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不住》果果猪

4、004

　　忽然有人在笑，说：“流年，真正的意大利绅士不该这样对待一名女士，尤其还是这么美的女士。”

　　她不知道谁说的这话，但是沈流年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只是他依然压着她，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掐着她的两个手腕。

　　徐歌用力眨眼，眼泪滑落后，她看到一个外国男人坐在沙发里。头顶着着蜷曲的黑色短发，棕色的眼睛，高眉深眼，是标准的欧洲人长相。

　　她没留意这个中国话说得如此之好的外国人怎么出现的。也许他本来就在这房子里，也许他是刚进来的，可此时出现一个第三者，是福是祸她还拿不准，是故她不敢贸然呼救。

　　她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

　　乌列翘着二郎腿，满脸戏谑的笑，棕色的眼睛里却是冷的，慢悠悠地说：“流年，我想提醒你，你抱着的那位女士并不是你大哥派来的。”

　　沈流年没有说话。

　　徐歌不敢动。

　　乌列站起身，抖了下肩膀，理了理西装的两襟，走近了过来，伸出食指在沈流年眼前晃了晃，语气轻松地说：“还有一点，对于一个身上有枪伤的男人而言，最好不要做这么激烈的运动。你知道这是在中国，枪伤是很难解释的。如果伤口裂开了，你难道打算再找一个不相干女人来帮你包扎伤口？你运气不会永远那么好，也许下一个女人不像刚才那个那样愚蠢。”

　　徐歌明显感觉到沈流年的身体绷紧了。她转回头看他，见他眉头深锁，微微眯眼。

　　“那么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他派你来的？”沈流年沉声问。

　　乌列摊手，笑了：“流年，我的事情你比谁都清楚，我早已经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了。别忘了拖谁的福你才能留住一条命。套一句中国的俗语，卸磨杀驴这种事情，不像是你能干出来的。”

　　沈流年突然勾起嘴角，乌列仍笑着，伸手过来拉开沈流年的衣领，徐歌看到沈流年左肩上贴着一块很厚的纱布，已然被血洇透。

　　她抽气出声。

　　沈流年转回头，眯起眼端详她，她眼神一晃，低下头，接着感觉他凑到她耳边。

　　她屏息，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紧张得手脚冰凉。

　　“真可惜，宝贝儿。”他小声说。没有给她任何防备，他松了手。

　　徐歌双脚触地，可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颓然跌坐在地上。

　　沈流年垂眸扫了一眼徐歌，接着把衣襟拉上，扣着扣子，问：“那么，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好的解释吗？”

　　乌列双臂环胸，说：“很简单，有人出钱让我来保护你。”

　　沈流年怔了下，紧接着蹙起了眉头。

　　突然有人敲门，声响很大，三人均受惊地看向门口，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沈流年大步朝门口走过去。

　　外面的人不住地嗵嗵敲门，沈流年对着猫眼看了看，回头对着乌列做了个手势，乌列心领神会，迅速走进房里扯下床单把徐歌围住了。徐歌诧异地看乌列，乌列朝她轻佻地飞了个吻。

　　沈流年开了门，进来一行穿警服的人，为首的那个出示证件，而后严厉地说：“我们是警察！有人举报这里聚众吸|毒，希望你们配合检查。”

　　警察来了有九个人，其中一个举着摄像机取证，还有一个是女警察。他们进来后分成了三组，朝屋里的三个人包抄过来。

　　一个女警察跟一个男警察走到徐歌这边，女警察要她去卫生间，配合取尿样。徐歌脚还是发着软，无奈她拽着门把勉强站起来。

　　女警察戴上手套，从包里拿出试剂盒，冷淡地说：“走吧。”

　　徐歌脚底被硌了下，她低头看是几颗扣子，都是她衣服上的，被沈流年弄下来的。她瞬间想起刚才，他的动作跟他的力道……心里像被细密的针刺中，她的手抖了起来，揪紧了衣领。

　　“快点！”女警察很不客气地喝道。

　　徐歌抬头，却发现女警察看她的眼光透着轻蔑。

　　她猛地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两个男人……一个东方人，一个西方人……跟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国女人……

　　徐歌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她咬着嘴唇往前走，低着头。

　　突然沈流年的声音传来：“我先声明，我并非有意阻挠执法。我只是建议，能否让这位女士换一换衣服。”

　　徐歌吃了一惊，扭头看他，他被四个警察围着，靠着墙站着，却把拇指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很懒散的样子。

　　女警察很不耐烦地看过去。

　　沈流年微笑起来，微微眯起眼睛，用有点轻佻，有点魅惑，却很难让人讨厌的调调说：“像您这种天使一样美丽的女士，一定有一颗善良的心，不会忍心让一个女人受到这种让人难以启齿检查的时候，还穿着湿透的衣服，”

