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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单身情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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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冉深信:30岁的单身男人是无法体会30岁的单身女人的心情的。女人是走下坡路,男人却在走上坡路。
自26岁起,林冉就很抗拒自己的生日,那天只是意味着许多年前的当日母亲为此付出了痛苦的代价,而自己则在时间的沙漏里慢慢被遗忘。老了,剩了,还有什么可乐的呢?
剩女时代的来临对林冉来说,逐渐成为一道隐形的伤口,她甚至不敢想象许多认识的人会在背后怎样议论自己,还有那黑暗里回到宁静得如一滩死水的家里的寂寞刻骨。可终于,她还是坚强地熬了过来,如她在28岁时依旧相信自己会找到幸福。那年的生日,点完蜡烛,她没有吹,只静静看它们燃烧至尽,溶化在蛋糕的奶油上,而她也不得不明白奇迹不是任何时刻都会发生。
一杯七色彩虹突然降临到自己坐的吧台前,林冉吓了一跳,但立刻从失神的状态回到喧嚣的现实里。灯红酒绿,酒吧里的灯光音乐和沸腾的人声,既能抚平她的静默,也能勾住她的神伤。
“那边穿黑色西装的先生请你的。”调酒师Sam跟她熟悉到已经不需要再遵从服务行业的用语了。
她转过头去,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油光满面,一看就知道是热衷刺激不堪责任的纨绔。两根手指拈住酒杯轻轻一推,又回到Sam手边,她只爱喝他调的长岛冰茶和血腥玛丽。
“OK。”Sam双手一摊,肩膀一耸,向对方示了意,随即又转向她:“你还真够自爱。”
林冉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现在的她连一夜情都承受不了了。温存过后的清晨,还是要独自一人面对冷清和生活的繁重。那样的落差会比一如既往的孤独使人更加难以承受。她很贪心,一旦拥有,就会企盼更多。
“其实,你不应该这么固执。按他的标准,世间大概再没有男人能入你法眼。”Sam的手里,调酒杯光洁的杯身在暗夜里转动跳跃出扰乱人心的光影。
林冉的笑只能更加苦涩了,那些事情是她可以决定的么?她不喜欢红色,却不能自拔地爱上血腥玛丽,管得住嘴,管不住心。
酒精里沉醉,她安心在迷糊中思忆片刻温暖的往昔,在他的怀里看天空一点一点明亮。Sam知道,打烊后把她安置在什么地方。
彼时,林冉还如路边的嫩草般纯粹可人。
方天是顶头上司,精英中的精英,在竞争激烈的商场里斩露头角,创造出自己的一片天空。他的秘书因为生产的关系辞职,而林冉也在偶然的状况下得到了提升。所以说,命运的安排总是极其巧妙的。睡梦里,林冉的唇边还有笑,但却很幸福。Sam无奈的摇摇头,感情折磨人的地方就在不能自醒。
她知道,他有一个幽雅大方端庄贤淑的未婚妻,她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并不能自主。尽管言情小说看得不多,可她相信大部分人在利益衡量后的抉择是相同的,他的未婚妻是公司最大一个股东的掌上明珠。
可她还是不由自主,被他的自信和果决的魅力折服,不是每个男人都有那样的气魄。
技术部门新成品研发的庆功会上,大家都喝了很多酒。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摇摇晃晃,大家分披打车回家,她和他一路。
温柔地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感觉他的鼻息一点一点喷到自己的颈项中,林冉知道自己也醉了,不然她的脸不会红,不然她的脑袋不会晕,不然她不会做如此胆大的事情。
车子停在他家楼下,看车子绝尘而去,她的心里更加坚定。习惯地拿起地毯下的备用钥匙打开他的门,走到一个充斥着他味道的空间里,将他安置妥当,拉开窗帘。他的家是位于近郊的一座独立别墅,视景很好,隐私性也很强。
一夜未眠,她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他的手还搁在自己腰间,松松搂住。夜昼更迭,她宁愿世界永久黑夜,也乐意睡美人永生不会清醒,她就可以守住幸福不放手了。
现实总残酷,眼睛里呈现一片鱼蛋白的时候,她用眼睛狠狠地将他的样子刻在心中。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那个几分钟前还可以温暖自己的世界。
路上没有什么车,脚步虚浮,她不知道前面的路有多长,但她知道自己的世界将永远遗憾。有些东西,不管你怎么想要,都是得不到的。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怀里的女人是谁。
“林秘书,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家的吗?”方天右手挤压着眉心,宿醉后的头疼让他感觉不适,可昨晚的异常更让他的心里有莫名其妙的感觉。
“是。”林冉竭力假装平静。
“那……那有没有……”他的吞吐让他看起来很矛盾迟疑。
“我送完你之后就走了,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有什么东西丢掉了,我保证我绝对没有碰过任何东西。”她假装着急的样子急忙解释,却在心里又添了一句:除了你。
“哦,没有,你不用紧张。只是,我想不起来,算了。”他揉揉太阳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冉像瘫痪了一样靠在椅背上,这样的做贼心虚也是她不习惯的。但是,只要能不让他知道,变再长的鼻子她都愿意。至少在他眼中,自己是坦然的。
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公司放假一天。她推脱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只委托同事带上礼金。以后,再也冥想不了。
迷糊里,似有人将她搀扶着。恍惚地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随即,又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家族中,有亲戚喝醉酒就会哭的记录,也许她也是遗传之一。
次日,手机铃声响起,她才从迷蒙中清醒。是妈妈打来的,追问人生大事,她敷衍几句便挂上。
直至午后黄昏,她才着轻便的服装漫步于街头。路过一家破旧的KTV,嘶哑的嗓音从隔音很不好的房间里传出来,散播到街道上。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首老歌:单身情歌。
裹紧毛线外套,脚步也加快了。混沌里,还是有声音入耳:“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