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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征兆 ...

  •   南向街——西区最为隔离的一条街道,坐落于繁华的商业街尽头,被当地人喻为花柳之地,也是毒品和贩卖人口最为猖獗的市场。在这里,不管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只要有需要,任何条件都可以被满足,即使是世人眼里违背伦理道德的犯罪也会被无条件地宽恕,当然,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付得起你想要的一切!于富人而言,这里是一个绝对的天堂,有多大的财力便能买到相应的代价。然而,对穷人来说,这里仍旧是地狱,或者该说是比地狱更为残酷的一个地方。
      虽然处于西区□□的管辖范围内,然则更像是徘徊于灰色的边缘地带,白道打开始就无从插手,而长老会呢,许多时候,其实多半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与其说是隔离,还不如说是三不管地带,几百年来都靠着其自身运转体系维持着特殊的“生态平衡”。
      像往常一样,我将车停在了南向街的地标牌下,步行进入了黑街里。混沌的街道入口处矗立着一家门面很不起眼的私人PUB,残破的招牌上描着一行和外观极为相称的名字——赔钱PUB。半年前就是打着这么个触霉头的广告,桓谷昕那小子竟也大赚了一笔。起初每有顾客经过之时,皆会不约而同地大肆耻笑一番,然后,兴志高昂地冲着里面漂亮的服务生走进去,到后来,店里的生意渐渐变得异常兴隆,留恋的顾客也是越来越多,名气自然就越做越大起来。
      除此之外,PUB里的另一镇店法宝便是这间PUB的私主——桓谷昕,西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龙头老大封家的继承人。此人不仅是个独竖一格,另类怪异的人,更是个绝美无比的大美人,在开张之初就定下了逢一、三、五休店的规矩,即便是在正常的营业时间里,他也鲜少出现在店内,只有在周末下午兴致大发的情况下才会偶尔跑来这里客串下酒保,调酒的技术堪称一绝。不说慕名而来的客人占了店里的大半数,但冲着他而来的确实不在少数。
      “哟!这个时候,你怎么想起来我们这儿了?崇家的大忙人!”酒保唐湛清眼尖地瞅到我进门,立刻招呼我道。
      “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省去了场面话,我直截了当地问他。
      “开玩笑!我们这里是卖酒的,哪来的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伺候的那个主比你还饿死鬼投胎,就算有吃的也早被他瓜分完毕了!”唐湛清无聊地白了我一记。
      “冰柜里有什么材料吗?”就知道这帮小子都是只会吃不会动手的料了!
      “还剩几袋面粉和几块生牛肉。”
      “厨房借来用下!”我翻过吧台,走向后门的厨房。心想,要不是夜燎老爸教了我的几手做面食的本事,老早就饿死在这群臭小子手里了。
      “哦!有多的话,也给我弄一份!这两天的晚饭全叫昕那小子给抢去吃了!”唐湛清晃动着他那头不太黑又杂乱的长发要求道。
      “把我当你厨子吗?要吃自己做!”我冷笑回身。
      “行了吧!兄弟!你也知道,我们几个当中做饭还能吃的就属你了!”
