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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end1(下) ...

  •   我真的不会消失了。
      桃矢一开始还很怀疑我是骗他的(男人这么没安全感可不是好事呀),后来也渐渐信了。
      因为一些事情,桃矢失去了他的灵视能力,不过没关系,他依然能看见我。
      为了他才存在的我,要是他看不见不就没意义了嘛。

      和我不一样,桃矢的时光还在流逝,岁月不停流转。
      我还是那个高中女生的样子,桃矢却渐渐长大,比以前高,比以前健壮,成熟起来了好像也更帅了。
      读完大学,在选择工作的时候,他瞅瞅我,想了想,选择了家里蹲。
      不要狡辩!什么写作什么自由职业者,说到底就是家里蹲!我才不要生活质量下降,快出去赚钱啊喂!
      我各种抗议,打滚撒娇。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蛀虫。”桃矢弹弹我的额头,跑到一边写小说去了。
      我很不服气,咬着被子想了半天,竟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吧,我的确光吃饭不干活,见天就等着桃矢投喂,连家务都不做一点。
      我趴了会儿,又爬起来去找桃矢:“你写什么?让我看看!”
      “不要。别打扰我。”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桃矢把我凑过去的脸推开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因为桃矢的家里蹲职业,我期待的戏弄他同事什么的完全泡汤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最大作用就是当报时鸟,提醒桃矢给我做饭。
      每到这时,桃矢要是写作告一段落,就会弹弹我的我额头,挤兑挤兑我,然后跟我一起去吃饭;要是写得正开心,他就会很不耐烦地假装没听见,我要是再吵,他就威胁我三天不给我吃饭。
      真是个邪恶的人类,三天啊!鬼也被饿死啦!我只好捂住嘴,缩到被子里睡觉,等什么时候闻到饭香再起床。
      桃矢写的是推理类的小说,有一次我跟他吵架(我认为我们是在吵架,他认为我在撒娇),气急了蹲到屋顶去看月亮不理他。桃矢用梯子爬上来,试图哄我。
      “对了,我小说里有写到你。”他这么说。
      “尸体?”我斜着眼瞅他。
      “不是,”桃矢摸摸我的脑袋,“是一个主角公司新入职的女员工。”
      我稍微提起了一点点兴趣,只有一点点!
      我跑去看桃矢的小说。小说才写了一半,故事大概就是主角去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发现过去的好朋友死了,死因可疑,惊讶之下追寻……现在写到告诉主角消息的同学也有嫌疑的部分。
      我翻来覆去也没找到哪个像我,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女主角。虽然女主角还在上大学,可没准她接下来就要去主角公司入职呢?
      我把我的猜测告诉了桃矢,桃矢把稿子拿过去,翻到前面,指了一个跟同事闲聊启发了男主的名叫“小林”的人。这个“小林”脖子上有一道伤痕,是高中遇到歹徒留下的,她就是说起这一段往事启发了男主……总的来说,这个人出场率在路人中也不算低了。
      然而还是个路人角色。我觉得也不比尸体好到哪里去。
      然而桃矢期待地看着我。好吧,我忍了。
      “不错。”我违心的原谅了他。

      时间大概又过去了两三年,桃矢写了第二本小说。
      第一本的反响还不错。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出门了,桃矢也越来越宅,连锻炼都是在家里完事,所以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反正是挺好的,这个能用我的新衣服和吃撑的肚子作证。
      因为桃矢一写起来就没完没了,还嫌我吵,我说他写作的时候我出门遛弯他还不答应,说是不愿意一抬头就发现我不见了,我们又吵架了。
      所以说没有安全感的男人真是麻烦,我都说了我不会离开他的。
      我一跟桃矢吵架,就喜欢蹲到屋顶上去,有太阳看太阳,有月亮看月亮。桃矢就阁楼上写东西,有个小天窗,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我。所以有太阳的时候他是懒得来找我的,一般都是到吃晚饭时他才爬上来哄我。
      他告诉我他又在小说里写了我,这次是给主角指路的准妈妈。
      我跑下去看了。这次名字不是小林了,改成木之本了。然而根据公司的名称和这个角色脖子上引人注目的伤痕,我猜她就是上本书的那个女职员,改姓大概是因为结婚了。
      这次更惨,就出场了一次,路人到不能再路人,这种人剧组都不发盒饭的。
      我叹了口气,决定不跟桃矢一般计较。

      第三本小说的时候,我的角色是案发时在场的又一个路人角色,抱着女儿不安地接受警察主角的询问。
      这我就有意见了,很有意见。
      我指着“女儿”对桃矢说:“换了,我要男孩子。”
      “为什么?”桃矢问我。
      “有女儿的话,家里的小公举岂不是就得换人了?不行,我才是老大,给我换个小弟来!”我振振有词。
      桃矢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然而他不肯改:“我想要女儿。”
      “不要!不要!”我打滚,从床上滚到地上,从地上滚到沙发上。
      最终桃矢还是屈服了,他和我一起滚来滚去,在床单上滚了个痛快,然后给我又添了个会“汐”“汐”的直接叫我名字的儿子,一点都不可爱。
      我窝在桃矢怀里想了想,觉得我好像亏了。
      算了,反正我很爽。

