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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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一张纸被递到了克里斯丁的面前。
克里斯丁正埋头与他一大碗的麦片奋斗着呢，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奥托里诺若无其事的浏览着他的报纸。男孩舔掉嘴角的麦片。
他拿起那张纸——孩童收养协定
大概是需要当事人的签字。
“需要你的签名。”奥托里诺把报纸叠好，放在桌子上，他看向克里斯丁，黑眸深沉如夜，“当然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我知道了。”
克里斯丁点头，避开了男人失望的眼神。
乔那天说的话至今仍在耳边回响，他没有办法不去思考自己的未来。他现在睡在奥托里诺家的主卧，而奥托里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有时候他从半夜醒来，满身大汗，而梦中一片血污，肯尼狰狞的站在血泊中，尖锐的刀扎进自己的身体。
梦很紊乱，也很模糊，有时是克里斯丁自己，有时甚至会出现大叔被杀死的画面。
害怕吗？那是当然的了。肯尼的脸无处不在，等同于死亡无处不在。
克里斯丁想，没有一觉醒来看到肯尼在他的床边，或许还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奥托里诺的原因，就算他愿意，连累别人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尽管奥托里诺并不干涉克里斯丁的行动，但男孩已经厌倦了偷窃，他所剩下也只有200来块的美金。
他从自己的床底下拽出那个黑色的袋子，这里面装着他所积攒下的所有美金，也不知道够不够，更何况里面的大部分还是属于奥托里诺。
克里斯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袋子放在了床上，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这是他的事情，不能牵扯到别人。
这几天奥托里诺都在杂货店里待着，虽然不会限制克里斯丁的出行，但也会让克里斯丁尽量在晚饭之前回来。今天也是一模一样，安静的听完奥托里诺的唠叨后，男孩冲他点点头，然后推开门，消失在人潮中。
奥托里诺总觉得今天的克里斯丁有点不对劲，可哪儿不对劲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克里斯丁没有回头，他有一丝放松，自从妈妈离开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他一直为之奋斗的家就破碎了。甚至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其实如果他要是被肯尼杀死，抛在某个荒野里反而是个更好的结局吧。
这么一想，他越发的无所谓起来。就好像死亡都再没有那么令人恐惧了一样，他轻声的哼着歌，黄昏的太阳在天边燃烧，比火焰还要更为肆意的燃烧着，仿佛要把世间的一切统统毁灭掉。克里斯丁突然想，可能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夕阳了，漫漫长夜即将来临，而他也会在夜里睡去，直到他的血肉被空气侵蚀，骨头被土壤吞噬，与这个星球融为一体。
肯尼的聚集地是一个处于市郊的市郊的废弃工厂，被不知道姓名的人买下来，却一直搁置不动，最后不知怎么的就成为了肯尼的基地。
工厂越来越近，天色也越来越暗沉，克里斯丁的心情也逐渐的低沉下去，他想起那些存在于记忆之中的片段，他没办法去忘记那些美好。其实克里斯丁更想转身拔腿就跑，能够逃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只要……
“哟～小Chris，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回过头，一身橘色卫衣的兜帽青年正冲他挥手，青年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青年冲他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不是来见老大的吗？”
克里斯丁后退了一步，他想逃跑。
而当他一回头，几个男人已经围住了他，青年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咬住，马上就有人上前给他点烟。
“逃跑可是最卑劣的行为哦～”青年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喷出来，白色的烟雾在夜空中流转，“别让老大失望啊小Chris。不然的话，可没有人给你收尸呢。”
几个男人逐渐围了上来，克里斯丁无处可逃，只能被迫着向前走去，他握紧拳头，与橙衣青年擦肩而过。青年冷笑一声，然后跟在了这几个男人之后。
工厂外头杂草丛生，堆砌起来的砖头和钢筋相互交错，克里斯丁鼓起勇气跟随着这些人走进了工厂，里面的地面上放着一台播放着歌曲磁带的录音机。整个帮派都是些青年人，他们正在交谈，热舞，喝酒。
一个工厂而已，却像是地下酒吧一样，克里斯丁的进来使热闹的气氛骤然冷却下来。
肯尼坐在一个旧沙发上，一个穿着皮装的女人坐在他的腿上，耳朵上一排银色的耳钉，画着令人几乎呕吐的浓妆。他身边还有两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正在拼命往肯尼身上挤过去。
“嘿老大。”青年笑嘻嘻的扔掉烟头，“你要的人找过来了。”
“不错。”
肯尼点点头，松开了怀里的女人，他打量着克里斯丁，男孩低下头，没有看他。
