀，说白了其实也就相当于二十四节气歌一样的规律性总结之类的东西——只不过它这个规律总结能达到的效果比较惊人而已。
　　也就从来没有人想过，她其实是有思想的，尽管这个思想与她本身的存在一样虚无缥缈。
　　或许是出于漫长光阴中对接触最多的人类的模仿，或许单纯是悠悠岁月下的灵光一闪、心血来潮，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本应无形无常无知无觉的终极在她的世界中创造了一个奇迹。
　　她创造了一个生命。
　　那并不是像西王母国历代女王一样以庞大的祭祀换取的力量灌注，也不是像后来的人通过投机取巧的共生制造出的那种拙劣作品——那是一个真正由她的手创造出来的、延续自她的生命。
　　她亲自搭起了他的骨架，在骨骼间填充血肉，她把自己为数不多的有序思想围绕在他身边，终日吟唱着人类无法理解的歌谣，她将生命灌注进他的每一个细胞，哺育他自己的力量。
　　但终极之中并没有时间的概念，那个孩子没能长大，反而在漫长的沉睡中被潜入圣地的汪藏海抱走。
　　而终极本身的思想也并不像人类那样分明，当“母亲”从游离的梦境中苏醒的时候，她已经再也找不到他了。
　　一直浑噩存在的终极，忽然懂得了仇恨和报复。
　　于是，灾难在谁都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降临了。
　　起初,并没有人察觉到这场灾难。
　　它一开始只出现在女儿国，只是一两个国民忽然衰老死亡，只是一两个家庭的消失，只是一两个边缘的村镇和城池失去联系。
　　直到有一天，一场瘟疫从王国的中心开始蔓延，患病者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衰老、死去，并在死后以腐烂怪物一般的姿态重新“活”过来。
　　这场灾难终于被人看到了眼睛里，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绵延了数千年的古老王朝已经十不存一。
　　似人非人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围住了都城，黄沙吞没了大半的国土，仅剩下的人们退进地宫，借助地形优势勉强守住了最后一块地方。
　　他们像以往一样献上祭品，但终极却不再给予她回应——他们再次失去了庇佑他们的圣地。
　　最终，末代女王以自身为祭品，承受了终极最深重的诅咒，消失在青铜门后，才给仅剩下的国民争取到了休养生息的余地。
　　她也是青铜门的第一任守门人。
　　看到这里，吴邪的神情才有了微微的波动。
　　上辈子张起灵果然还是骗了他，所谓的十年之约，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给他一段时间接受现实而编织出来的谎言罢了。
　　青铜门的守门人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奉献给终极的活祭品，是被精挑细选出来代替所有人承受诅咒的一次性消耗用具。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献祭后从那个世界里活着回来，只有当前一任看门人彻底崩溃泯灭后，才会有后一任再补上去。
　　从他选择替他去守门的那一刻起，就是他主动放弃了他好不容易才摆脱的宿命，重新步入万劫不复。
　　如果上辈子他真的如同张起灵所想的那样被时间渐渐磨平棱角，接受现实放弃那个约定，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里去，那张起灵就真的只能独自一人在门后的世界里一直呆到死为止了。
　　吴邪闭了闭眼睛。
　　那个傻瓜！
　　守门人的出现给当时惊慌失措的人们争取到了短暂的平静，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厄运的结束。
　　因为食物短缺，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并没有能够熬过去，而当他们死去后，他们的身体仍然会异化成危险的怪物。
　　在短暂的分歧后，女儿国的一部分国民退守地宫，选择与他们的家园共存亡；而另一部分离开绿洲向外寻找出路，试图再找到下一个“圣地”。
　　留下的人又坚持了数百年，最终成为了地宫里的那些蜘蛛怪物。
　　而离开的那些，则在漫长的时光中发展成了另外一个紧紧关联着故事进程的庞然大物——张家。
　　在最开始的几十年，张家将追捕汪藏海作为使命的一部分。
　　所有灾难都是由汪藏海最初的擅闯所引发，尽管这些遗族并不知道所有真相，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他恨之入骨。
　　他们一度已经将汪藏海逼到了绝路，只是因为汪藏海在外界长久以来的经营以及本人足够狡猾难缠，才一直没有被真的逮住，可在那一段时间里，他的势力被压制到了最极致，他自己也终日疲于奔命，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研究那个被他从青铜门后带回来的孩子。
