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经纪》深浅叙

5、第五章

　　谢音希现在对自家公司的思想观念大大改观。

　　原先音桦娱乐在她心里就是个草台班子，比晨风娱乐也就好那么一点，徐晏临则是个不谙世事有钱任性的富二代，说话还一点都不好听。在被徐晏临连砍十五份规划书的英姿折服后，徐晏临现在就是她心中慧眼如炬的伯乐，音桦娱乐则是江瑞辰这匹千里马的草原。她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明确：千里马金牌推销，争取让江瑞辰这个潜力股早日红遍世界。

　　目标远大，谢音希斗志满满，熬夜秃头把规划书改出个五花三层，雄赳赳气昂昂去找徐晏临验收，又被打回来返工。

　　谢音希：嘤。

　　好在徐晏临虽然对她的心血之作不太感冒，给她指点时倒也没有保留。谢音希新交的规划书被划出几个圈，徐晏临拿笔在上面点点：“这几个规划算是有可执行性，可以更深入地做个详细计划。接地气邻家阳光少年路线，方向上基本对了。但是这个人设比较难吸引死忠粉丝，思考的方向要往这部分靠拢。”

　　谢音希苦思冥想：“我也知道应该往这方面靠拢，但怎么让别人对他死忠这个好难……”

　　“你设身处地带入想一下。”徐晏临启发她，“你作为粉丝为什么喜欢他，归纳几个词出来。”

　　谢音希条件反射一样毫不犹豫：“因为江瑞辰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搞到就是赚到！”

　　徐晏临：“……”

　　反应过来倍感羞耻的谢音希：“……”

　　“行。”徐晏临把笔放在一边，“我问的方式不对。江瑞辰平常有什么爱好？”

　　吸取上一个问题的经验教训，谢音希仔细斟酌：“唱歌，跳舞，看书，运动？”

　　徐晏临问：“段星觉也喜欢唱歌跳舞，看书运动，你为什么没成为他的粉丝？”

　　谢音希对这个假设嫌弃地直撇嘴，真要答却又说不出具体原因，面带困惑，半天没想出结果。

　　徐晏临点到为止，再一次把她的规划书打回去重做：“自己找答案。”

　　谢音希斗志昂扬地进办公室，不到半小时就蔫头蔫脑地出来。和她熟悉的同事见她一副霜打茄子样，全都凑过来送上人道主义热心关怀，待到听闻她是从徐总办公室刚出来，纷纷理解地哦了一声，做鸟兽散各忙各的。

　　在音桦，谁还没被徐总虐过几回，不被虐不是音桦人。

　　谢音希虽然道行尚浅，但斗志充足，敬业程度直冲天际，和在网上跟黑粉战斗一礼拜的精神一脉相承，自闭了没一会儿就重整旗鼓，揣着相机溜到练习室去见江瑞辰找答案。

　　她此举倒不是消极翘班，是要趁着现在给江瑞辰多拍点日常花絮，等到选秀比赛开始时放出来营业吸粉。这个想法颇为务实，可行性也不错，徐晏临在上面画了个圈以示认可。

　　谢音希拿着徐总的手谕圈换来部公司的相机用，兴致勃勃地围着江瑞辰左照右照。

　　“辰辰你是没看见徐总对我的规划书做了什么，六页纸一共划了四个圈，还都只是大分类里的小计划，只留下被圈住的四条，其他都要重写。”

　　谢音希大倒苦水，江瑞辰听了就好脾气地笑：“徐总其实人很好的。”

　　谢音希一方面觉得他说得对，一方面觉得他说什么都对，连连点头称是，抱怨完就忘，专心拍照，大拍特拍，拍个够本。

　　音桦的相机配置不错，但自然和专业的高配相机没法比，起码和卓叶飞新买的那台差得远。谢音希拍着胸脯保证：“这个相机是公司的，虽然好但不是最好的，等我哪天把我学弟的相机借出来拍你，效果一定炸裂，好相机就该拍大帅哥！”

　　“这个就很好了……”江瑞辰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不用去麻烦你学弟的。”

　　“怎么能说是麻烦呢，能拍你是他老婆的荣幸！哦他老婆就是他的相机，最新的这个老婆刚买没几天……其实你见过他，他是你的站哥啦，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总挤在最前面对着你拍的那个。

　　“你应该知道他吧？辰辰你连我都认识，好细心！你还经常看他的镜头呢，我每回翻他相机里的照片都好酸。”

　　江瑞辰听得认真，谢音希对着他举起相机，笑着说：“现在你也在看我的镜头了，我超开心！”

　　江瑞辰迎着她的镜头比了个剪刀手，还附赠了脸上的酒窝。谢音希将这个不设防的笑容定格在这一刻，觉得无论如何都要送他去更高更广阔的地方，将每一处阴霾都照亮。

　　一对着偶像就有点滔滔不绝，谢音希总算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在跑题之前将话题拉了回来：“今天我们来拍点物料以后用，现在就开始录了……大家看到的是刚结束联系的辰辰，出了好多汗，头发都湿了。”

