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都针对我》漫写诗书

6、谁是海怪盘中餐

　　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隐凤声，谢仙真道：“我闭关已久，未曾听过这片海域中有如此怪物，你可了解？”

　　“没有。”隐凤声摇头：“我只听过海皇，还是在仙鸟岛的时候。据说海皇住在沉星海，所有船只和人都没办法在那里穿行。”

　　“海皇到过这片海域，或者说，他现在仍在。”谢仙真下了结论。

　　“为什么？”

　　谢仙真道：“渔民出海，在船收尾处插上旗帜，祈求信赖的神明保佑。刚才我们的渔船，旗上写的是海皇。”

　　“……”隐凤声有种一言难尽之感：“刚才那个怪物就是海皇吗？”

　　“在我闭关之前听到的关于海皇的传说，他是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下半身是章鱼，上半身是人。刚才那只未必是，也有可能是海皇的宠物。”

　　隐凤声向下望去：“师叔。”

　　谢仙真：“嗯？”

　　隐凤声道：“我想分享一个情况。”

　　谢仙真道：“说来听听。”

　　“海皇的宠物吞了我们的船。”

　　这确实不能怪谢仙真，雪鸾身型巨大，他坐在上面也没办法低头看海面情况，而雪鸾之所以一点儿异常也没有，怕是吓傻了，正扑腾着翅膀带着主人逃命。谢仙真面色微变，伸手摸在了雪鸾背上，让它下去。

　　鸾鸟通人意，虽然知道主人要去救人，可它对可怕的生物有种莫名的恐惧。谢仙真见它不听话，也并不意外。在他看来，他与雪鸾的关系平等，既然它害怕，便由它去。

　　“师叔……”隐凤声这个时候已经在向下飞了，抬头正看见谢仙真丢下一把剑，那碧绿剑芒晃眼，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平淡宁静的灵力场，隐凤声脚下的剑也轻微晃动了起来，震得他双脚微麻。他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原来这就是星冶真人的孤绝剑。”

　　百年前，爱剑如痴的星冶真人留下五把剑，历经了最后一次证道，在万雷齐鸣的时候成功大飞升了。星冶真人是谢仙真的师叔，但由于他为人孤僻，终日与竹为伴，常年在饮翠峰竹林中闭关，所以很多灵飞派的弟子都没见过这位前辈，但他冶剑之名却广为流传。

　　“心映竹雪，月照星河。百年云卧，一剑孤绝。”这五把剑中的孤绝剑取意于竹，非君子不能驱策。剑修们在悟道之前都渴望得到一柄属于自己的剑，隐凤声自然也是如此。此时此刻，他看着五师叔跳下雪鸾，轻巧地落在了孤绝剑身之上，空中似有竹影，伴随着他们的落下而舞动。

　　他仿佛看见了在幽静的竹林中日夜与剑修炼的谢仙真，又好像见到挥剑万次的人影，他心头震动，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将他包裹。

　　他要突破了！

　　这可真是时候，隐凤声咬咬牙，继续向下坠去，把突破的念头放在一边。他已追上谢仙真，后者似是无意地看他一眼，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谢仙真道：“你乘雪鸾回岸上。”

　　隐凤声自然拒绝：“师叔，这个时候……”

　　伴随着口哨声响，雪鸾飞下来后便围绕在隐凤声左右。谢仙真再次道：“回去。”

　　隐凤声上丹田处隐隐作痛，身体都站不稳了，他再次看向脚下的海面，险些栽下剑身。明知自己强撑不得，只能收了剑落在雪鸾背上。雪鸾鸣叫，再次飞远，却时不时回身望着仍留在原地的谢仙真。

　　谢仙真眉心现出心剑之痕，绿色的纹路似竹叶似剑，发着翠绿色的光。他望着再次平静下的海面，方才载着人的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闭上眼，脚下的剑回到手中，风静静吹动衣袍，吐息间感受怪物的所在。

　　直到他突然睁开双眼，身形如影动，一下站在百步开外，双手握剑，灵力汇聚，风雨欲来，而他却无比柔和地挥出了那一剑。

　　剑气仿佛借天地之势，直劈向海面。只见蔚蓝的大海被从中劈开，海水推向两侧，露出了一只庞然巨物，如海中小岛，看不到眼睛，浑身椭圆，发出一阵巨大的哀鸣。巨怪张开大嘴，吐出一只船，随后又迅速地钻进一侧的海水中没了踪迹。

　　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决这巨型海怪，谢仙真向下坠去，在被分开的海水未合上之前落在渔船上，看到抱着船桅的一小坨白色身影，松了一口气。

　　许道方才被浓重腥臭包裹，身上还沾了不少恶心的粘液，正是茫然时候，气也不敢喘。可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太对劲，伸手抹了一把脸，随后便被人搂着腰放在剑上，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声音：“站住了。”

　　“呸、呸……”许道吐了几口，睁开了眼，看到自己正在半空中。低下头，海水中间一道长缝，正慢慢消失不见。他回头看，谢仙真就在他身后。

　　他的腰还被谢仙真搂着，肯定也碰到了他身上的腥臭粘液，下意识向旁躲开，却忘了自己这是踩在剑身上，差点踩空。谢仙真收紧手臂，顺势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

　　“别动。”

　　“师叔……”许道似是惊魂未定地道：“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要被大嘴怪消化了。”

