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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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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瑶早上醒来时司逸不在,周身的酸痛感让她想起昨晚的种种,脸色顿时就红了。起床梳洗穿戴,外间的桌上早已备好早饭,一张信纸被稳稳的压在碗下。
“阁中有事,去去便回。”
沐瑶啧了一声:“会瞬移术就是方便啊。”
用过早饭,沐瑶无聊的在城主府闲逛。这城主府虽说不是很大,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为精致。沐瑶在花园里这儿溜达溜达,那儿逛一逛的,远远瞧见木槿一身刺绣锦衣立在院中,身旁的丫鬟垂头侍奉。
花园里的花品种各异,争相斗艳的开放,引来蜜蜂蝴蝶。木槿欣赏着蜜蜂蝴蝶采蜜忙的景象,远处一个下人拎着纱布罩起来的笼子,颠颠的跑到木槿身前,谄媚道:“夫人,您瞧。”下人说着就把纱布掀开。
那细柳编制的笼子里是色彩鲜艳的各色蝴蝶,眉峰微动,木槿伸手在那笼子上抚了抚:“真美。”
拿过装着蝴蝶的笼子,木槿不看那下人,盯着手里的蝴蝶,轻声道:“下去领赏吧。”
那下人脸色一喜,笑眯眯的谢过木槿,就去领赏去了。
木槿接过笼子,把笼子打开,刹那间,笼子里的蝴蝶争先恐后的飞出。
沐瑶自园中一角走来:“夫人为何将这些蝴蝶都放了呀?”
蝴蝶一飞而散,木槿扬起浅淡笑意:“振翅飞翔,戏花采蜜才是它们的本命,为了我的一己私欲,便将它们锁在这笼子里实在残忍。”
“夫人……可是向往自由?”
她方才见木槿的神情,眼中的愁思,似曾相识。像极了当初她在凌云山被馥岚要求不得下山的样子,不得以真面目示人的样子,不能随心所行的样子。
听得这话,木槿倏尔转回头,脸上笑意褪去。沐瑶定定的望着木槿,语气肯定居多:“夫人可是也被锁在了牢笼中?”
木槿又是一笑,只是笑意牵强,半分不达眼底:“沐瑶姑娘何出此言?木槿本就是自由身,何谈‘向往’一词?”
“是吗?”沐瑶也笑了,突然生出了讲故事的心情,手上指了指凉亭,脚下边走边道,“我自小在师门长大,师父待我很好,但却从不让我下山。与我一般大的同门们早已下山历练,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只有我,守着经年不变的院落,练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心法仙术。”
木槿静静的听着,沐瑶缓缓的讲着:“我很羡慕同门们,他们可以见识一下别处的风景,不同于师门处的风景。所以我就央求师姐给我带话本子,我就看着各种话本子,想象着山下的景象。”沐瑶说着说着自嘲的笑了笑,“但井底之蛙的想象又能有多大?而如今的我离开井底,面向无边无际的大海,虽然过程曲折,但终究结果是满意的。”
“沐瑶姑娘想说什么?”
“沐瑶想说的是,不论夫人因何被困,向往何种自由,都该随心而行。人生短短数十载,所求的只要不违背人性道德,无愧天地良心,便该尽力达成,不若也是枉费来人世走这一遭。”沐瑶状似自然而然的握着木槿的手,一双眸子擒住木槿,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
木槿虽然看着沐瑶,但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什么。
沐瑶感受着手下冰凉的温度,再次确定这绝非正常体寒之人的体温。心神一动,一缕气息探入木槿体内,随着气息深入的反馈,沐瑶脸色越来越沉重。
“夫人。”铭昶处理完政务就来寻木槿,走近凉亭,见沐瑶的手放在木槿的手腕上,呈把脉状态,思及沐瑶是修仙之人,脸色登时一变,上去拉木槿的手,“夫人,外面风大,回房吧。”铭昶虽然很快掩饰了脸色,但动作急躁,泄露了他的内心。
沐瑶看着铭昶急忙的步子,想着心中冒出的念头,不由得微眯了眼睛。她不能冲动,待阿逸回来说与他听,再决定下一步吧。
铭昶拉着木槿回了房间,挥手散了下人奴婢。
“你不要再与那沐瑶接触了,这几日我就找个理由让他们离开。”
“为什么?我又没有离开城主府,难道我与谈得来的人来往都不可以吗?”外人都说她贵为城主夫人,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但未有人看到她被囚禁的心。只有沐瑶。沐瑶轻易的看破了,凉亭中一番话虽然短短几句,但却真挚交心,让她孤独的心感到了些许暖意。
铭昶转回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沐瑶与司逸是修仙之人,你体内的……”铭昶语带乞求,“木槿,不要离开我。”
又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表情困了她三年,让她行尸走肉的过了三年,让她的心被囚禁了三年。可是……她就是会心软。
似是无奈,也是对自己的失望,木槿叹了口气:“我答应过会陪着你便不会食言,你为何不能信我。”