      “我有给你们做饭的义务吗?”我挑眉问他。
      “当然!虫虫的厨艺是天下第一!我要乌龙面!”员工专属的后门突然意想不到地开启,从外面阴沉的街道上走进了一个身穿米色休闲服的长发人影。
      “昕!你怎么会来的?”唐湛清对着那个笑脸的主人一阵呆滞。
      “回来检查你有没有偷懒工作!”桓谷昕露出一贯柔和的微笑,漂亮的面孔依旧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意向。虽然用“倾国倾城”这四个字来形容一个男人有失恰当,但是,眼前的少年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那么地美艳绝伦,那双比子夜更漆亮的凤眸划下了说不出的妩媚风情,不点而红的朱唇微微轻启,幽清中带着威严。这样的一张完美芙蓉面的确无愧于“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称号。打从第一次见到这小子,我就觉得他漂亮地有些妖邪,见过他的人都说那是美,可我却认为与其说是迷人,那更趋向于一种毒,可怕的、致命的,仿佛会毁灭周遭一切的毒,这也是我至今极为排斥他的原因之一。
      “我们的老板可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啊!”唐湛清笑着调侃他。
      “我记得我开的好像不是福利院吧!”桓谷昕似笑非笑地抢过他手中刚调好的酒,浅尝了一小口。
      “技术还是一样的烂!”桓谷昕不客气的贬低道。同时,顺应他的评论,将剩余的酒水全部倒入废水槽中。
      “喂!好歹你也尊重下我的劳动成果吧!”唐湛清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忙了半天的“杰作”就这样被对方给夭折掉了。
      “垃圾不在我尊重的范围内。”桓谷昕斜勾唇角,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你这么晚来不是为了专门来嘲笑我的吧?”唐湛清识相地洗干净杯子放回架子上。和桓谷昕多次的交战让他深刻地体会到与恶魔争吵是多么不明智的一个举动。
      “如果你也能成为我的消遣的话——”桓谷昕故意说着引人误会的话语,还暧昧地扣上唐湛清的下额。
      “我的大美人!大少爷!大老板!您可真爱为难我们这群命苦的人啊!平日里要应付外面那些难缠的客人已经快耗尽力气了,你还要强人所难地要求我们提供你免费娱乐空间,要知道虐待员工可是犯法的!”唐湛清义正严词地批判他道。
      “除非你想被我开除,否则就别对我的要求有任何疑义!”桓谷昕霸道却不失仪态地放开他。
      “是!BOSS!”唐湛清一脸泄气地垮下脸去。
      “虫虫!我的面!”永远把胃袋当肋塞筒的桓谷昕耍完了唐湛清便向我开炮道。
      “等下就来!”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我走到厨房的一角给这位祖宗大人做夜宵去。
      “虫虫!考虑地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到我店里来工作?”
      十分钟后,当我端着热腾腾的面回到他跟前的时候,那个恶魔便开始向我展露出了他那口会吃人的獠牙。
      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相中了我来他这里“坐台”,虽然被我拒绝了好几次,可到现在为止仍孜孜不倦地一再努力“说服”我。
      “我真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如此无可救药地假装听不懂我的拒绝!”
      “因为我喜欢你嘛!”桓谷昕在笑,用那种可以洞察人心,同时也狡猾无比的目光牢牢锁住我的,就像是在盯着他的猎物一样。
      “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不可能喜欢我!”我们会成为敌人,即使现在不是,将来也必定会是,关于这点,我们俩都早有默气。只要我一天还是银狼的继承人,他是金隼的继承人,我们之间就避免不了相互敌视与对立。
      “那只是虫虫你一个人的想法,并不是我的!”有时候会突然发现他的眼中射出一道犀利的光,带着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伤感,然后,溶入深深的黑暗中。我承认他的表情有让我动容的威力,但也仅此而已,我们谁都不会因此而改变想法,不是为了固执也会是为了别的什么理由。
      “面要冷了,快吃吧!”我借着说话的音符来打破这有些窒闷的空气。
      保持这样若近若离的姿态也许对我们俩来说都是最好的方式,因为谁都不能预料未来,所以,才都份外地小心。

      上午的放榜刚一结束,校门口就塞满了返家的人群,拥拥攘攘,由楼上望下去,遍布蝗虫般的可怕。吵闹的声响把走廊上的地板敲得如同狂欢节的舞动,即使把自己关在唯一隔绝的小空间里也摆脱不了这穿透耳膜的骚扰。
      拼命奋斗了整整一学期,从漫长的煎熬中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暑假,对于尚处于花季年龄的我们来说,高中的学业有时候真的沉重到可以压趴一个人,然而,突然被这高压的状态所释放也并非意味着能够擒获全然的自由。放松就如同是让一根已经紧绷的弦突然地失去支撑其梁的张力,在得到解脱的同时也必然伴随着某种程度上的失落,每当意识到这难以名状的怪异之后才确确实实地体会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崇家人。
      拖着笨重的背囊回到拓别已久的公寓,突入眼帘的第一件事就是——门又被人给撬了!当然,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我的人生中一共有两大烦恼,一是女人,二是朋友。女人会因为我那张不算难看的脸而时时纠缠我,朋友则会因为我有太多的便利条件而常常骚扰我。这可怜的门从一年前我搬进来住以后,每差三五日便会让人用力“爱护”一番,即使半年前我就声明不许那些小子随便跑来“借用”我的住处,他们的“热情”依然丝毫不减。
      “紫澍!”