　　那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觉得他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幸运再次眷顾了他，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因为遗民们很快就惊恐的发现，他们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衰老了。
　　西王母国的国民曾寿长千余，在经历了一番波折迁移到沙漠的绿洲后，这个数字有过一次大幅度缩水，但也起码也能达到数百年。
　　他们在终极的力量下能够保持长久的青春活力，只有在寿命将尽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开始衰老，突如其来的衰老无疑在向他们宣告——你们的命就快要到头了。
　　守门人为他们引走了加身的诅咒，但同样，终极的恩赐也不会再降临于他们身上。
　　可是已经习惯了长生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回归到普通人那样，在短短的几十年里体味一遍生老病死的苦楚呢？
　　这个时候，汪藏海的存在就变得格外微妙了起来。
　　他已是此世上唯一窥伺到长生之人。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与仇人谈什么合作交易，只不过这些人最终被镇压了下去，这也给后来张家的内部分裂埋下了伏笔，但那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人们只知道，汪藏海得到了西王母国流传下来的青铜铃铛和陨玉，而张家的长生延续了下去。
　　如果事情就在这里结束，那么大概就不会再有后来的那些故事，也不会有吴邪存在。
　　但现实之所以残忍，就是要让人在本以为自己大获全胜的时候来一个180度翻转，让人在最洋洋自得的时候坠入无边的绝望。
　　他们都忽略了他们最后寄希望于的“共生”同样源自终极，当古国的遗民与汪家余部接受了“共生”带给他们的悠长生命的同时，就等同于他们接受了自己成为终极的力量在人间的延伸。
　　他们将自己暴露在了终极的“眼睛”里。
　　不对，有一个人知道。
　　汪藏海一定猜到了，所以哪怕他补完了共生之术，让这项曾经只作为西王母国制造战争兵器而存在的技术真正成为了一条通往长生的大道，他也从没有尝试过将其使用在自己身上。
　　吴邪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西沙海墓中发现的汪藏海干尸为什么表情安详、面带笑容了。
　　他为什么不笑？为什么不得意？他的目的达成了，是他引发了这一切，但作为罪魁祸首的他却从终极的永世诅咒里逃脱了出来，得到了所有局中人都得不到的善始善终。
　　他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他死后，他的追随者就能立即借助陨玉、青铜铃铛和尸鳖丸为他夺得一具新的身体，他可以不用受制于那些劣等的仿制品，品尝真正的长生。
　　汪藏海其人，可以称之为那个时代最大的阴谋家，他真的已经可以说已经发做到了凡人能做到的极致，旁人的欺人、窃国，哪里比得上他欺世偷天的手段。
　　只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想到他最后的结局，吴邪不由得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他将人心玩弄于鼓掌，又最终饮恨在人心之下，自作自受，不外如是。
　　吴邪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终于知道了所有真相，算是了解了一桩心事，尽管这样的真相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他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说来可笑，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反而不需要纠结这些。
　　吴邪盘腿坐下——他本应在水中无处凭依，但当他想要坐下的时候，却感觉到了坚硬的土地。
　　他仰头看向那团光，莹润的光芒并不耀眼，却显得格外的柔和、雀跃，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
　　压抑已久的情绪忽然如溃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他忽然觉得很累，累到几乎想要放弃思考。
　　“我想留……”
　　就在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把脑中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呼唤忽然穿越了空间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吴邪！”
　　吴邪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