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千寻夜未央》简子言

7、第 7 章

　　两个人出了门，辗转坐了几趟公交。梁夜越坐越熟悉，拉着美少年的袖子问，“这是去你之前住的公寓的路线吧？”
　　寻陌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柯南果然不是白看的，还不算傻。”
　　梁夜甩开那只手，“我几天前才去过好吧。”
　　终于到了公寓，寻陌掏出钥匙开了门，两个人走进去。屋子里还是熟悉的场景，只是蒙了些许灰尘。因为空了一阵子的缘故，空气里略微带着寒凉的气息。
　　寻陌径直去了卧室，梁夜跟在后面。卧室里看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被子折得方方正正，仿佛昨晚还有人在这里做过美梦。
　　只是衣柜和书桌都空了，干净得不留一丝痕迹。寻陌走到书桌前，梁夜这才发现，书桌的一个抽屉是上了锁的。她看着他掏出钥匙，打开那把锁，拉开抽屉，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
　　梁夜静静地站在寻陌身后，他拿着相框定定站了许久，才转过身来，“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么？”
　　梁夜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伸出手猛地将少女扯过来，一只胳膊用力勾住她的脖子，将相框放到她眼前。
　　“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全家福！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看起来很配吧。”
　　他的声音如同深冬里被冻结起来的寒冰，“你知道吗，这是我唯一一张全家福，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一张！自从他们离婚，我爸毁了家里所有妈妈的照片，只有这一张，被我偷偷藏起来，才能够保留下来。”
　　“我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他们还可以复合。他们过去那么相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妈妈会闯进来，为什么他们会结婚！你妈究竟用什么本领迷惑了我爸，她嫁进来了，那我妈呢，她现在又在哪里！”
　　他在她耳边狠狠地说着所有恶毒的语言，明明之前还是很温柔很可爱的貌美少年，却因为看到了妈妈的照片而失控。
　　梁夜的身体很冷静，一动不动地被他钳制着，被他逼迫着看那张幸福的全家福。可她的嘴唇却颤抖着，眼睛也颤抖着，里面闪烁着水光，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她想说很多话，很多很多，她的绝望，她的苦衷，她的隐瞒。
　　可是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开口。
　　“寻陌，你失控了。”
　　少年颤抖着身体，许久，抱紧她，埋在她的肩膀上。他说，“我没有失控，我很清醒。梁夜，我不恨你，也不恨你的妈妈。我也不知道该恨谁，可我就是难过，就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现实。”
　　梁夜回抱住他，“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现实。你的爸爸和我的妈妈都幸福了，可我的爸爸也像你的妈妈一样，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可这就是现实，寻陌。”
　　她的声音很轻很缓，这是很早就明白的道理。所以她才能在巨大的现实缝隙中，独自守着那些被埋藏起来的，肮脏黑暗的真相。

