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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秦关路 ...

  •   车子驶出了好远,明妍一直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重,翟骊微笑道:“怎么,舍不得包子了?”

      明妍叹了一声,道:“还真有点舍不得他……以前还没看出来,危机时候能对我这么仗义的,这世上可能只有这一个了。”

      翟骊也有些沉默,道:“本王看的出,他对你有情。”

      明妍淡淡一笑,眼里却并无笑意,道:“对我有情的人多了……他的情是他的情。”忽然看向他,道:“那你呢,你对我有没有情?”因为自己的过去,因为那些种种,她一直没有勇气再去爱一个人。她背负的太多,她深深的自卑,因为她已经爱不起了。而他呢?若即若离,身体离的很近,可是心真的不知道在哪里。虽然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甚至改变她的一生,可是他与她之间,似乎总是差着一点圆满。她不知道,他爱不爱自己。

      翟骊也愣了,还没说出话,明妍似笑非笑地一耸肩膀,道:“你和包子才认识几天,青铜剑没送给我,倒送给他了,我伤心的很啊翟驹。”以手捂着心口,做痛心状。

      翟骊也笑了,道:“剑器凶戾,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碰就别碰。”

      明妍奇道:“不是好东西你送给包子,你这不是害人么?”

      翟骊道:“他是男人,不一样的。”

      明妍瞥瞥嘴,道:“那都要走了,大王你就不送我点什么?”

      翟骊道:“你想要什么?”

      忽然这么一问,明妍却有点愣了,他已经被她搜刮的身无长物了,她真的说不出,自己想要点啥。良久,只是打着方向盘,自言自语般地笑道:“唉,本来还想和你多呆一阵的,谁知道天意都不让我赖下去了,把房子都炸了让我送你走。”笑的还是很灿烂,喃喃低语,有些不易察觉的怅然若失。

      翟骊道:“你若后悔,还来得及。”

      明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别以为我这话是留你啊,老娘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改。现在就是你说不去了我也要押着你去,我倒要看看,咸阳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一路无话,还是和上次一样,先上船再上路,晚上已到达山东。包子说的不错,这车开起来果然感觉不一样,一级棒。这段路他们走过一次已经熟了,甚至连住的那家旅店都一样,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去义渠那个时候。不过才几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多事。

      晚上明妍在房间休息,打开包时忽然摸到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脸登时绿了——一盒华丽丽的、durex air……这款的包装不是那些暧昧的颜色,盒子还泛着白中带蓝的冷酷寒光。

      这事就特么没别人,包文山啊包文山!他什么时候干的?手脚真是快啊,还放的那么深?明妍闭上眼睛就仿佛就看见了包子那张欠揍的胖脸,带着贱兮兮的猥琐笑容在眼前晃……

      盒子不大,只是三个装的,明妍打开盒子,一张贱兮兮的纸条掉了下来:

      爱要‘做’出来~~

      包子平时字体很好,可是这几个字却歪歪斜斜的、勾勾连连生怕不能再贱。那个“做”字最后一笔长长地伸出去,打着旋儿,似乎要飞起来。右下角,还画着一个坏笑的鬼脸。

      明妍晃了晃,将盒子往外倒,却一共倒出了五个不一样的。她见都没见过的,除了一个air,还有什么狼牙套、螺纹套、甚至还有夜光套……

      明妍再次喷血,他是有多无聊啊,这么多塞在一个里,包包子呢!明妍平复着心情,对着这一床的橡胶制品发呆,好像每一个都变成了贱兮兮的笑脸,在暗示着什么。良久,明妍忽然回神,将床上的五员虎将一股脑地又塞回了盒子里。五个挤在三个的地方里,势必要好好放才能放进去,乱塞一气肯定是不行的。明妍神经兮兮地塞了两遍,终于耐下性子,一个一个,慢慢放进去……

      盒子回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了,明妍连原本要找什么都忘了,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生闷气。可是包文山把这颗神秘的种子在她心里算是彻底种下了,拔都拔不出来。到底要还是不要呢?以后都没机会了……可是真要去勾引他么?还是不要了吧,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留么?

      两人小人儿在心里打架,明妍越想越困,眼皮发重,终于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明妍从浅眠中惊醒,发现翟骊坐在床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明妍吓了一跳,道:“你干嘛?”

