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死对头他暗恋我》小越儿

82、八十二个暗恋

　　晚上打车回了家，一进家门，路予就觉察出了不对。

　　首先，电视虽然开着，却并没有停在新闻频道，反而停在了一个他爸妈几乎从来不看的体育频道。
　　其次，他爸没有回屋里躺着看小说，此时和他妈妈一起，正襟危坐，显然正在等他。

　　“爸，妈，我回来了。”
　　尽管心里已经多少有了底，路予还是尽力装出什么都不知道，如往常一样先换好了鞋。

　　“吃饭了吗？”姜绾清看着一副想要跟他谈谈的样子，但眼见儿子辛苦上一天班回来，还是关心地问道。
　　“没吃。”路予丢了外套到一边，身子一侧坐到姜绾清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不是您叫我回来吃吗？”

　　姜绾清不言，发愁的抿了抿唇。
　　反倒是路邵阳把话头接了过去：“没吃饭还那么晚回来，怎么没开车？”

　　路予坦白道：“车给周寰屿开走了，他离着远，省的再打车。”

　　话一提到周寰屿，两位家长的表情全都变了变。路予扫过二人的脸，搬过凳子坐在他俩对面，直截了当道：“我们俩其实在谈恋爱。”

　　他先转向他妈：“我说的那个工作高危的人，就是他。”

　　姜绾清此时再崩不住，痛苦的捂上了脸。

　　“糊涂！”路邵阳气急败坏，浑身血液都急冲上脸，“他是你哥哥！兄弟两个谈恋爱？这像什么话！”

　　路予却道：“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法律上也不能承认我们是哥俩——爸，你不一直对他内疚，想让他成为我们一家人吗？现在我俩在一起，那不也是一家人吗？”

　　“那能一样吗！”路邵阳吼道，“两个大小伙子成天在一起，不成家……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还嫌丢人！”

　　“说到底不过时面子问题罢了。”路予原本回来，是想好好和爸妈聊一聊这件事的，此刻看他爸估计是听不进去的，索性也摆烂道，“不管您觉得您儿子是有病也好，别的也好，反正我路予这辈子就是喜欢男人、喜欢他了，就算您棒打鸳鸯，拆开我们，逼我去和女的结婚，那也不过是伤害女方一家人……或者您也可以考虑把我送去那些黑心心理诊所，让他们对我电击，催吐治疗，就是在里面治我五十年、一百年，出来我也照样喜欢他！”

　　“你……！”路邵阳血压升高，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

　　话已经说到这，路予干脆把一切全部吐鲁出来，“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他住在咱们家时，我们俩就已经好上了……床也上过。”

　　顿了顿，像是故意气他爸，又补上一句：“我是下边儿那个。”

　　一猛子全都坦白出来，路予反而有些羞耻，偏开头，脸上漾开一丝红晕。

　　“恬不知耻！”路邵阳大为震惊，显然被他的一连串坦白惊到了，好半天后，才像是缓过劲儿来，问，“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你？”
　　“有一部分是吧。”路予也不知道他是为了比赛顺便回来找自己，还是为了找自己顺便比赛，不管哪个原因，都是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在的。

　　他道：“当初他知道您和他爸的事后，难受的不行，那时候我俩刚在一起不久，他因为接受不了事实，和我分开，自此杳无音讯。”

　　姜绾清这时候也反应过来，道：“所以大学才故意考到了外地，说什么都不在咱们这边念？”
　　“嗯。”路予道，“我们真的很好很好，如果不是当初那件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突然起身，站得笔直，道：“爸，妈，你们养育我一辈子，希望我找个合适的人，携手一起走下去，你们为我好，这我都清楚……但性向不是病，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也身不由己，控制不来，如果你们真的希望我能幸福，就承认我们，祝福我们，如果一定无法接受……”
　　他哽咽一声：“那你们就当我死了，或是从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

　　他话说的决绝，也是孤注一掷。

　　从小到大，他虽和他爸吵过无数次架，但随着年龄增长，回首看过去，是能体会到父母对他的用心和关心的，他知道过去父亲的大半严厉，都是希望自己能越来越好，哪怕是逼迫自己学东西，也是希望自己能有一技之长，不至于在未来生活中，吃了什么都不会的亏。

　　因而这件事上，于心，他更愿意达成一个happy ending，而不是撕破脸，使这个家四分五裂。

　　路予平静地说完，没能等来父母的回应。
　　他知道父母也要有缓冲思考的时间，便带着外套，先行离开了。

　　深秋的夜晚，如水一般的宁静。
　　医院大门已关，唯有急诊的小门人进人出。

　　路予站在医院前，看着或头破血流，或痛声哀嚎的人进进出出，随手摸出一支烟，却到底没有入口点燃，重新放回烟盒里。

　　远处亮起车灯，随即一辆车缓缓向这边驶来。

　　路予眯着眼睛看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那车看着眼熟。

　　半分钟后，那辆眼熟的车停在了面前，车玻璃降下，露出更眼熟的人。

　　路予一边惊喜一边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接你去私奔。”周寰屿显然是急着赶过来的，身上训练服都没换，却还要装作很拽的样子，道，“还准时吗？没等太久吧？”

　　路予看了看时间，距离他训练结束甚至还有四十分钟，道：“你该不会翘了训练，早退了吧？”
　　“请了会儿假。”周寰屿帮他打开车门，道，“吃饭了吗？”

　　路予顿时垮了脸：“没有……”
　　刚刚一到家他就忙着坦白，说完甚至饭都没吃就跑了出来。

　　周寰屿刮了下他的鼻子：“我也还没，正好，先去吃饭。”