　　他们离开公寓，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寻陌说，“我饿了。”
　　梁夜扫了他一眼，“饿就吃饭呗。”
　　寻陌摸下巴，“早上的荷包蛋面挺好吃的。”
　　梁夜环顾四周，伸出手指着斜对面的拉面馆，“那我们去那里吃面吧。”
　　寻陌扭头瞥她，“知不知道勤俭节约，去面馆吃多贵啊，不如自己做。”
　　“你会煮面？”
　　“我不会。”
　　“那你还说自己做？”
　　“可是你会啊。”
　　梁夜忍不住呛声，“你早就打好算盘让我给你做饭吃是吧？”
　　寻陌点头，勾唇一笑，“跟我在一块，你果然越来越聪明了。”
　　这人……真是没脸皮的！
　　既然要做饭，肯定是要去买菜的。两个人在菜市场逛了一圈，借用寻陌刷脸的本事，不少卖菜大妈都算了便宜价。
　　梁夜在心里倒苦水，这年头长得好看果然是可以当饭吃的〒_〒
　　至少能混饭吃！
　　回到公寓，美少年好心情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梁夜像个苦大愁深的怨妇一样在厨房里忙活。
　　她准备做一道番茄炒蛋，一道红烧鱼，再有一道山药竹笋汤。两菜一汤，两个人吃刚好。
　　梁夜正在砧板上切番茄，红彤彤的番茄切了片，汁水流淌出来，看着就很有食欲。姑娘嘴馋，伸手捏了一片放进嘴里，甜甜的酸酸的又凉凉的，好吃^ω^！
　　她准备吃第二片的时候，寻陌走过来了，漂亮的眼睛盯着她，“是不是偷吃了？”
　　梁夜摇头，“没有。”
　　寻陌弯起唇角，伸出手在女孩子的嘴角轻蹭了一下，“那这是什么？”
　　梁夜看了一眼他指尖上红红的不明液体，口中似乎还残留着番茄酸甜的味道，然而还是一脸正色的摇头，“不知道呀。”
　　寻陌挑眉轻笑，“你既然没偷吃，看来番茄片还剩不少，不介意我吃一个吧。”
　　说完伸出手捏了一片放进嘴里，梁夜说，“你怎么这样？！”
　　寻陌弯着嘴角，“我哪样了？”
　　梁夜不想理她，一把将番茄片全扫进碗里，又拿了盖子盖上。眼不见为净！
　　寻陌轻笑，站在一旁看她。
　　梁夜低头切葱蒜，察觉到某道视线，扭头瞪他，“你看我干嘛？”
　　寻陌说，“你这么笨，我不看着你，我怕你把厨房烧了。”
　　梁夜翻白眼，“烧了我赔。”
　　寻陌挑眉，“你拿什么赔？”
　　梁夜语塞，半响，继续瞪他，“要你管。”
　　寻陌笑起来，“不说了，赶快做饭吧，我饿死了。”
　　“那麻烦您老移步客厅，让我专心点行吗？”
　　寻陌一笑，转身出了厨房。

　　很小的时候，父母工作都忙，便是她一个人照顾自己。做饭也是那时候学会的。所以梁夜的做饭史，追溯起来可是好多年了。
　　饭桌上，美少年舀了一勺山药竹笋汤，一边喝一边吧唧嘴。梁夜默默瞥了他一眼，“这是好吃还是难吃？”
　　寻陌放下勺子，“好吃。”
　　梁夜笑起来，“真的？”
　　“假的。”
　　“……”
　　寻陌轻笑，“骗你的，很好吃。”
　　梁夜不想理他，低头专心吃饭。
　　吃过饭，美少年好心情地去刷碗，梁夜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机放着当红的偶像剧，声音开的很大，大到将厨房里流水的声音都淹没了。
　　梁夜看了一眼那道身影，他站在水池前，身量修长，腰间系着小熊蓝格子围裙。即便只是背影，也是让人触目心惊的。
　　寻陌洗完碗，脱下围裙，转身回了客厅。梁夜还在专心研究偶像剧里的帅哥。
　　寻陌看到偶像剧就浑身膈应，“遥控器给我。”
　　梁夜抱紧遥控器，“不给。”
　　“你给不给？”
　　“不给。”
　　寻陌沉默片刻，那短暂的时间让梁夜觉得，他是在谋划着什么大阴谋。
　　他抬眸扫了她一眼，梁夜话都说不顺溜了，“你干嘛……”
　　寻陌勾唇一笑，突然俯身过去一把抓住了遥控器，好在梁夜早有防备，紧紧握住了才没有被他得逞。
　　寻陌说，“你再不给，就等着后悔吧。”
　　梁夜大义凛然，“我不怕！”
　　话音刚落，一只漂亮的白爪子就偷袭了她的腰。
　　“哈哈……你放开……”
　　这人居然挠她痒痒，不可原谅！梁夜一边抓紧遥控器，一边努力闪躲他的魔爪。
　　直到她终于受不住地躺倒在沙发上，少年就悬在她身体上方，一只手还死死握着遥控器，“到底给不给？”
　　梁夜松了手，少年得逞了，吊儿郎当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说完直起身，一脸得意洋洋地把电视换到了动画片台。
　　梁夜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刘海，瞥了一眼电视，很不爽地发表意见，“多大的人了还看动画片，幼不幼稚？！”
　　寻陌大爷似的仰靠在沙发上，一双长腿伸的笔直，“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