“钱。”肯尼随便又搂过一个女人，他重复这个字眼，“钱。克里斯丁，亲爱的Chris，你已经欠了我不少的钱，哦不，准确来说是你的父亲。”
“他虽然已经进去了。但是钱你还是要还的。”肯尼叹了口气，“唉，你看，都已经欠了一万美金了，克里斯丁，兑现你的承诺吧。”
“一……一万？”
那是多大的一个天文数字？克里斯丁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一大笔钱，就算算上他当初偷奥托里诺的店的那么多钱也完全不够十分之一。男孩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克里斯丁的头，克里斯丁差点腿一软就坐了下去，青年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这也是没办法的，你爸爸就是这种人啊！别告诉我你没钱，不是刚刚卖了房子吗？钱拿出来，从此之后……”
“我没有钱。”克里斯丁咬紧了下唇，“我一点钱都没有。”
“哈？”
肯尼眉头一挑，他的手下识趣的拿出一把枪，肯尼拔动了枪栓，然后蹲了下来。硬梆梆的黑色枪口抵住了克里斯丁的脑袋。
“别这样说，Chris，我们好歹合作多年。钱还是命？克里斯丁，你还有个爸爸，你会希望失去他吗？”
克里斯丁重申了一遍，他的声音在颤抖，蓝色的双眼紧盯着地面：“我。没钱。”
“……何必那么固执。”皮肤被冰凉的硬物贴住，刀背顺着克里斯丁的脸颊滑到他的眼睛前，青年微笑着说：“Chris，我们可以再给你一个星期，怎么样？那个收养你的人不是非常有钱的样子吗？偷过来，然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找谁好吗？”
“……”克里斯丁轻喘着气，他的脑袋里一片眩晕，像是被重重的敲击过一样，“不。我没钱。”
“哼，真是找死。”
尖刀猛地就要戳下去。
“住手！”
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所有的人都回过了头，那是一个黑发黑眸的意大利男人，穿着廉价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面容虽然英俊但更多的却是一股颓废的感觉。
“那个……咳咳，谁来着？”男人挠挠头，还是咳嗽了两声，整理了一下尴尬的情绪，故作严肃的说：“放开Chris。”
“大叔？”
“喂，你谁啊？你让我放开就放开。”橙衣的青年把玩着手中的刀，“很没面子的。”
他手中的轻轻的在克里斯丁的脸上一划，一道血痕就出现了在了男孩的脸上。
“额。”
克里斯丁痛得抽了一口凉气。
“……”奥托里诺没有回话，他的眼神冷了下来，冰冷冷的注视着笑嘻嘻的青年，突然，他又笑了起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尊老爱幼。不懂的话，可是得吃苦头的。”
“你在说什么啊？”肯尼用枪口戳了戳克里斯丁的伤口，咧嘴残忍的一笑，“垃圾？”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啊，来的还挺及时。”奥托里诺笑眯眯的说。
“警察？”肯尼一愣，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警察啊？警察……”
笑着笑着，他的喉咙就好像是被掐断了一样。
接连如同潮水一样涌进来的警察并不是街道警察局的警察，他们配备枪支与防爆服，训练有素，一看就知道比起街道警察局里的那些垃圾更为厉害。当然，如果只是普通的情况下，肯尼也没有害怕的必要，因为他也认识区警察局的警长，他甚至还邀请过对方吃过一顿或者两顿饭。
让他害怕的是警长的态度，警长对那个男人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肯尼多年的经验让他心里一沉，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那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咳咳，怎么样？考虑一下？”奥托里诺冲肯尼绽放出灿烂的微笑，“你是愿意多杀一个人？还是直接死刑？”
“你别……过来……”肯尼被男人摄人心魄的眼神吓得一跳，他一把抓住克里斯丁的手臂，扯着男孩，把枪口抵在男孩的太阳穴上，然后又对准了奥托里诺，“再过来我就……”
“人渣。”
奥托里诺冷笑一声，在男孩诧异的目光下，他向前走了一步。
“我警告你！”
肯尼的手都在颤抖。
奥托里诺又向前了一步。
“碰！”
一声枪响。
男人的身体晃了晃，但他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般的继续前进，那个往常神情凶恶的街区老大就像是小绵羊一样的颤抖。他又有开枪。克里斯丁猛地扑过去，然后三发子弹都打到了地上。
这时候奥托里诺也过来了，他一把踹倒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大块头，把克里斯丁重新抱到怀里。至于那个瞪大眼睛的橙衣青年，奥托里诺连看都懒得看他，直接把他抓起来，按住脑袋往地上一磕。
“大叔……”
男孩的身体反射性的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开始颤抖，听起来可怜得要命。
奥托里诺拍了拍男孩的背，他的声音沙哑又磁性，语言比起安慰更像是在诉说一段缠绵悱恻的情话，“没事了，Chris。我在这里。”
“你受伤了。”
“哦，没事。”
“真的？”
“真的。就是有点晕……”奥托里诺蹭了蹭男孩的脸颊，已经凉下来的血污沾到他的脸上，黏糊糊的。“我穿了防弹衣，没事的。”
“嗯。”
克里斯丁紧紧的抱住奥托里诺的脖子。
他透过男人的发隙看到了被聚光灯照亮的夜空，他想起刚刚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温柔的眼神，以及这不算漫长的夜晚。
如果黎明终将到来，那么在此之前，他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