      翟骊不语,忽然拿出一个小东西,道:“妍姬,这是什么?”

      明明放好了啊,他怎么能拿到,还是包子给他也塞了一模一样的?我一定是在做梦!他喵的包文山,你怎么不到大街上去发安全套啊……

      翟骊似笑非笑,并没有等她回答,将那个东西在手上扔起来又接住,道:“包子都告诉我了,妍姬,你还想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明妍一惊,无言以对,翟骊忽然又看向她,低低笑道:“这东西有趣的很啊妍姬。不如,本王和你一起,让它物尽其用?”

      明妍“呀”了一声,此时再看面前这个“翟骊”,声音形貌的确与翟骊有九成相似,可是那眼神……那贼忒兮兮的猥琐眼神,倒跟包文山有几分像。

      明妍正这么想着,眼前的人忽然就变成了包文山,贱笑着道:“小妍儿,哥哥的一番美意你就忍心这么辜负?哥还有十八般武艺没传给你呢,用不用我亲自教教你……”

      明妍又惊又怕,一拳打过去,翟骊变成包文山,包文山又变成了一只大号的、行走着的安全套,在地上扭来跳去,还生着眼耳口鼻,发出喋喋怪笑……

      明妍惊呼一声,醒了过来,差点从床上掉下去。醒了醒神,呆呆望着天花板,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下意识地看了看房间,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真他喵的无处不在,连做梦都不得安宁。明妍恨恨地想着,包文山,等姑奶奶回去把你大卸八块……

      早上一切正常,吃完饭上路。早饭的时候明妍有些心不在焉,翟骊都快吃完了,她那碗粥还没下去多少。

      翟骊看了他一眼,不由道:“你干嘛呢?”

      明妍吓了一跳,回过神,想了想,神经兮兮道:“翟驹,那个……我们走之前,包子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翟骊一愣:“他跟我说的话多了,怎么?”

      明妍有些欲言又止:“就是,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比如说……”

      正想着怎么开口,翟骊却见不得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道:“你到底想问什么?有就话直说。”

      明妍一咬牙,道:“好吧。他有没有给你什么?或者偷偷塞你身上什么东西?”

      翟骊摇头道:“没有啊。”看了看她,奇怪道:“你一直在场的,他给没给我什么你不知道?难不成,他给你塞了什么?”

      明妍心里咯噔一声,有时候翟骊真的很聪明的,这个样子,一定被他猜到什么了。

      明妍故意松了口气,打个哈哈道:“嗨,可不是么?我昨晚发现他给我塞了张卡,里面有不少钱。我都用人家的车了,哪能再用他的钱你说是不是?我就怕他也给你塞了。”

      翟骊点了点头,沉吟道:“他没给我,给你是对的,你心细……你好好放着吧,回去还给人家。”

      明妍点头,不再说话,闷头吃饭。呼,还好还好啊……

      这点小小的插曲很快被淡忘了,一路无话,离目的地已越来越近。每走一步,就离咸阳更进一步。这次不是节假日,距离也比上次近,是以没用多少天,就到了陕西境内。这一夜在高速上,翟骊开着车,明妍裹着衣服,看着窗外的风,看着天上的月牙,和月光下山不规则的轮廓,如音波一样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好像看的很投入,也好像只是在发呆。

      车里安安静静的,连音响也没开,翟骊道:“妍姬,跟本王说说话,都困了。”

      明妍一笑,懒懒地支着头,道:“下了这条高速就可以休息了,明天能到西安,我联系了当地的导游,专门服务自由行的,到时候有人接我们……”

      翟骊忽然道:“本王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明妍笑了:“那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唱首歌?”

      翟骊道:“也好啊,没怎么听过你唱歌。”

      明妍看着窗外的山影和天上的月亮。明月真的很好看啊,什么东西被月光一照都温柔了,连峭楞楞的山,在暗夜中被月光一照也只剩下碧落般的美。明妍曼声唱道:“我不敢,再看那月牙,像你温柔的眉高挂,照映大漠思念无涯。我不怨,连年的争杀,只要有一天能回家,尝一片和你安居的晚霞。”

