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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决定 ...

  •   我很快就知道,四月一日先生说的“不好的结局”是什么了。
      倒也不是通过桃矢的书本们知道的,是我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就想清楚了的。
      虽然我一直在回避,但我也知道,我在堕落。
      “堕落”,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称呼。小说漫画里都是这么称呼的,姑且算是吧。
      我不希望这样的,但我的情绪一直在变差,越来越阴暗,对桃矢的占有欲越来越强……我之前说的,如果桃矢喜欢前田,我就一刀剁了她,那也不是在开玩笑。
      我变得偏执了。
      有时候甚至连桃矢和别人正常交流,我都会感到嫉妒。
      不应该的,这是不对的。已经死了的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还活着的桃矢去和同样活着的人一同生活。
      桃矢与我相爱,这在很大程度上减缓了我堕落的速度。我还是很讲道理的,即使不太开心,但我也不至于因此情绪失控。
      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这就是我认为我迟早会消失的根据——我绝不可能,把堕落成恶灵的丑陋的自己晒在太阳底下。
      只是我堕落的速度一直比较缓慢,我以为我能坚持很久的。
      桃矢他,要跟我一起堕落。
      我怎么能答应啊喂……必须,想办法……

      我又去找四月一日先生了。
      我清楚事况,四月一日先生也清楚。四月一日先生能实现我的愿望,可我不愿意付出代价。
      我已经,没什么能付出的了。再失去什么的话,我岂不是根本就不存在了?
      我明明不会同意付出代价,却还是忍不住去见四月一日先生。我在期待什么?希望别人无偿帮助我?可笑。
      总是期望从别人那得到什么的我,连类似找朋友倾诉的举动,都带着目的。
      四月一日先生和我都静默不语。
      我大概明白了,这件事我恐怕是解决不了,非要付出点什么了。
      付出点什么啊……
      桃矢和我,哪个更重要呢?

      我盯着庭院,想了整整一天都没想明白。
      我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灌木刚浇过水,叶子上沾着水珠,我就一直盯着它,盯着那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盯着盯着就晃神了,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蒸发了。
      然后我就换了东西盯,我盯着灌木的影子,投射在草叶间的那片阴影。我看着它随着太阳的变化而不断变化,影子从小草身上掠过。
      我到底是不是在盯着它呢?我到底在思考什么呢?
      我好像什么都想了,回忆起来却脑子一片空白。久未转动的脖子稍一动,骨头就发出“咔咔”的声音,以至于我一动一顿,像机器人一样迟钝。
      我想,山里的环境好,天地中充满了一种让我感到舒服的气息,我在那儿生活的话,大概就会堕落得很慢,慢到足够等到桃矢尘归尘土归土。
      只要雨童女她们愿意接受我,我可以立刻搬过去的……
      ——那怎么可能。
      我真是太着急了,连瞎话都开始说了。我啊,我根本不愿意离开桃矢。
      倒不是感情上的原因,而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留下来,才不是因为桃矢,他只是我找的借口而已。毕竟在见到他之前,作为幽灵的我就已经存在了。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明明,也可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为什么就这样死去了?甚至凶手都不是怨恨我的人,我连找她复仇都提不起兴致。
      为什么死的人是我啊……我很痛苦。
      明明是死了,是那么大那么重要的事情,却完全没有造成任何人的困扰。甚至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在心里庆幸我的死亡。
      后妈对我的感情本就平静,或许会为我惋惜,却不会难过;弟弟大概也不会为我难过多久。
      就算是桃矢,我们终究还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他忘记我,根本不用理由。
      朋友、亲人、情人……我明明这么努力地想从别人身上得到感情,终归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我不想就这样离开,我想留下来。非要选择的话,桃矢是最好的借口呀。
      多好,好歹我也谈了次恋爱。你看我,最终还有拿到了些什么对吧?
      所以呢?我要为了得到的东西,而毁了唯一愿意给我感情的人吗?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我想我也该做出决定了。“决定”可是个好东西啊,一旦做出了,就算日后反悔,心理暗示也还是存在,只要一有机会,就能咬牙达成。
      我留下实在没什么意思。我想干什么呢?我想上大学,工作,不结婚谈一辈子恋爱,平静的老去,顺利地死亡。
      听起来,好像跟我现在也差不多啊,终归是要到死神的怀抱里的。
      我要是留下,我会不断向黑暗堕落,不仅如此,我还带着桃矢一起,最后我不再是我自己,桃矢也不再是我喜欢的那个少年。
      好不容易才从桃矢那得到的东西,难道要让它贬值?
      啊,为什么我总想从别人那得到什么呢,明明什么都拿不到的!我讨厌这样。
      明明什么都得不到的……
      我想我做出了决定。
      请跟我交换吧。

      我已经不再恐惧黑暗了,这得算桃矢的功劳。跟他一起的无数个黑暗的夜晚,对我来说都十分甜蜜。
      偶尔我也会在晚上溜达溜达,大多数不超过八点就回来了,今天也这样。
      桃矢还在打工中。除了打工大概还有不放心妹妹的缘故吧?小樱是魔法少女耶,感觉好神奇。不过我自己也是幽灵,桃矢还能灵视,小樱这样也不算特别?
      我无聊得狠了,又不想去找桃矢,只好钻进被子里睡觉。
      无聊和睡觉更配√我很快就睡着了。
      我梦见了,在我死后,在没有我的世界的桃矢的生活。
      我相信,我逝世桃矢一定会难过的,非常难过……可是,时间是治疗一切的良药,失去父母的我日子一直过得很好,桃矢也没被母亲的离世击垮,地球一直在正常地转圈圈。
      桃矢按部就班的上学、工作,在合适的时候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相爱、结婚、生孩子,幸福美满。
      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我,想起我这个倒霉的初恋?不想起来也没关系,被想起来我也得不到什么,我是不爱做没意义的事情的。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我又是嫉妒又是开心。
      如果能把女主人公换成我,那是再好不过了。可那是不可能的,在并不遥远的数月之前,我的生命线就断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可以接受。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不是吗?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音,大概是桃矢回来了吧?
      我不想动,就维持着睡觉的姿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毕竟没有真的醒来,我的意识也模模糊糊的,桃矢具体过了多久才进到被窝里,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躺在我身边,拥着我入眠。
      真好。
      我忍不住蹭蹭他,说出的话带着很浓的睡意:“你爱我吗?”
      桃矢当我是在说梦话。他摸摸我的后脑勺,低声笑我:“做梦还撒娇。”
      我不服气地挠了他一下。轻轻的,像在瘙痒。
      桃矢亲亲我的额头,说:“我爱你。”
      谢谢,我在心里回答他。
      我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我几乎不去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对我来说,有意义的事情都是对我有利的。
      这样的我,这样可恶的我,这样嘴上说着讨厌自己的我,应该是很爱很爱自己的。这很正常啊,被爱是人正常的需求,没有人爱的我爱自己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我以为我会说“谢谢,我也爱我自己”,但事实是,我回答他:“我也爱你。”
      泪盈于睫。
      我好似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对四月一日先生说的,现在好似想起来了。
      我果然,还是无法让桃矢不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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