　　基本没什么机会录这样近距离的视频，谢音希还时不时在旁边问个问题，可以算是不太正式的采访了。江瑞辰有点拘谨，对着镜头整理了下发型：“妆也没画，是不是不太好看？我应该收拾一下再拍的。”

　　别呀，就这样自然。谢音希笑眯眯地晃了晃相机以示不赞同，画面摇头晃脑后又对准在江瑞辰身上：“向你的雨伞们介绍一下自己吧，平常私底下有什么爱好？”

　　江瑞辰想了想：“唱歌，跳舞，看书，运动，打游戏……”

　　嗯？？前面几个都在意料之中，最后一个倒是偏离了预期。谢音希震惊：“你打游戏啊？！”

　　“对啊，虽然打得很菜……平常也看电竞直播，我喜欢的队上一年错失冠军，那天晚上我饭都吃不下。”江瑞辰说。

　　谢音希震惊之中还是笑了：“这么说粉丝们要心疼了。”

　　江瑞辰听到后觉得有点抱歉，抬手摸了摸头发：“那个……不是要说实话吗？”

　　实话好实话好。谢音希赶紧澄清：“对的对的，让粉丝更了解你嘛。”

　　江瑞辰放下心来：“那就好。那我能跟她们说我跳舞一般般不要太期待吗？”

　　谢音希迷茫地整理语言：“行……吧？不合适说的话后期就剪掉。”

　　这样也行。江瑞辰点点头，有点抱歉地面向镜头说：“我之前没什么舞蹈功底，这两年刚开始练，年龄在这儿，进步也没有那么快。虽然也在努力了，但是努力的人很多，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谢音希在镜头的后面看着他，忍不住小声注解：“辰辰读书时成绩很好，大学签约后才开始唱跳练习。”

　　江瑞辰：“哈哈，所以其实唱歌也不是很有信心。”

　　谢音希一时无话，抿了抿唇，只拿眼睛看着他。江瑞辰倒是来得很平静，自嘲也不显得落魄，只朝着镜头笑笑。

　　“尽管我不是很优秀，但我也会继续努力的。”他认真地说，“我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不介意台下的观众席空荡荡。哪怕只有一个人喜欢我，我也要会用尽全力地努力下去，每一份支持都不应该被辜负。”

　　谢音希与他隔着镜头对视，恍惚觉得江瑞辰仿佛在定定地看着她。江瑞辰看着面前的相机，停了好一会儿，而后有点拘谨地笑了，轻声说：“谢谢。”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灿烂得像盛夏的阳光，清澈又明朗。

　　拍完一点江瑞辰的物料之后，谢音希好像真的隐约摸着了那种缥缈难形容的被圈粉原因，对着电脑奋发图强好几天，终于把新的规划书写了个七七八八。

　　徐晏临最近似乎在忙什么事，连着好几天没出现在公司。谢音希只隐约听到两句他去出差，具体如何就不是她这个实习生该问的了。陶珊前几天被徐晏临明着敲打了一番，很是低调了几天，最近徐晏临不在，她的气势也慢慢回来了，重新开始对谢音希颐指气使。

　　从徐晏临让她们返工之后，谢音希已经差不多写好了第二版，陶珊终于改了个版本出来。新版本虽然谈不上有多高明，倒确实是收起了随便糊弄的心思，谢音希看了也多有启发。

　　陶珊现在仍然是江瑞辰的经纪人，在徐晏临没有指示之前，宣发方案要配合陶珊的规划来改。拼命三娘谢音希每天卡着最后一班地铁的时间下班，今天又被陶珊安排了些段星觉的额外任务，一头扎进工作里。

　　办公室走得只剩她一个人，谢音希十指如飞，在电脑上流畅地敲键盘，规律的打字声音让人完全沉浸在工作里。直到桌面上被人轻叩了两下，谢音希才发觉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人，顿时一个激灵，迅速转头看去。

　　徐晏临站在她旁边，眼神沉静地注视着她的屏幕，眼睑微微垂下，显得认真而沉稳。

　　他看起来像是刚出差回来，家还没回就先来了公司，穿一身正装，袖口与裤脚都很熨帖，带着长途跋涉过后特有的风尘仆仆，挺拔中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看上去显而易见的疲倦。

　　谢音希看到他，心中不知为何，没来由地涌起一阵莫名的安心感：“老板你回来了？”

　　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情绪有点奇怪，谢音希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听说你出差了。”

　　“消息倒挺灵通。”徐晏临扫了两眼她正在改的规划书，收回视线，“改得差不多了，明天午休前整理好发我邮箱，下午三点来办公室开会。”

　　嗯嗯。谢音希点点头答应，听见徐晏临问：“怎么还没下班？末班地铁时间过了。”

　　是吗？谢音希一愣，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点懊恼：“忙忘了……我打车回去。”

　　“太晚了，不安全。”徐晏临略皱了下眉，否决了她的打算。

　　“明天的工作明天再做，下班。”他说。

　　“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