　　谢仙真一脸平静地看他。

　　二人诡异地沉默了一阵，许道扭过头，继续看向前面。只是放在他肚腩上的手存在感太强了，他忍不住，再次开口：“师叔，我能站稳的，您不用扶着我的……我都把你弄脏了。”

　　“嗯。”谢仙真虽然回答了，但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不过鉴于许道的腰围摆在这，他也没办法搂住他，而是虚搭在他的腰侧。

　　二人回到岸上，许道下了剑，很想去洗个澡。只是这“神仙”形象摆在那，哪里好意思如此狼狈地再次出现在村民面前。

　　好在他们找到了个破庙。

　　看着谢仙真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个大浴桶，许道震惊不已。不过再一想……这储物袋连那么大的婴彘都能装，装个浴桶也是绰绰有余。去河边取水，装进浴桶，把浴桶架起来，在下面烧火，很快一桶热水就烧好了。

　　“师叔，你洗吗？”许道似是有些忸怩。

　　他们穿的衣裳都能用灵力除尘，所以谢仙真早就把衣裳弄干净了，他扔了一块洗石到桶里，道：“不必。”随后转身出去了。

　　许道知道衣裳会自己变洁净，可心理作祟，还是想用水清洗一遍，苦于没有盆，作罢，将衣裳脱光后渡了些灵力，随后进了浴桶。

　　“啊……舒服。”许道满足地长呼一口气，仿佛又回到多年前，自己还是清光涧主的时候。

　　吃饭、沐浴皆有侍女服侍，除了修炼什么事儿都用不着他操心，清光涧重重法阵掩映守护，外人永远找不到它在哪儿。

　　想到这，许道的面色突然有些阴沉。他这二十年间都在灵飞派中，听丁遗恨说，有人闯进了清光涧中发现里面的阵法被破坏，所有法宝和有用东西全都不见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前辈替天行道……

　　呸，替个屁天，行个狗道！不要个脸！

　　许道担心有人在那守株待兔便一直没回去，现在想想，自己这渡劫也真是太失败了。

　　不仅自己修为尽失，家还被人给糟蹋了，许道满心愤懑无处发泄，坐在浴桶中调整了会儿情绪，出来擦干穿上了衣服。

　　庙外，谢仙真背对着门，站在那里，听到声音回头，又进门将浴桶抬了出来，要把水倒掉，看样子非常像个话少又懂事的小丫鬟。许道受宠若惊，急忙道：“我来吧，师叔，还是我来吧。”

　　谢仙真道：“你刚洗完，别动。”

　　许道心想，莫不是已经认出了自己？可这解释也说不通啊，要是真认出来了，还不得一剑捅死自己，难道是等自己洗干净了再捅？

　　想来想去，他估计只是谢仙真看小辈受到了惊吓，多照顾一番而已。谢仙真很快回来，在破庙中与许道对坐。

　　许道想了想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解兰因还在船上。”

　　“嗯。”谢仙真平静地道：“他不是解兰因。”

　　一边道，一边看他的眼睛。

　　许道震惊道：“什么？怎么可能？那他是谁？”

　　“不知道。”谢仙真道：“潜月峰派来的弟子是叫解兰因没错，可出现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许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意外，但心中也早已怀疑。

　　当初找到仙门的时候，解兰因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那时许道不小心和谢仙真对视了一眼，也是觉得他这种行为十分可疑。一是他对自己很有信心，知道自己找的地方没错，同时又不认为这底下是个陷阱，胆子比常人要大。而第二种可能是他已经到过了仙门，或许提前到了这座岛上，先去了一趟人界。

　　后来，许道发现这个解兰因的性格比较……活泼，虽然他努力保持安静了，可行事作风不太像潜月峰出来的人。不过这并不能算作可疑行为，许道可以当他是在潜月峰憋坏了，出来放飞自我。

　　可再后来的樟木船以及他熟稔的捕鱼技巧让许道彻底怀疑起他的身份。修真界中，捕鱼不用这种渔网，像潜月峰这种静修门派弟子个个懒得不行，更是用灵力网捕鱼，晚上把灵力网放下去，早上捞出来，一天一次，没见有人会撒网。

　　“饿了吗？”谢仙真拿出脆臊递给许道，看他一边吃，一边说道：“婴彘是拘瘿国特产，出现在那座不知名的小岛上，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它是群居动物，我和凤声找遍了岛也没遇到第二只，唯一的一只……”他看向许道手中的罐子，不言而喻。

　　“原来是这样啊！”许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师叔，你是说这只野猪是被人不远万里从拘瘿国带过来的吗？”

　　“嗯。”谢仙真道。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许道分析着：“有人假扮了解兰因，带我们找到了仙门，还在岛上放了只野猪，到了人界的海上，让你用野猪钓出那大嘴怪，大嘴怪把他吃掉……”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他不会就是想自杀吧？”许道得出了最后结论。

　　当然，他心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聪明，他已经尽力演出受到谢仙真启发而豁然开朗的样子了。

　　一言以蔽之，装笨。

　　谢仙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许道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吃脆臊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弱弱叫道：“师叔，怎么了？”

　　“你的分析也不无道理。”谢仙真道：“我突然发现，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许多。”

　　许道：“……”

　　他这结论明明就是胡说八道，谢仙真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夸他的？

　　“好了，无论如何，我们先去找一找真正的解兰因。”谢仙真说道。

　　如果找到了另一个解兰因，这就证明他们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也不用急着向仙山盟传信，因为这个看似海怪作祟的天灾下，夹杂着一半的“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