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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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巫在第二天晚上发现少年母亲的墓前多了一根正在慢慢枯萎的树枝，她急忙飞到远远的山泉处取来清甜的泉水浇上去，树枝在魔法的作用下慢慢地挺直了身躯并慢慢地开始生根，小女巫满意地笑了笑，再次绕着屋子飞了一圈，厨房的后门缓慢地开启，原本生锈的铰链也配合着宁静的夜色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小女巫发现少年就像鸽子们告诉她的那样躺在炉火的灰烬之间睡着，她轻轻地俯下身准备像以前那样落下一个安静的羽毛般的吻，却对上了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她惊惶地后退，迅速地骑上了扫把向天空飞去，厨房的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闭起来发出了噪音，小女巫一路逃一般地飞回了小房间里抚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窝在床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微笑，老女巫看着自家徒弟的可爱举动愉快地摇了摇头，缓慢地拖着苍老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少年很困惑地看着小女巫的身影在厨房的门后迅速消失，那双带着惊惶的蓝色眼睛与许久许久以前某双带着淡漠的眸子相重叠，但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到底是谁，于是他耸了耸肩继续自己的睡眠——明天他还要去刷洗两个哥哥所有的肮脏马靴。
时间继续慢慢过去，小女巫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不再进入厨房而是在屋子外面悄悄地转一圈，树枝在晚上的秘密浇灌下逐渐生长，最终小女巫愉快地发现少年母亲的墓前已经有了一棵可以遮挡阳光以及风雨的树，她决定再做些什么。
“鸽子啊，请你们在那棵树上做巢，请你们看着那位绿色眼睛的少年，请你们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告诉我，为此我将保护你们远离猎人的危害。”面对着穿着长长黑袍的女巫这样的恳求，鸽子们答应了，于是那棵树上多了一个巢也多了早晚的鸽哨声，这让少年非常高兴。
“那是母亲的灵魂！”这么说着的少年的碧绿色眼睛逐渐地焕发了往日的光彩，他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更加愉快。
王国公主的生日即将到来，鸽子们将少年在母亲墓前说的话转告给了小女巫：“很快就要选择公主即将下嫁的人了。母亲，那位公主看上去是如此地纯洁漂亮，我想我一定爱上了她；啊……公主即将下嫁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一位绅士，如果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小女巫听了这句话，感到自己的心在开始流血。她咬着下唇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帮助少年实现这个愿望。
她骑着扫把去了很远很远的高山采来一块美丽的水晶——这块水晶即将在魔法的加工下变成一顶华丽的绅士帽。
离公主的舞会的日子越来越近，而帽子依旧没有成形，为了增加魔法的效果小女巫将手指割破，血混着法力将水晶变得如同泥土一般柔软，在少女灵巧的手指下水晶被捏成了一顶漂亮的绅士高顶帽，它的光泽与造型即将让所有人折服。
在公主舞会的前一天晚上，小女巫将那顶帽子放在了少年母亲的墓碑上，等待着它的主人来发现。
然而，在舞会的那一天晚上，骑着扫把飞过少年的家的小女巫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的叹息：“如果我能去公主的舞会的话，该有多好。”
她诧异地飞了下来，躲在树后面听着少年在母亲墓前的低声倾诉：他被两个哥哥欺负，没有了能出大场面的绅士衣服以及骏马，他无法进入公主的舞会。
女巫听着少年的低诉，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裂了。她正要踏出树后的阴影，却突然发现自己穿着的还是那件宽大而破旧的黑袍子。