“我自是信你的。但我信不过那些外人,你知道的,那个珠子……不能出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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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司逸回来时天色都已昏暗,沐瑶没有抱怨他为何回来的这么晚,而是担心阡埌阁是否有事发生。
询问之下,心情登时沉重了。
“……探子来报,凌云山后山已经寸草尽枯,想是魔气外溢的原因。那九江只怕不日便会破封而出,唯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金灵珠。”
虽然沐瑶已经退出师门,但馥岚对她的养育之恩和师门的同门情谊岂是说放就放的。
把心里那个颇为大胆的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沐瑶神色认真:“我怀疑,金灵珠在木槿体内。”
司逸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
沐瑶接着道:“今日我在花园中遇到木槿,我曾探查过她的体内,有一股精纯的灵气。但木槿一个凡人女子又不修仙,体内怎会有灵气?而且……”沐瑶咬了咬下唇,“她没有脉搏。”
人活着,心脏会跳动,就一定有脉搏。若是没有脉搏,就没有心跳,也就意味着人死了。
司逸手指敲了敲桌面:“明日找个机会将木槿约出来,我来试一试她。”
不管他们想的事情是否太过骇人,都要试一试,眼前的情况容不得他拖延了。
第二日,天方将亮。沐瑶所住的小院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修炼之人的警惕灵敏让她猜出了院子里大概的人数。
两人推门,屋子前对排站了十个身着铁甲的侍卫,铭昶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听到开门声,铭昶转过身,先前还没有表情的脸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走上前,拱了拱手:“打扫了司兄与沐瑶姑娘的休息,铭昶在这里给二位陪不是了。”
司逸抬手,虚扶了扶:“城主严重了,我们本就醒了,何谈打扰。”
沐瑶扫过屋前的侍卫,不咸不淡的道:“不知城主带着侍卫前来,是有何意?”
铭昶佯装意外一笑,解释道:“铭昶本是要出城祭拜山神,求山神保佑我天靖安详太平,所以带了些侍卫护身。”
“哦。既是要祭拜山神,那城主来此是何意?”
“说来难为。”铭昶低了低头,“我们天靖城自初时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祭拜山神之日,城中不可有外乡人,昨日我已派侍卫将城中不属天靖的百姓与商人尽数劝离,如今尚且剩下……”铭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双眼睛在沐瑶与司逸身上转了转。
沐瑶与司逸自然懂他的意思。
昨日这铭昶在花园里的失常行为她可是记得,今日又说什么祭拜山神,不得有外人在,也太突然了吧。
司逸看着铭昶,片刻后:“既是如此,那我二人便不打扰了,还请城主给我一刻钟,我二人收拾一番,便会离去,可好?”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铭昶见司逸两人如此痛快,心中松了口气,脸上的笑也真诚了些。拍了拍手,一个侍卫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托盘之上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银锭子,“司兄路上少不了要吃穿用住,司兄于我,于这城中百姓都有大恩,小小心意,还请司兄收下。”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司逸袖袍一拂,银锭子尽数消失。
他们没什么包袱要收拾,不过片刻就已整理妥当,再次推门而出时,铭昶与那些侍卫还在。
也许是怕司逸亦或是沐瑶问他为何还在,铭昶一见两人就抢先道:“司兄,沐瑶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司逸也回了一礼:“后会有期。”下一秒,两人便化为一道流光消失。
看着两道流光消失在天边,铭昶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脚下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还好,他们没有察觉出什么,还好他们痛快地离开了。若真是要用强硬手段,他这二十个精兵怕是也做不了什么。
司逸与沐瑶自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在城外的林中停下脚。
“什么祭拜山神,都是骗人的。”沐瑶冲城主府方向,皱了皱鼻子。
铭昶的这一番行为更加确定了他们了心中的念头,现在就等天黑了,待天色一黑,去城主府将木槿“请”来,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