      桃矢从来不写系列小说,每一个小说的剧情都是没有关联的,唯一有关联的是我。
      在他的小说里,我的生命线并没有在高中截断,作为一个路人角色,和他一起成长、工作、结婚生子、抚养孩子……
      就像在小说里一样,我也确实陪着他,虽然并没有成长,也更不可能有之后的那些。
      然而我很满足了。
      “我总觉得你这个梗是不是抄了谁的,”我躺在桃矢怀里,用头顶蹭蹭桃矢的下巴,“小心有人来找你算账。”
      桃矢闷笑。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叫着我的名字,亲吻我的耳朵。
      我忍不住脸红了。跟我不一样,我还是那个高中女生的样子,桃矢却已经长大了,正好是那种有魅力的年上大叔型帅哥,我哪里受得了这种诱惑啊。
      不不,把持住!想想,现在是大叔萝莉,之后是父女恋,迟早还要到爷孙恋的……唔,还是及时行乐吧。
      我转过去,像八爪鱼一样缠住桃矢,么么哒。

      我有时候回想,觉得这真是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啊;但是再一想,又觉得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桃矢年纪大了,身体渐渐也变差了,到了今天,终于是要死的人了。
      我还是那个样子,在病房里看着病床上的桃矢,想想还真有点奇幻。
      不知道几十年前桃矢有没有看到我的尸体,反正这次角色要轮换了。
      桃矢病得很严重,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了,不过我知道他今天会醒的,所以一直等在这里。
      当然就算他不醒,我也会呆在这里的。
      这大概是最后一天了。是桃矢生命中的最后最后一天,也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我有点难过,又觉得没什么可难过的。我的愿望都达成了,桃矢既记得我,这一生也过得很圆满,我觉得他应该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所以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桃矢醒了。
      他下意识地找我,然后一下子就找到了,眼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笑意。
      是我熟悉的目光,也是我熟悉的少年。
      桃矢大概也意识到他要死了,似乎想对我说点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大约是恭喜我成为一只有信用的鬼什么的。
      我遵守了不离开他的诺言。即使是我,也觉得这很不容易。
      “桃矢你啊……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不去找一个新的恋人,成立一个家庭,过普通的幸福生活。”我把桃矢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守着一个无论是身体还是性格都不会有丝毫变化的我,不会觉得无趣吗。”
      “唔,有点。”桃矢说。他很久没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你也不是毫无长进,你的技术有很大进步。”
      ……这种时候能不能优雅点不要污(╯‵□′)╯︵┻━┻
      “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能交到你这么小的女朋友,可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桃矢注视着我,带着笑意的眼里是我很熟悉的柔和眼神,“你很有趣,再来一辈子也不会无聊。”
      “那就,来生再见。”
      “恩,再见。”
      桃矢的目光渐渐涣散,生命体征逐渐消失,然后死去。
      我的身边并没有出现一个新的幽灵,桃矢果然是没有遗憾,往生去了。那么我也该走了。
      真令人遗憾,我早就失去了往生的能力。决定留下的时候,我就不再是幽灵,变成了由思念而生的妖怪。
      我要去付跟四月一日先生约定好的代价。什么都没有的我,有价值的只有【我】。
      再见。

      ***

      自出生以来,少年就一直觉得自己在寻找什么。
      这个【什么】可能是很大的东西,因为想放下它,所以少年有一个很大的房间;这个【什么】也有可能是很小的东西,有时候少年会忽然翻翻厨房,看看它是不是藏在放蛋糕的那一层冰箱里。
      一直找不到,少年找不到他要寻找的【什么】。
      偶然……不,是必然。那天少年走进了一家奇怪的店,店主给他一个火柴盒。
      “请认真考虑,如果你不是真的需要,就不要打开。”店主如是告诫。
      这是什么?点燃了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看见幸福的幻想?
      就如潘多拉的魔盒一样,越是说不能打开就越想打开,最终少年还是把它打开了。
      里面冒出来一个少女,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眼睛都是半睁的。找到床后直接就飘过去把自己卷成了春卷,又闭上眼了。
      难道是阿拉丁神灯版本?女鬼的火柴盒什么的?
      “你能帮我找到【它】吗?”少年问。
      女鬼眼皮开了条缝瞅瞅他,又闭上眼,安心地睡了。
      少年:“……”
      假冒伪劣产品。
      少年把女鬼从被子里抖出来,从窗口扔掉了。
      “太过分了!”女鬼很气愤,“太过分了桃矢!”
      听不见听不见~
      少年那种缺了什么的不安定感觉,似乎消失了。
      —end:不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end1(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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