　　两个挑了个吃烧烤的店，停了车进去用餐。

　　席间，路予又忍不住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不会住那儿？”
　　就连他自己都没确定会不会住下，周寰屿居然知道！

　　“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周寰屿道，“晚上给我发消息，说什么要去私奔——说说吧，怎么回事？你跟爸妈出柜了？”
　　路予没想到他这都猜到了，惊道：“你真神了，这也能猜到？为什么我说私奔就是出柜，不是单纯的跟你撒娇说情话？”

　　“你撒娇不是那个样子。”周寰屿道，“认识你那么久了，我还分辨不出来什么是撒娇，什么是说心里话吗？”
　　两人那时虽然只是发的文字信息，没有一点语气声调的加持，但只是凭借对方的标点，周寰屿也能大致猜出他当时的心情。

　　他说：“你说你妈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去拿钥匙……钥匙这种东西，你会不在办公室留备份？上学的时候你都会在柜子里偷偷锁一把。”

　　路予：“……”

　　“所以我猜，大概率是姜阿姨用钥匙当作借口，让你回去接受审判，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周寰屿猜，“你妈妈找同事调查我了？”
　　路予摇头，道：“我没问，我看他们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头，就自己坦白替他们说了。”

　　这他倒是没有想到。
　　周寰屿问：“叔叔阿姨都还好吧？你、没说什么惊涛骇浪的话吧？”

　　“怎么算事惊涛骇浪？”路予问，“说跟你上过床算不算？”

　　周寰屿一口腰子差点掉地上。

　　路予又说：“我还说了我是下边儿那个。”

　　周寰屿：“……”

　　他彻底放下了腰子，有点没脸道：“看来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用去你家了。”

　　“去不去我家，你可说了不算。”路予夹了一筷子烤韭菜，送到对方碟子里，“我其实都想好了，我爸要再不同意我跟你的事，我就跟他说，我怀了你的崽。”

　　周寰屿下意识往他肚子上瞟，要不是因为手上有油，甚至想要上手摸一摸：“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功能？”
　　路予笑道：“我原来也不知道，都是小说里这么写的。”

　　周寰屿：“……少看点小说吧，还当老师呢。”

　　他火速吃完碟子里的韭菜，重新拿起那串没吃完的腰子道：“所以现在你跟你爸妈是怎么个情况？他们同意了？”

　　“说不好。”路予嚼着鸡脆骨道，“我能说的都跟他们说了，反正我不跟你分开，至于他们同不同意，认不认可，那都随他们去……不过我爸那性格，估计是要别扭一段时间，说不准你下次见到他，也会给你摆脸色。”

　　周寰屿没什么所谓道：“对我怎么样没事，不让你受委屈就好。”

　　两人望着彼此，都有点心动，但碍于公众场合，没法当众接吻，便桌子底下牵了牵手，指缝厮磨，犹如两人急切的心。

　　“对了，你学校那边怎么样了？”赶在磨出火星子之前，周寰屿攥住了他的手，问。
　　“都处理好了。”路予趁机把沈歆的事一并告诉他，道，“教育局有我一个关系挺好的姐姐，当初承办学校的事儿就是她帮我跑前跑后，这次有人去举报，也是她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我们这边。”

　　为了不让周寰屿误会，胡乱吃飞醋，路予主动讲述了他们大学期间的事，道：“我跟沈歆姐说了我跟你和好，还约了过段时间一起吃顿饭。”

　　“那是该吃，我请客。”周寰屿道，“到时要好好谢谢人家。”
　　“不过我没跟她说你是……”路予咬着唇，狡黠的看他，道，“沈歆姐还以为你是个图我财图我色还图我户口的渣女。”

　　周寰屿：“……”

　　路予被他的表情逗笑，道：“我是想给她个惊喜，先让她那么以为着，等见到之后才发现，哇你居然这么好！有个对比，会让她更快接受。”

　　周寰屿无奈的弹了他脑门儿：“你这小脑瓜，净不琢磨正经事。”

　　等吃完饭，结了账，两人坐上车。
　　路予问：“你俱乐部那边，事情解决了？”

　　“正在查。”周寰屿系上安全带，看了他一眼，“不先亲一个？”
　　路予确认自己的防窥膜都还完好，大晚上的看不见，这才靠过去，和他热辣的接个吻，甚至嘬出了响。

　　彼此红着脸分开，周寰屿启动了车子往家开，这才接着说：“我们怀疑是对家俱乐部搞的舆论战，先前我队友和别人打架的事他们大约听说了，想要搞一波舆论把我们弄垮，但没成功，于是就找人蹲守，想要翻出我的黑料，不管属实与否，先掀起一波舆论热潮，对我进行心理打压，在我们焦头烂额处理这些烂事时，无心训练，给他们争取更大的赢面。”

　　“不过那边的公关真是不了解我。”周寰屿笑了一声，“真正能影响我训练的，不是什么破舆论，而是你。”

　　路予嫌他说酸话太肉麻，但又实实在在的爱听，道：“我才不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能伤到你。接下来的比赛，你势在必得，一定给我拿回个冠军来！听到没有？”

　　“遵命。”

　　车子拐向较暗的一边，两人解开安全带，亲的难舍难分。

　　“你今天晚上还回去么？”路予问，“要不用回去……去我那？或者找个离你近的，开间房。”

　　他见周寰屿的表情意味深长，拿手推他的脸：“你别乱想，我就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周寰屿逗他：“怎么待？盖棉被纯聊天？还是被窝里看夜光手表？”

　　路予不禁恼道：“啊，对，没错，我就是急色，想跟你色色！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