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雪儿冰橙

39、番外：被诅咒的因果（下）

　　—要怎样将时间凝固，将你禁锢在我怀中？どうやって時間を止めて、君を私の側に禁錮する？—

　　宇智波鼬紧紧盯着围坐在她身边的少年们。
　　容貌秀丽，笑容殷殷，与日向家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从她身边离开。
　　连忍者都不是的你们，有什么立场与她把酒言欢？忍者所背负的，她所背负的一切，你们，连一分一毫都不会知晓。
　　不会知晓她是多么耀眼，亦不会知晓她是多么令人放心不下。
　　可是不管怎么劝说，她都不愿回木叶。
　　宇智波鼬在带着伤离开的时候，开始思考另一种可能性。
　　他的姐姐成为牺牲品的可能性。

　　直到接受卧底的任务，亲手在护额上划下一道，他才了解了姐姐所接受的命运。
　　并且，感到喜悦。
　　又接近了她一步。
　　就差一点点，便可将她揽进怀中。
　　认识到自己心意的宇智波鼬，继承了宇智波家的传统，面对亲人坦率得要命，也不畏惧面对自己的本心。
　　然而直到见识了她曾经经历的事情，他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对手。
　　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亲手，杀了她。
　　那时她还不是现在这么光芒耀眼的样子，原石未及打磨，光芒还未绽放，便陨落在那个血腥之夜。
　　啊啊，另一个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怎么才能对自己的至亲之人动手？
　　作为忍者必须舍弃一些东西，但在他的意识里，从来没有舍弃家人这个选项。
　　那可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家人，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至亲的羁绊啊？！
　　他很想问问那个自己，要怎么才能做到屠戮全族，独自叛逃？
　　任务吗，忍者的宿命吗，为了理想吗。
　　他忽然领悟——要说这一点，她已经做到了不是么。
　　杀死族人，背负叛逃的罪名。
　　啊啊，原来年少时的话语，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替自己背负了应该背负的一切。
　　等他想明白这一点，才发现自己已经用月读将她重创。
　　——我至亲至爱的姐姐啊，我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
　　月读解除，有一瞬间竟不敢去触碰她。
　　但还是上前一步，稳稳地接住了她软倒的身体。
　　身躯入手颇为沉重，他知道她全身上下的所有暗袋与忍具包里，一共藏了多少武器。
　　木叶的红牙，虽在家人面前温驯可爱，但外人谁都知道，那是一朵剧毒之花。
　　你还要背负沉重到几时？

　　直至以为她被大蛇丸吞噬，被人抵在树干，注视着那张脸的时候，才惊慌失措地发现，即使不是她，即使只是这张脸，自己居然也无法拒绝。
　　疯了，病了？
　　双重人格？
　　黑暗面？
　　不想见到自己？
　　哈。
　　一直禁锢着的疯狂此时几欲突破牢笼。
　　——不，即使从我身边逃开，我们依然有血脉相连，你永远也逃不掉的，这双眼，便是我们比谁都亲近的证明！
　　将横亘的时间揉成齑粉，也要抓住她的笑容，放在身边守护！
　　然后，一切的求而不得，都融化在了她的低泣中。
　　让重要的人哭了。
　　不，不要流泪，那是比敌人的忍术与武器更为强力的伤害，将他的防线一瞬击破。
　　柔软，却令人无从下手的迷障。
　　虔诚亲吻她失去的右眼，心知无法弥补另一个自己犯下的过错——然而是过错吗？
　　设身处地地想象自己站在相同立场上，蓦然发现孤立无援。挚友死去，亲人狭隘，上有木叶高层，下有幼弟懵懂，站在风口浪尖的宇智波鼬，发现自己竟然走投无路。
　　不灭族的话，就会与族人，连同佐助一起陪葬。
　　终于明白了当时的心境。
　　也终于明白了为何隐忍多年的那个自己，会在最后一刻，卸下面具，暴露真正的心意。
　　太让人放心不下了，宇智波卦风。
　　无论是哪个你，都太让人放心不下了，必须要好好地守着你才行。

　　必须要好好地，注视着你。

　　—啊啊，这扭曲的因果。ああ、この歪んだ因果。—

　　必须要，守护你。
　　——我有信心在你与村子之间取得平衡，相信我。
　　——无论是你还是村子，我都会保护。
　　——万一你威胁到村子，我会阻止你。
　　——然而我也不会让村子伤害到你。
　　——相信我。
　　相信我。

　　罡风激烈，查克拉几乎消耗殆尽，他将几名村民护在身后，听闻身后传来婴孩的啼哭和女人带着颤音的安慰，脚下寸步不让，结印将手置于唇边。
　　“火遁，豪火球之术！”
　　火团与风刃剧烈碰撞，爆发出激卷的歪曲，透过扭曲的空气，他看到坠落地面的佩恩再度升上高空，而那个被他制于手中的，是他绝对不能失去，发誓要守护的人。
　　“尸鬼……”
　　不。
　　“封……”
　　“宇智波卦风！”
　　我会去救你。
　　等着我！
　　我会救你！
　　再多等我——
　　视野被血色染红。
　　后来发生了什么？
　　背后婴儿的啼哭动摇了心神，女人的哀求扰乱了思绪，脚下生根一般无法挪动，以火遁逼退会通灵之术的佩恩，待护住身后村民转头才看见，她的腹部被查克拉棒贯穿，从高中坠落。
　　向他伸出了手。
　　她在向他求救。
　　穷尽所有忍术，只有飞雷神才能在刹那赶到她身边。
　　但是宇智波鼬不会飞雷神。
　　跑起来。
　　跑起来啊！
　　原地只留下残影，地面深陷刻下鞋印，那一刻所有的机能都被调动起来，他差点化作雷电奔流而去——
　　只差一点点。
　　只来得及，跪倒在她的尸体前。
　　——啊啊，宇智波鼬，你看看你是多么自大。
　　——两者皆能保护？
　　——世界错乱了。这是怎样扭曲的因果！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眶中涌出热流，努力瞪大眼试图看清她的模样，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她的颈侧，屏住呼吸排除一切外在杂音，脉搏挣扎的触感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医疗忍者，医疗忍者在哪里！
　　啊啊啊，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纲手已经通灵出蛞蝓，随手拎起一只附近的蛞蝓丢到她身边，但得到的答案他拒绝接受。
　　“十分抱歉，她已经死了。”
　　死……了？
　　一时之间竟不能消化蛞蝓的意思，一向运转灵敏的大脑拒绝思考。
　　死，是什么意思。
　　文字所不能描述的含义，被深深印刻在视网膜中，她尚未合上的眼瞳蒙上一层灰白，与那些死去的同伴一样——死，就是这样一副凄惨的模样。就差一点点，她因为他的自大与无能，死在了他面前！
　　忘记了她微笑的模样，满心满眼只有她依然睁着的、失去神采的眼睛，一片灰败死寂的面容，被钉在地面上的身体，还有——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向他伸出的手。
　　啊啊，这被诅咒的的因果。
　　听见信仰坍塌的声音。
　　她向我求救了。
　　我救不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起守护木叶吧。
　　樱色的唇瓣一开一合，而后抿紧，微微翘起，上扬的弧度精致美好。
　　紧紧握住她依然柔软却不再有反应的手，宇智波鼬的脑海里，有某根弦断了。
　　我守护了木叶。
　　然后失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