　　女警察脸颊迅速飞上一抹红。

　　徐歌多看沈流年一眼，他这种花言巧语的说话方式，倒真是意大利男人的作风。

　　“你先去换身衣服。”女警察硬声对徐歌说，努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徐歌小声说了声谢谢，往楼梯那儿走。女警察警觉地拦住她，喝问：“你要干什么？！”

　　这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一个客厅，外人不知道上面还有一层。

　　“我房间在楼上，楼上是阁楼。”徐歌解释。

　　女警察很怀疑，徐歌便没有再走。那个男警察越过她上了楼梯，片刻后下来了，朝女警察点点头。女警察这才走允许她继续走，但是要跟她一起上楼。

　　徐歌没有权利拒绝。

　　她穿过客厅，乌列坐在沙发里，被两个警察盘问。乌列装作听不懂汉语的样子，咕噜着意大利语，两只手在空中比划，弄得他身边那三个警察很无奈。

　　她目不斜视的路过沙发，往楼梯那边走去。

　　沈流年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微笑，显得莫测高深。一个矮他一头的警察在盘问他，另外两个站在他左右，第四个警察把摄像机对准了他。他咕哝了一句什么，声音压得很低，模糊不清，害得警察不得不让他重复一遍。

　　她走近他们的时候，又紧张起来，即使他被四个警察围在中间。她不自觉收紧胳膊压在胸前。忽然他低声用意大利语说：“宝贝儿，别挡住它们，它们就像月亮一样美。”

　　她怒然，扭头瞪他，他垂眸站在那里，像是那句话压根不是对她说的。

　　矮警察马上命令：“说什么呢？！说中国话！”

　　沈流年对着矮警察微笑，缓缓吐出四个字：“遵命，警官。”

　　徐歌气得嘴唇发抖，女警察催促她快走，沈流年从低垂的睫毛下面瞥了她一眼。

　　只一眼，她便觉得全身就像着了火，手脚却是冰凉的。她跑起来，女警察在后面喊了一声，她没听清，自顾跑上了楼。刚到门口就被女警察扭住胳膊摁到墙上。

　　“你跑什么！？”女警察厉声质问。

　　徐歌咬着牙，没法说话。

　　在女警察的监视下，徐歌换了条裙子，长袖的衬衫长裙，裙长及踝。

　　阁楼有单独的厕所，女警察取了尿样，用试纸盒测过后，又问她要了身份证，然后才带她下了楼。

　　楼下沈流年跟乌列并排坐在沙发里，那七个警察或坐或站把他们围住了。起初那个最矮的男警察拿着两份护照，对着沈流年他们作比对。

　　“你是意大利人？到中国来干什么的？”矮警察问，语气带着警察特有的傲慢跟不容忤逆。

　　沈流年微笑地吐出两个字：“留学。”

　　“哪个大学？”矮警察问。

　　沈流年摊手：“还没决定。”

　　矮警察凌厉的眼神落在沈流年脸上，沈流年坦然跟他对视，滴水不漏。矮警察的视线从沈流年脸上扫过，落在旁边的乌列身上。

　　“他呢？他来干什么？”

　　沈流年转头看乌列，乌列歪着身子靠在沙发里，也看着沈流年。

　　“抱歉，这我真的不知道。”沈流年慢条斯理地说。

　　“你不认识他？”男警察拔高了音调。

　　沈流年摇头，转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刚走下楼梯的徐歌。这身淡绿色的长裙把她裹得像个修女，却挡不住她身材起伏的弧度。他的眼风若有似无地滑过她胸口，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徐歌明明分辨出他的唇语，他在说：你真美。

　　徐歌抿起了嘴唇，偏过头去。

　　矮警察嘶了一声，问：“不认识他怎么会在你家？”

　　“这你需要问他。”沈流年语气淡淡的，瞟了眼装聋作哑假装听不懂中文的乌列。乌列扬起手对着矮警察摇摇，呲牙笑着蹦出一句意大利语。

　　蠢猪！

　　除了他们三人外没人听得懂，其他人莫名其妙。矮警察很憋闷的样子，又无法发作，他握起了拳头，又松开，反复两次，举着摄像机的警察弯腰对他说了点什么，他呼出一口气，像是释然了些。接着他问另一边的男警察：“结果出来没有？”

　　那个男警察把两个试剂盒递给他，摇摇头。

　　矮警察的脸色便不很好了。

　　女警察也把试剂盒拿了过去，跟矮警察耳语几句，矮警察脸上的神色便更加阴得厉害。

　　三分尿样都显示没有吸|毒的迹象。

　　又是报假警的！

　　最近全国上下抓毒的形势严峻，只要有人举报，不论多晚他们都得出警。像今天这么大的雨，他们一样得过来。结果又是扑了个空！

　　矮警察低声骂了句，站起身，转身看到徐歌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跟他们什么关系？”矮警察问徐歌。

　　徐歌如实说：“我不认识他们。”

　　矮警察又嘶了一声，拧眉，一字一句咬着牙地问：“你也不认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