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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轮回 ...

  •   阿鹿骑着马跑了好久,天光一点点亮了。阿鹿见到一条小溪,停了下来,让马到溪中喝水,自己趁机到草丛里换下了夜行衣。阿鹿出来,拍了拍白起的马,道:“好马儿,多谢你了,回去找你的主人吧。”那马也颇通人性,沿来时路向王陵自行回去了。

      阿鹿此时才松了一口气,用溪水好好洗了洗手和脸。鞠一捧喝下,只觉舒心的甜。她沿小路缓缓走着,确定自己已在郊外。

      接下来就很顺利了,逃避大路,绕了个圈,一天后回到那日扎营的地方,与兄弟们会合。弟兄们见阿鹿回来,均大喜过望。前日有人冒险进城,居然在炮坊附近发现了阿鹿的马,担心的要命。这两日城里却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他们日夜不安地盼着阿鹿回来,幸好她终于平安回来了。阿鹿没怎么讲自己遇到的凶险,只大概说是遇到了白起才跑了出来。大家均感叹算白起这个小子还有良心。不再多做逗留,加紧赶路。

      回去的路上,阿鹿却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停下休息的时间里,很多时候她只是紧紧抱着那两只狼头护肩,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越接近草原,她心里不知怎么就越难过。她终于将他带回来了,可是从今往后呢?上天入地,碧落黄泉。纵然能通天彻地,倒行逆施,也再见不到他了。在没带他回去之前,这件事是她活下去的动力。现在她成功了,可是她还有力量再活下去吗?

      回到草原上,义渠旧部以最庄重的大礼迎接大王回归。老巫的弟子,现任的义渠巫师主持了祭礼,将翟骊的尸骨重新火化。全族叩拜,痛哭哀悼。阿鹿虽然已不再是王妃了,但是在很多人心里,义渠只有她一个王妃。丧礼之后,巫师将骨灰交给了她。

      七日后,阿鹿带着翟骊的骨灰,走上了草原最高的山崖。又到冬天了,白雪皑皑,这里还真是冷啊。可阿鹿的心里此刻却异常幸福,因为她就要见到他了。阿鹿面向西方,迎着风,略犹豫了一下,轻轻将骨灰随风撒出去。看着它们一点点随风溜走,她心里也是不舍的,但是这样,他终于自由了。她站直了身子,仰望长生天,好像看到翟骊大大咧咧地笑着,向自己招手呢。阿鹿伸出手,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天际了。美丽的微笑在她脸上绽放一如少女,阿鹿闭上眼,从高高的雪崖之上,纵身跳了下去!

      迅速下落的感觉令她窒息,阿鹿将怀里的狼头护肩抱得更紧了些,防止它们摔落出去。她嘲笑芈月迷信死后之事,但是现在,她真的希望人死后有灵魂,可以再见到想见的人。就在此时,阿鹿忽然听见虚空中有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开始的时候去,你愿意吗?”

      人死之前是有幻觉吗,阿鹿觉得是长生天在跟自己说话。她不由自主地说道:“当然愿意!”
      那声音道:“你要付出代价。”

      阿鹿更惊奇了,道:“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她有种感觉,这个声音并不是邪恶的力量,而充满了温和慈悲。可那代价又是什么呢?

      那声音里似乎有了笑意,道:“好吧,我的孩子。回去吧,回去吧……”

      阿鹿没有了下坠的感觉,飘飘荡荡的更可怕了。世界好像消失了,只剩一片白茫茫的光,那光晃的她要受不了了。眼前终于越来越黑,没了知觉……

      阿鹿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坐在一辆马车之上。她看了看身上,吓了一跳,自己穿着的,竟是大婚那日的嫁衣!再看身边,这个小丫头不是自己的陪嫁侍女蓝珠是谁?当初被送回娘家之后,阿鹿找了好人家将她嫁出去了。而现在在自己身边的蓝珠,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阿鹿道:“蓝珠?今天是什么日子?”

      蓝珠笑吟吟道:“公主您怎么糊涂了,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啊。”

      阿鹿想了想,没错,这一切都显示着,自己回到了嫁去义渠的那个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更早?让她早一点认识他,在他认识芈月之前。或者她早点嫁来义渠,阻止他们相识,不就能改变一切了?这个时候嫁过来,活脱脱已经是代替品。

      阿鹿懊恼地咬着嘴唇,可转念一想。这个机会已经是长生天恩赐,自己能得以重生,便要好好把握。即使没有占尽天时也无妨,这一次,她绝对不会眼睁睁让他再离开自己!

      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马车缓缓驶向义渠草原,阿鹿心里闪现起从前的好多事情。记得那一天,自己拜别了父王母后还有王兄王嫂,登上马车,满怀期待地嫁到这里。一些事情,是她很久之后才知道的。阿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今天,算是再一次嫁给他吗?眼睛有点酸,她轻轻抹了抹眼泪。蓝珠以为公主是舍不得家人,没有多劝什么,只是静静陪着她。

      到了,能远远地看见义渠大营了。那里一片喜气洋洋,五颜六色的彩带挂满了天空,男男女女击鼓起舞,欢歌笑语。记得上一次,从看见那里开始,阿鹿就紧张的不行,偏偏马车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悠悠前进。这一次,那种少女的心跳是不会再有了,但是激动是一样的。终于,马车到达营帐外。送亲人马也不少,爹和哥哥虽然没亲自来,可也给足了她面子。待他们站好队列,蓝珠先跳下马车。在蓝珠的扶持下,阿鹿缓缓地、仪态万千地走下了花车,周围一片惊艳之声。主营之前,翟骊一身黄袍站在中央,老巫和虎威居于左右。阿鹿微低着头,一步步走向他们。

