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死对头他暗恋我》小越儿

67、六十七个暗恋

　　路予回到家时，晚饭还没备好。

　　“今天这么早？”
　　这些年，姜绾清已经不再频繁出差了。
　　她换了个较为清闲的部门，虽然也需要时常跑去单位，但更多时候在家就能完成工作。

　　路予说不好为什么，感觉有点累。把东西随手一丢，他鞋都懒得换，直接瘫倒进沙发。

　　“先去洗手换鞋，然后吃点水果。”
　　姜绾清切了一大盘水果，摆在他跟前。
　　路予拿起叉子，先塞了快桃子入口，这才起身脱掉外套、换了鞋子，又去洗手间洗手。

　　“我爸呢？没在家？”路予张望了一下阳台，往日的路邵阳最喜欢在阳台摆弄他的那些花花草草。
　　姜绾清努努嘴，示意关着门的卧室：“里边儿睡觉呢——他今天出门了，非要去找工作，说闲着难受。”

　　路予洗干净手，坐在姜绾清旁边：“然后呢？找到了吗？”
　　“找什么呀。”姜绾清叹气，“他现在这个情况，高不成低不就，能找到就怪了。”

　　正说着，卧室的门打开，路邵阳从里面走了出来。

　　牢狱生活让路邵阳清瘦了不少，当年酒桌上喝出来的啤酒肚，现在也全都不见了。

　　“怎么不睡了？”姜绾清问。
　　“你们在外边儿说我坏话，还睡什么睡？”路邵阳变了许多，唯独脾气没有变。

　　路予乖乖叫了“爸”，等路邵阳坐下，对他道：“您要真闲的没事，不如去我们学校吧。”
　　他解释：“我们学校一直想请个坐镇的顾问，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您要去，正合适。”
　　路邵阳哼了一声：“你那破学校，我才不去。”

　　路予学校缺顾问是假，想给他爸弄过去，给份闲差是真。他明白他爸从每天忙到脚不沾地的市长，变得像现在一样无所事事，期间的落差有多大。就算是这几年在牢里，每天的事儿恐怕都比他现在要多。

　　“我们学校怎么是破学校！那环境、那设施，都完善着呢！”路予道，“要不哪天您先跟我去看看，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再说。”
　　“哎呀不去不去！”路邵阳摆手，“我有自己的打算，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管。”

　　“行了，你也别劝他了。”姜绾清早就看出了里面门道，“他不想去，是怕败坏了你在其他老师、学生们面前的形象，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路予多多少少也能读出来一些他的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爸，你别这么想，我真无所谓的。”

　　“管你有没有所谓，反正我不去。”路邵阳说完，瞪了姜绾清一眼，“就你长了嘴？能不能去做饭？饿死了！”

　　姜绾清拍拍路予的手背，起身做饭去了。

　　因为路予回来，姜绾清准备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平时自己都不做饭吧？”姜绾清边给他夹菜边道，“要我说啊，你还是搬回来，回这边好歹有人给你做饭。”
　　“这边上下班太绕了。”路予嘴里鼓鼓囊囊的，像一只囤食的仓鼠，“我一个人住挺好的，怎么都方便。”

　　“你不想回来也行。”姜绾清道，“那就赶紧找个人成家，也省的让我们天天惦记。”
　　一说这茬，路予就哑了火，只得呼噜呼噜的吃着饭。

　　“一提这事儿你就不说话。”姜绾清道，“一直让你留心点周围的姑娘，你有没有看啊。”
　　“看了看了。”路予无奈道，“那我也不能总对着人家姑娘直白的瞅啊，人家以为我是变态呢。”

　　“我儿子那么帅，怎么会是变态。”姜绾清笑，“你看了半天，有什么收获没有？”
　　路予：“没有。”

　　“一个都没有？”姜绾清问，“你们学校的老师呢？就之前见过的那个……陈嫣？我看她就对你挺有那个意思。”
　　“有意思也没用。”路予道，“我对她没意思。”

　　“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姜绾清道，“正好我们同事前两天给我介绍了两个还不错的女孩儿，你看一看，约个时间和她们见见、聊聊。”

