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为谁青丝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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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深沉总是让人的脆弱无所遁形。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那个有着血色满月的夜晚是一场梦。
那些他爱的、爱他的，全都离他而去。而他最挚爱的哥哥，朝他举起躺着至亲血液的刀。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他无法原谅弱小的自己，无法忘记落荒而逃的耻辱，更无法停止对那个男人的仇恨。
他需要力量，然后复仇。这就是他此时此刻唯一的目标。
“弱小的人才会沉迷梦境。”佐助“嗖”地将一直漆黑发亮的手里剑掷到庭院的练功木桩上：“强大的人无论何时，都能清楚地认识自己的心。”
“梦境也好，梦醒也罢，你就是你，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南宫凪没想到有一天宇智波佐助也能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毕竟他向来寡言少语。她支起下巴盯着一旁的宇智波佐助，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微笑。
渴望风平浪静者甘愿沉迷梦中，满身伤痛者挣扎着摆脱梦魇。
他们可真是截然不同。
一个目标清晰、永不止歇，一个安于现状、犹豫不前。他比她勇敢，只是看着他，都会觉得莫名心安。
“如果有一天，我丢了我自己，”南宫凪趴在屋檐下的围栏上歪头笑道：“你就负责把我找回来，好不好。”
“那是你自己的事。”
“真无情。”
明明内心是如此小心翼翼地渴望着，却为何要用孩童过家家般的语气说出来。大概只有这样，被拒绝的时候，她才可以继续装做毫不在意吧。
翌日。
因右手伤口未愈，南宫凪不像往常一般晨起练剑。此刻，她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餐桌前，等待着某人给她端上热腾腾的早餐。
“手伤好了才能赚钱付房租。”
“如果被扫地出门就大肆宣扬宇智波佐助坐拥豪宅还压榨同学。”
“你偷学我的剑法怎么着也该付点学费吧”
话说出口她都觉得自己无耻，佐助被她闹得有些头疼，转身走进了厨房。不过，像个无赖一般跟着宇智波佐助蹭吃蹭喝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好。
“咚”，一碗冒着热气的番茄鸡蛋被放在案几上，仅仅是闻着都会觉得十分温暖。细细的面条浸泡在香浓的汤汁里，色香味俱全。原以为宇智波家的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却没想到手艺如此的好。
凪趴在案几上，透过面碗细细打量少年的手。那是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曾执过最冰冷的武器，也曾烹调过最妙的百味。
“佐助君，虽然我很想夸赞你的手艺。可是，让一个右手残废的人用筷子吃面，你可真狠心。”凪左手笨拙地拿着筷子，苦笑道。
宇智波家的少爷向来吃穿讲究，常年吃传统料理的家中自然不会备着速食面的叉子。当他正在思考怎么解决中度残废的吃饭问题时，只听那女子又道：
“不如，你喂我吧。”
佐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以至于一向神思敏捷的他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到宇智波佐助愕然的神情，南宫凪轻快地笑起来。真难得看到他这幅神情，这个骨子里传统而矜持的少年，似乎总是能被她的不按常理出牌打败。见好就收，不然一会恼了可怎么办。思及此，南宫凪用左手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她以为吃面这种事，总是能做好的。只见刚夹起来，面就掉了。少夹一点，到嘴里的时候只剩几根了。后来，干脆连筷子都掉到桌上了。汤汁弄得满桌都是。
没办法，右手写字执剑惯了。
案几上的碗忽然被端起，下一秒朱色的筷子夹着细软的面条送到嘴边。
“快点解决，一会要出任务。”
这下轮到南宫凪不知所措了。她想说那只是一句玩笑，可是眼前的少年一口接一口喂着，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她木木地张嘴吃下少年喂来的面，几乎没有咀嚼就吞下。很狼狈，一点都不优雅，一点都不像她。
他坐在她的身侧，厨房的油烟味让少年的身上比平日多了一丝生活的气息。她曾经觉得如此冷冽的少年最适合战场，然而这一刻她却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世外的风雨，又与他们何干呢。
想让他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她的身边。
她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忽然就呛住了。她呛地满脸通红，他递来水，她咳着咳着忽然就红了眼眶。
如果是梦，也无所谓了。至少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年是真实的。她能感受到他冷峻的外表下散发出的不一样的温情，那么珍贵，让她想要落泪。
一顿早饭在两个人的沉默中度过。
“这次任务要去一趟水之国，时间较长。”佐助站在玄关处对她说：“做饭有困难就出去吃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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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所在的第七班回到木叶已经是大半月之后的事了，似乎是因为委托人隐瞒了部分任务信息，导致他们的水之国之行异常艰险。
期间尘来过一次，送来了一些竹种子，然后告知她几日后要回中州去，年后再来看她。凪问清了离开的时日和航船，说临别的时候送送他。
清晨，佐助从屋里出来，只见南宫凪正蹲在庭院的圃子旁培土，白色的袍角沾上了草屑，清晨的雾气氤氲了她的面容，显得安静娴雅。前些时日南宫凪伤了手，一些时日没练剑，反倒热衷上了园艺。佐助外出的这些日子，南宫凪看着佐助空荡荡的院子，想着若是到了夏日能绿竹成荫，定是不错的，于是她便擅自将尘送来的竹子种在了庭院里。
少年回来之后没有将她种的竹子都挖掉，这一点她很欣慰。
“佐助君，你说我们近日是不是流年不利。我伤刚好，你又一身伤。”南宫凪拿起水壶朝圃子里洒着水背对他道。不用看都知道此刻她的神情一定带着戏谑与无奈。
轻描淡写，略过千钧一发的生死之搏。
听说他在此次任务中为了保护漩涡鸣人而险些丧命。她那时正在山中家的花店里挑着花，一不小心被花刺扎了手。
她一点都不意外，他就是这样一个面冷心热的人。有时这个少年身上散发出的生人莫近的气息让她望而却步，有时却又让她觉得莫名心安，一如那日他手执朱筷，默默地陪伴了她手伤的早晨。
少年的神情有些懒懒，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疲惫的任务中缓过来。今日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简易和服，衬得愈发眉清目秀、黑发如墨。
“你的头发长了，我帮你修一下吧。”
经过上次，已经习惯了女子的语出惊人，少年不置可否。
“我说的真的，没说笑。”
“嗯。”似乎站着仍觉疲惫，少年就地坐在廊下。
修长的身段被素色的围布包裹起来，露出少年白皙的脖颈。凪跪坐在佐助的身后，一点点修剪着少年多余的碎发。剪刀发出轻轻的“嚓嚓”声。阳光打在两人的身上，显得静谧安好。
佐助闭着眼假寐，将头发的打理权全权交给了南宫凪。似乎最后剪成什么样子他根本就不在意。
少年的黑发很硬，发尾微微翘起，像极了他倔强而执着的性格。过长的发已经被剪去，南宫凪将少年的发整个剪短了些，令他看起来更加清爽。
每次看到这人冷冷清清的摸样，她就忍不住想要打破他深如潭水般的沉静。
“啊，剪坏了。”凪故作惊讶道。
“无聊。”佐助懒得抬眼。
被识穿了。
“你就不能配合着担忧一下吗。”凪将围布小心地从佐助身上解了下来，光滑的料子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假寐佐助默默睁眼，看了看正折叠围布的少女，意外地发现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同往日。怎么说呢，有些像儿时温柔给他剪发的母亲。
他怎么会这么认为？大概是受她的影响变得莫名其妙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为谁青丝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