      这本是首男人的歌,原版是男声唱的,歌词也是以男人的视角写的,可是从她口里唱出来,却平添了种说不出的魅力。翟骊听得入神,只听她继续唱道:“军令急,如火星落下,思念也从不曾驻扎,乱未平定何以为家。此一去,胜负无定甲,孤军长驱祁连山下,马一跨哪怕生命是代价……”

      翟骊面上还是看着前方,心中听的有些激动。这首歌,这歌词,将他的思绪拉回了战场,拉回到那些征伐的岁月。每一个男人出发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心情,既希望自己了无挂碍,又希望终究还是有个牵挂。牵挂他们白发苍苍的高堂,红颜新婚的妻子,和牙牙学语、尚不会呼唤父亲的孩子。不论面对着多大的凶险,只要还有个人可以想,还有人等着他回来,他就可以战斗下去,直到回去的那一天。

      歌曲已唱到高潮:“让我的臂膀变成你的城墙,如果我倒下就相约在天堂,因为我知道你也望着这月亮,等着我归去,变成一座,守护着你的城墙……”

      一首歌唱完了,翟骊很久没有说话。良久,只低低叹了一声:“妍姬,天堂,是何地?”

      明妍看着窗外道:“长生天。”

      翟骊叹了一声,苦笑了笑,道:“你怎知我会喜欢这首歌?”

      明妍转过来,淡淡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歌里的男人是汉人的英雄,平定的是关外的鞑虏,光复的是汉室的江山。我只是看见这月亮,想起了这首歌……”其实,战争里只是立场不同,这心情对于你,也是一样吧?

      翟骊道:“你不是说么?什么汉人胡人,到现在不也一样了?早都化为尘土了。只是战场……很久没有见过战场,我竟有些怀念了。”没经历过古战场的人永远不能明白金柝敲击的声音,和营中的万点军火。那种别样的繁华,能够让最璀璨的星空都黯然失色。

      明妍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他心中的月下战场。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听说月下的大漠,与千里雪场相似,她没有机会得见,可她真的很想去看看的。

      明妍幽幽叹道:“一样的月光,照在甲胄上与照在梨花上,照在刀枪上与照在丝帛上,那景象定是不一样的吧?月光照着草原大漠,真的和白雪一样么?”

      翟骊奇道:“你知道?”他对战场的爱恨,甚至连月儿都不能明白。就像他一样不明白,她为何那样爱大秦的千秋政业。

      明妍摇摇头:“不敢说知道,只是可以想象。你喜欢的一定很美,只可惜我见不到。”

      翟骊微微笑道:“你最好一辈子都别见到……战场终究是男人的,你要是真见到了,不到半天就要哭了。”

      明妍吟诵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和你并肩作战,不问生死。

      这文绉绉的宋词翟骊可不太习惯了,但是那几句还是听的懂的,道:“你念的是什么?”

      明妍道:“辛稼轩写的,破阵子。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这首词苍凉,从初中就开始背,分析作者感情,中心思想。呵呵,其实哪有什么思想?不过是辛老先生的有感而发,终究有些书生意气。真正在尸山血海里滚过来的人,从生到死,何来时间去感叹呢?也许,都活不到生出白发那一天。

      翟骊淡淡道:“你当初怎么不教教我这些,净教些风花雪月的?”

      明妍道:“风花雪月多好,这些呀,你已经学的够多了。萧瑟秋风起,铁甲依然在。”也许以后都不用再教他了,就靠那三百个字混吧。

      两人不再说话,好一阵子的沉默,明妍望着天上的月亮,道:“翟驹,你知不知道为何,不管你怎么动,这一轮明月都好像在跟着你走么?”

      翟骊没想过这个问题,摇头道:“不知道。”这件事情亘古就是这样,还有什么解释么?他倒也很好奇,等着她为自己又一次的科普。

      明妍道:“因为……明月喜欢你呀,哈哈哈哈。”

      翟骊无语地看着她笑成一团,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高谈阔论……

      明妍笑过了一气,正色道:“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了,初中时候物理老师给我们解释过很多次的,学相对运动那里,可我总是记不住……”

      翟骊没说话,明妍又道:“你那么爱战场,给我讲讲打仗的故事?”

      翟骊道:“你听那些做什么?”

      明妍道:“说说话嘛,以后我可以讲给小容听。”

      翟骊道:“你休息会儿吧,本王不困了,专心开车,到了叫你。”

      明妍将音箱打开了,伴着水浒评书,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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