　　路予无语道：“妈，你那是什么同事啊，一介绍就介绍俩，当我多不正经呢。”
　　“那你就从里面挑一个嘛！”姜绾清说风就是雨，当即拿出手机，找出两个女孩儿的照片来，“就这两个，你看看。”

　　路予看也不看，直接把手机推回去：“不要不要，什么年代了，还相亲……”

　　姜绾清说了半天，见路予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顿时有点伤心。
　　“路予，是不是妈妈现在的工作没有以前好，你爸爸又有了之前那档子事，让你对找对象这件事有负担了啊？你要是觉得妈妈丢脸，那妈妈之后递个申请，再回原来的部门好了……”

　　路予一阵窒息：“妈……您说的什么话啊！我哪会因为你们有什么负担？”

　　姜绾清吸吸鼻子：“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肯找女朋友？还是说你其实心里有喜欢的人？如果真的有，你就带回家来看看，爸爸妈妈也好给你把把关。”

　　路予咽下嘴里的东西，脑中闪过了周寰屿的脸。
　　“我真没有喜欢的女孩儿。”路予道，“一直不找对象，也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

　　“可你不找，怎么能遇到合适的呢？”姜绾清道，“既然你心里没人，那就去和这两个女孩子认识一下嘛，万一就有哪个聊得来，彼此投缘呢？”

　　路予觉得自己要不答应这件事，到他走这事儿都没个完，头痛之下，只好道：“行！见！认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姜绾清终于笑了，再次推过手机：“就这两个人，你看一看，选个有眼缘的。”

　　路予接过了手机，手指滑动屏幕反复看向两个陌生女孩的照片。

　　两个人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长发的略有点黑，五官却端正，从照片中能看出身材也不错，笑起来很可爱。另外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却很白，相比另外那个女孩长相有些普通，穿的却是一身名牌。

　　“怎么样？”姜绾清问。

　　“短发这个吧。”路予在两个人中权衡了一下，选了个自己更不喜欢的。

　　姜绾清拿回手机，看清了路予的选择，皱了皱眉：“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呀？”
　　她似乎略有些失望，小声的嘀咕：“明明另外一个更好看啊……怎么儿子这审美一点没随我啊。”

　　吃了饭，路予要帮着收拾，被姜绾清赶去房间休息。

　　路予前段时间忙，也有一阵子没有回到这边住了。

　　当初从荔湾小区搬到这里时，路予把大部分东西全都留在了这边。此时进了屋子，路予一眼便看到了正对屋门的书柜里摆放着的各色小玩意儿。
　　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是一个透明的方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三排款式不一的盲盒小娃娃。

　　现如今，盲盒盛行，线上线下到处都是设计潮流、各类主题的盲盒小人，路予新家里也偶有收集，对比这一盒中的娃娃，无论是设计还是配色都多了很多新意。
　　可现在的路予，却再没了当初那个收集的心。

　　娃娃搁置已久，即便有盒子封着，也还是落有一些灰尘。路予找来了干净的毛巾，将盒子取下，一一拿出娃娃，再依次擦干净。

　　全部擦好后，路予将它们摆起来，手机拍了张照，随手打开自己的小号微信，发上朋友圈。

　　几乎是刚刚发送成功，手机就弹出了新消息提醒。
　　路予马上点进去，发现在一秒前，大酷茶籽给他点了个赞。

　　路予：……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号周寰屿能看见。

　　原本处在回忆中的美好顷刻消散，路予想都没想就把那条状态删除了。

　　手指滑动屏幕，路予看到了朋友圈中自己记录下的点点滴滴，从最近的分享生活，慢慢转到从前的那些痛苦。

　　即便现在已经走出来了，解脱了，可重新看到还是会让他感觉窒息，感到胸口一阵憋闷。
　　路予忽然动手，从近至远，将几百条朋友圈动态删除个干净。

　　他甚至还想将自己的小号注销，可最后关头，还是忍住。

　　门外，姜绾清喊他去洗澡。
　　路予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大酷茶籽”的头像，然后退出了界面。