      终于走到他面前了,阿鹿站定,生怕自己失态。没有什么话语能描述她这一刻的心情,抬起头,翟骊正望着她,热情大方地笑着。他的笑容,还是这么令人温暖。阿鹿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虎威朗声道:“义渠恭迎王妃。”携众人,向她行礼。阿鹿看了看虎威,心想这一次若是能成功,挽救的,真的不止翟骊一人的性命。

      老巫持法杖在阿鹿头上虚点几下,旁边有人端来迎亲酒。前世,也是这么一杯酒。阿鹿抬手执杯,与翟骊敬过长生天,对饮而下。仰起头,眼泪终于从眼角涌出,顺着面颊滑落,无人发现。

      翟骊爽朗大笑,携起阿鹿的手,走进大帐。道:“你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吧?以后就把这当成你自己的家。”虽然知道他这是客气话,阿鹿也开心的。

      翟骊又道:“你先好好歇歇,不用拘束,要什么东西尽管和她们说。”挥手示意帐里的侍女服侍阿鹿,去侧位坐下。他自己也在主位坐好,斜倚着懒懒微笑,想必在外面站了半日也累了。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阿鹿略用了些酒食水果,翟骊则只是执杯喝酒,呆呆看着他的新娘。可那目光,却总像是穿过了她,看向另外一人。

      不一会儿虎威从外面跑进来,向翟骊道喜,两人喝了一杯,低低说话。两旁侍女也和阿鹿说着话。阿鹿微笑回应着她们,眼光却没离开翟骊。果然,说了几句话之后,他起身跟虎威出去了。

      阿鹿心里浅浅地叹了口气,但是也松了一口气。做个新娘子也挺累的,阿鹿道:“蓝珠,你出去,把陪嫁物品清点清点,送嫁的兄弟们也辛苦了。你多拿些东西分给他们,让他们早点回去吧。”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身边只留了一个蓝珠。

      蓝珠应声出去,那两个侍女道:“公主您今日真漂亮,以后您就是我们义渠王妃了,我们会好好服侍您的。”阿鹿笑笑,另一个又说:“我们大王人很好呢,一定会好好对待您的。”阿鹿道:“嗯,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还请你们多提醒我。”其实她有什么不知道的呢,但是把上一次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感觉也奇妙的很。

      一直到晚上,外面的歌舞声才一点点弱了下去。阿鹿让两个义渠侍女下去休息了,换蓝珠回来服侍。听说今天有魏国,还有秦国的使臣前来道贺,他要很晚才能回来。蓝珠服侍阿鹿一件件卸下沉重的装饰,洗了澡,换上睡衣,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坐在铜镜前梳头发。油灯照着阿鹿的脸,明艳动人。阿鹿对镜轻抚自己的面颊,心中感叹年轻真好。回到了最好的年华,有什么理由再放弃生命?阿鹿正想着,翟骊忽然从外面进来了。

      翟骊的脸有些发红,勉强还能自己站住,用眼睛四处找着,偌大的营帐里却只剩阿鹿主仆两人了。看见她,唤了声“月儿”,往里走了两步,脚下有些不稳,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阿鹿和蓝珠过来,一边一个扶他坐下,阿鹿道:“蓝珠,去把热好的羊奶给大王盛一碗。”这个习惯,已经很多年了。

      翟骊身子发软,接过羊奶,笑了笑,道:“你还真细心。”大口喝下,这羊奶的温度温热的正好,香浓甘甜,一碗下肚果真舒服了不少,神智也清醒多了。阿鹿和蓝珠服侍他脱下了外袍,打了热水,简单洗了洗手和脸。阿鹿看见他左手上有道浅浅的伤痕,似乎是金钗之类尖利的事物划伤的。蓝珠告退,熄了几盏油灯,只留了最外面一盏,火光摇曳。

      阿鹿带着翟骊走到榻边衣架处替他宽衣,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羞得要命。但是现在不会了,这一切倒是很熟悉。阿鹿一边将衣服搭到架上,忽然道:“方才你叫我什么?”

      翟骊眨了眨眼,道:“我叫你什么了?”想了想,道:“我喝多了,胡说八道呢。”

      上一次,她还不知道月儿是谁,也没有在意,就以为他是胡言乱语。但是这一次,阿鹿方才听见那两个字的时候,心真是凉到了谷底。他很希望坐在帐子里等她的新娘是她吗?

      阿鹿噘嘴道:“我是阿鹿,你……你不许把我当成别人。”

      翟骊转过身盯着她,发亮的眸子盯的阿鹿有些害怕:“你……干什么?”

      翟骊不语,忽然将阿鹿推倒在榻上。阿鹿那神情,他心里燃起了一团火,夹杂着涌动的情欲。阿鹿挣扎了两下想起来,却被翟骊按得死死的,一扬手,将她的白纱睡衣扯了下来。阿鹿身上只剩贴身的裹胸了,翟骊的脸色有些可怕,阿鹿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想要说些什么,那可怜的亵衣被翟骊扯了几下也离了身,她整个人□□地呈现在他面前了。

      [……]

      他们终于到达欢爱的顶点,翟骊伏在阿鹿背上低低喘息,他的汗水滴在她身上,开出朵朵合欢花。翟骊还贪恋着她的气息,阿鹿却脱离了他的身下,四肢有些发抖——她倒不是冷,只是因为刚才狂欢的余热还没过去。阿鹿背对着他,微微蜷缩身体,盖上薄薄的毯子。她好累,什么都没有力气想了,只想沉沉睡去。

      是弄伤她了吗?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看自己一眼?翟骊对自己刚才的粗鲁行径有些抱赧,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门口的油灯早就燃尽了,微微的火光跳了最后一下也熄灭,大帐内一片令人安心的黑暗。翟骊这一天也累极了,睡意袭来,也睡着了。异常安稳,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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