      我惊了一下,从门内居然传出了夜燎老爸的声音。
      “夜燎老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时见你门开着,你不怪我自己进来吧?”夜燎老爸拘束地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看起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啊!没事!呃——你是一个人来的?崇斐老爸没陪着你?”
      “斐被唤去长老会议事了,我想趁这个机会单独和你说些话。”他用清幽的眼望住了我。
      “有事找我的话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才一个多月不见,夜燎老爸又清瘦了不少,难怪前几天和崇斐老爸通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听来满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也想见你,所以就来了!”他笑,还是那么温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夜燎老爸并不是一个看上去很强势的男人,从他平静而含蓄的外表中很难想像出他那天才的头脑里到底装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但比起异常健壮和威严的崇斐老爸,他却更让我有一份安心的感觉。从他第一天站在我的面前起,我就知道,只要有了他,我和崇斐老爸的天便永远不会塌下来。
      “你应该好好注意身体,不然,我和崇斐老爸都会担心的!”我倒了杯热水给他,从大橱里抽了条毛毯为他披上,坐到床边帮他揉着冰凉的手。在这六七月的大热天里,他的身体却可以冰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说实话,我是心疼他的。夜燎老爸得的是一种很异端的疾病,先天性的,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愈,这种可怕的绝症在商家已经潜伏了好几代,夺走了大半人的性命,夜燎老爸是唯一一个活过三十还依然健在的幸存者,他常说,能比别人多活这么久完全是仰赖一个奇迹,虽然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会收回对他的眷顾,他却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他看看我,又顿了顿。
      “紫澍!如果我说,我希望你转学到其它地方去,你会怎么想?”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夜燎老爸是那种理智到不能再理智的人,要是这话是出自于那个有点任性的崇斐老爸,我倒是比较可以理解,然而……
      “你喜欢扬名吧?”他的神态告诉我,他接下来的那些话让他有点难以启齿。
      “那里很适合我!”扬名比起南区的许多高校都要来得自由,除了学业比较沉重以外,几乎找不出让人不喜欢的理由来,这也是我选择去扬名读书的根本原因。
      “是吗?”他看了看我的表情,最终还是把他未完的话给吞了回去。
      “是不是崇斐老爸那里出了什么事?”我猜想可能是帮里发生了点状况。虽然有关我继承银狼的问题,崇斐老爸总是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我自由选择,但是,我是知道的,他其实很渴望有个人可以让他早日放下这个沉重的包袱,然后,一心一意地陪着夜燎老爸,过些清静的生活。他从来都不介意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直以来都希望我快乐,不想用太大的压力来抹杀我的未来,所以,明知他们两人能在一起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也坚持要让我过我自己的生活。这是他作为父亲能够给我的最大恩惠,我打从心眼里感激这样的老爸,因此,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情,都想尽力帮他去完成,哪怕到了最后不得不接任银狼的位置,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他很好,帮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扬名近来可能会有些不安定的因素,所以,我才想你下半个学期是不是该换个学校了。”所谓不安定的因素到底指的是什么,我那时并不了解,唯一知道的是夜燎老爸肯定有些东西在瞒着我。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会留意一下的!”说到危险,我倒是和它很有缘分。我的打架记录由小学开始就是任何同龄人都比拟不了的辉煌,上了中学以后,更加夸张的是有一帮暴走族的小鬼整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乱转,这种情形下,危险就自然变成了一种家常便饭。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激进份子,更谈不上有疯狂好战的倾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刺激的事情”特别有缘,兴许老天就爱与我开这样的玩笑吧!
      “紫澍!”
      “夜燎老爸!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儿子我可不是那种让人三两下就能摆平的三脚猫,我会拿捏好分寸的,你放心!”我不想让夜燎老爸为我操太多的心,一方面是不利他的病情,另一方面,总想在他面前表现表现。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崇斐老爸这时候差不多该到家了,要是看不到你,他会抓狂的!”
      “恩!”夜燎老爸安静地点点头,似乎是赞同了我的说法。
      看着这样苍白的他,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只能祈祷老天可以多给他一点健康,这样的无助让我觉得窝囊。随着犯病频率的增加,夜燎老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正像他说的那样,他随时都有可能永远地离开我们,可是,假使连我都无法承受失去这个男人的痛苦,那么,崇斐老爸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我的胸口突然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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