　　第二天一早，路予准点出了门。
　　因为他昨天脑抽，谎称自己车限号，蹭了周寰屿的车，导致他今天必须要和医院前往来的人抢车去上班。

　　打开叫车软件，上面显示有70多人在等车排队。

　　路予看看时间，寻思要不找辆共享单车……恐怕骑车都要比等车要快。

　　正发愁应该怎么办，熟悉的车再次停在眼前，随即落下车窗。
　　“帅哥，搭车不，5块钱一位。”

　　路予没忍住，笑了一下，但想到这人披着马甲骗了他好久，又有点气。
　　“不用了，你去做别人生意吧。”
　　“什么，嫌贵啊？5块钱还嫌贵……好吧好吧，看你这么帅的份儿上，免费送你啦！”

　　周寰屿为了哄他开心，脸都不要了，甚至伸长手臂，帮他打开了门。

　　路予看看时间，再不上车是真要晚了，只好再次打破自己的原则，坐上了车。

　　“贵重物品您拿好，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周寰屿单手扶着方向盘，稍事看了眼周边乱停的人和车，“呼”的一下猛踩油门，十分狂野的从缝隙中钻出。

　　车子猛然加速，路予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儿。等他们重新上到平坦的大路，周寰屿的狂野模式才切换回到温和的平稳模式。

　　“还好吧？没有晕车想吐吧？”周寰屿问。
　　路予摇摇头，刚才那一瞬间，他非但不晕车想吐，甚至觉得好刺激，还有一点爽。想压抑了许久的天性猝然的放纵，虽然只有那么一小会儿。

　　周寰屿见他没说话，抽空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如常，倒不像是难受的，但还是担着一颗心：“要是难受了就说话，给你找地停下透透风。”

　　“我没事。”路予这会儿才抚平了心跳，想想还是如实说，“刚刚……有点爽。”
　　“喜欢刺激的？”周寰屿问完才意识过来，“也是，你是喜欢无人区和死亡谷的人。”

　　“无人区有意思吗？”
　　路予当年做梦都很想去无人区兜一圈，可惜一晃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机会，如今他成为了朝九晚五，规律作息的好公民，心底的那点儿野性的梦想更是成为一种夙愿，一种奢望。

　　“有没有意思，得分跟谁。”周寰屿说，“我当初去比赛，感受最多的是苦，还有累，但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带你一起感受一下有意思的。”
　　路予扬了扬嘴角：“还是算了，生计所迫，也没那个精力了。”

　　车子平缓疾行，路予无意识地一低头，忽然看到了医院骨科照片子的袋子。
　　“去看过了？”
　　“看了。”周寰屿道，“名片都给送到手边儿了我再不看？”

　　路予笑了一下：“怎么样？医生说什么没有？”
　　“嗯……”周寰屿拖了个长音，“确实有点问题，但不算严重。”

　　路予皱眉：“是之前的旧伤吗？”
　　“算是。”周寰屿道，“之前骨折的地方，大概是固定的不牢固，有一点错位。”
　　路予本能的绷直了背脊：“那怎么办？还要弄断了重新连吗？”

　　周寰屿看他一眼，笑道：“对我这么狠？还要把我弄断了——不用重新连，不是关键的骨头，而且只有一点点错位，不妨碍日常生活。”

　　路予点点头，还是不太放心：“但你这职业……之后万一还会伤到呢？”
　　“那就看命了。”周寰屿无所谓道，“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伤了、残了，也只能自认倒霉。活一天算一天吧。”

　　路予没再说话，心里却有一点不太舒服。

　　二十分钟后，车子踩点儿在学校门口停下。
　　路予解开安全带：“今天谢谢你。”
　　“该谢的人是我。”周寰屿回手从车子后排拿过个袋子，“我猜你没吃早饭，顺路给你捎了点，拿进去吃吧。”

　　路予看着袋子，没有接。

　　“谢谢，但不用了。我吃过了。”

　　只是匆匆一瞥，路予就已经看清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那是八年前，自己最喜欢的小点心和奶糕。

　　可惜这些东西在他和周寰屿分开后，就再没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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