小小的魔法光芒亮起又暗下去，原本破旧的黑袍子变成了一条美丽的淡黄色裙子套在少女有些瘦的身体上，胡乱披散着的黑发也安静地盘在了脑后，如同一根树枝般不起眼的魔杖变成了眩目的银杖，她十分不习惯地扯了扯过高的衣领，从树后面走出来。
“孩子，不用担心。”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是谁？”少年警戒地问道。
“我是你的守护者，是你母亲拜托来满足你现在的愿望的。”面对着少年，她扯开了一个微笑。
看见陌生人的戒心被能去舞会的希望所取代，少年高兴地按照小女巫的指点弄来了南瓜与老鼠，并欣喜地看见在魔法的作用下它们变成了骏马，马夫以及马车。而少年自己也穿上了一套纯白的燕尾服，黑棕色的皮靴闪闪发亮，领结上一颗绿宝石衬着少年碧绿色的眼睛格外地夺目。
“记住，这些魔法一到晚上十二点就会失去效果，”这么说着，小女巫将那顶水晶的帽子递给少年，“如果不能在12点以前离开的话你就会有危险。”
少年点点头，跳上了马车向王宫疾驰而去，在他身后，小女巫颓然地靠着树坐下——为了刚才的魔法她耗费了太多的血液。
鸽子们站在她的肩膀上，仿佛安慰一般地蹭了蹭她的脸。
当小女巫回到简陋的房间的时候，她看见那个装面包的箱子边上不知何时放着一瓶药——老女巫的生血剂。
有些感激地看了漆黑的门缝一眼，女巫将药喝了下去——这种药对于失血过多的女巫们格外有效，但给身体带来的刺激性作用也非常强烈，不久后小女巫就在巨大的痛楚中昏迷了过去，在昏迷前她似乎听见了一声从漆黑的门缝里传来的低低叹息。
第二天傍晚，小女巫出于一种奇妙的担心，再次来到了少年母亲的墓旁边。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少年在看见她以后微笑着跟她打招呼，一种幸福感充满了她，让她也用微笑回应。
“昨天我让所有的女士都在为我惊叹，公主似乎被我迷住了，一整个晚上都在跟我跳舞！”他兴奋地说道，接着对她描述了舞会的奢华，人们的有礼，当然他谈论得更多的是公主的美丽。
“真的！她的眼睛就像蓝宝石一样！”少年一脸向往地说道，“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哦，小女巫想在这一瞬间她的脸红了。
目送着再次坐上南瓜马车往王宫方向奔去的少年，女巫瘫在树下咀嚼着刚才的谈话。
我应该让他成为我的吗？在他如此爱慕公主的情况下？
她多少有些忧郁地想着，在感觉好一些后飞回了屋子——在那里，老女巫的生血剂等着她。
第三天傍晚当她来到少年母亲的墓前的时候，少年对她微笑。
“我想我必须跟你道谢。”少年看着她，眼睛里是一片温暖的阳光，接着他们开始愉快地在森林里漫步，她倾听着少年对于公主的描述，看着少年焕发着神采的眸子，心里有些伤感。
他是这么地爱着那位公主呵……
当少年在魔法的帮助下前往王宫的时候，小女巫躺在树下看着逐渐变黑的天空，她感到自己全身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根神经乃至每一个器官都在发出虚弱的哀鸣，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尝试了无数次以失败为结尾的动作——哪怕只是动一下手指。
当远远的教堂的钟敲响了11声，小女巫才慢慢地跨上了自己的扫把，在黑夜中月亮前拖出了一道歪歪斜斜的淡淡痕迹。
当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老女巫等着她。
“从今天起，你必须遵守我的命令留在这里。”老女巫看着她苍白的唇，下了这样的命令，没有力气反抗的小女巫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安排，躺在了床上。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小女巫变得越来越消瘦，鸽子们依旧每天从小小的窗口飞进来告诉她少年的现况，在昏暗的屋子里她的脑海中描绘着一幅美丽的画面：少年在舞会上与公主翩翩起舞宛如一对璧人，第三天在12点的时候少年匆匆从王宫中奔出，奔跑间帽子从他的头上掉了下去，被主人遗忘的水晶帽子静静地躺在王宫前的红地毯上，如同多年前的那个面包一样孤单而凄凉。
但是这次，捡起帽子的不再是穿着过大袍子的女巫，而是被重重蕾丝与绸缎包裹起来的可爱公主。
“我一定要找到他，”鸽子告诉小女巫那位公主对自己立的诺言，“他是这么英俊，这么可爱，我想他一定会对我很好，所以我要跟他一起生活。”
听了鸽子们的话，小女巫的嘴角在黑暗中静静地上挑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晶莹的露珠从她的面颊上一划而过，就像天边的流星般一现即逝。
过了两天，鸽子们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啊……那顶帽子被穿着考究的仆人们捧着，凡是符合年龄与描述的少年都必须试戴，公主已经宣布了谁最适合那顶帽子谁就是她未来的丈夫~”这条混杂着鸽哨声的消息让小女巫精神一振。
如果我能帮助他最后一次……
第二天晚上，她拉起黑袍，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经过了那道漆黑的门缝，轻轻走下楼梯，溜到储藏室——在那里，她的扫把正静静沉睡。
小女巫的身影再次在久违的黑夜中与月亮前划出了淡淡的痕迹，在她身后，老女巫带着有些悲伤的眼神以及笑容摇了摇头，少女快乐地感受着划过脸颊的风，绕着房子飞了一圈，最后厨房的门悄悄地，毫无噪音地滑开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
小女巫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少年闭着的眼睛上，然后有些迟疑地碰了下他光洁的额头，这次少年并没有醒来，厨房的门如同从来没有开启过一样地关上了。
第二天，少年早起扫地的时候看见了厨房门前的几滴湿痕，他疑惑地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真奇怪，昨天晚上下雨了吗？”他喃喃自语着。
但是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王宫的人来了，捧着他那顶漂亮的水晶帽子。
同时小女巫开启了禁忌的魔法，她让自己的灵魂的一部分通过帽子上自己的血液融了进去，通过帽子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大哥兴奋地将帽子戴在了头上——他脑海里关于娶到公主以后的各种敛财方法的想象立刻被小女巫知道了，她恶心得几乎想吐出来，呆在树上的她的身体也对这个想法产生了反应，在抽搐了一下以后差点掉下树去。
冷静，要冷静。
少女的灵魂这么想着，帽子在她的意志下缩紧，将大哥勒得惨叫了起来，在好不容易将帽子从快要晕厥的大哥的头上弄下来后，二哥愉快地将帽子戴了上去。
如果我能娶到公主，我一定要利用她得到更多的权力。
这个想法马上被小女巫察觉了出来——帽子变成宽松无比，二哥的整个脑袋都几乎要被罩住了。
“看来这家也不行。”王宫总管叹了口气。
“大人，这家似乎有三个儿子。”仆人忠心地报告着，总管几乎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叫少年上来试一下。
帽子舒适地呆在了少年的头上，与此同时女巫的灵魂施展了最后的魔法——少年身上破旧的衣服变成了参加舞会时穿的那一套燕尾服，帅气而潇洒。
“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这么欢呼着，仆人们兴高采烈地将少年迎上了去王宫的马车。
小女巫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由于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她从树上栽了下来，直直地掉在了少年母亲的墓碑旁边。
在少年戴上帽子的那一瞬间传来的景象让小女巫忍不住闭上眼睛想象：一身美丽的白纱将她那与公主一模一样的蓝色眸子衬托得像宝石一样剔透高贵，教堂嘹亮的钟声与众人的祝福声包裹着他们的身躯并在耳边回响，新婚的夫妇得到了包括神父在内的所有人的祝福，他们坐上豪华的马车开始了蜜月……
阳光依旧灿烂而舒适与温暖，小女巫穿着与多年前一样的黑色袍子顶着一头与多年前一样乱蓬蓬的头发在少年母亲的墓旁边睡着了，唇畔是一抹有些凝固了的笑颜。
王室的婚礼隆重而正式，少年挽着公主的手幸福地踏上了马车，而就在此时无数雪白的鸽子打着响亮的鸽哨从教堂上方飞向了不可知的远方，这一奇景让不少人在许久后都记忆犹新。
“看哪！”他们这么说道，“这对新人受到了神的祝福！”
而少年心中的某根弦突然被拨动，他看向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怎么了？”公主有些疑惑于自己丈夫动作的迟疑。
“没什么。”少年对着那双与多年前某双淡漠的眸子，某个夜晚惊慌的眸子重叠起来的漂亮的蓝色眼睛说道，随即将公主扶上了车——从今天开始他们将度过甜美的蜜月时光。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