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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胜者 ...

  •   从诞生之初,花衣就清楚自己背负着怎样的使命——身为阴阳师世家的旁系血脉,难得有着不错的资质,也从小接受了和家族里其他人一样的培养,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既然如此,以后她就要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阴阳师,将那些妖怪斩杀殆尽,才能对得起自己流着的血吧?
      作为旁系,和嫡系的待遇差别不能说很大,也确实存在,她努力锻炼着自己的灵力,等到了七岁的时候,终于作为小辈中的代表之一,随大人们一起去讨伐妖怪。
      说是一起讨伐,实际上只是在旁边打打下手,大部分时间都被保护得好好的,自然也没有动手的机会。不过对于花衣来说,只是这样就很满足了,因为她迟早有一天可以亲自动手。
      那次的妖怪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猫妖,问题在于它的身手敏捷,而且非常懂得趋利避害,一旦遭遇阴阳师就会立刻逃跑。阴阳师们只能封锁了整个地区,再慢慢往里推进,通过缩小范围来锁定猫妖。花衣当时也分到了简单的工作,和其他小辈组成小队布置符咒。
      没想到那只猫妖会逃窜到他们所在的方向,并且一登场就打倒了其他小辈,如果不是当时花衣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她也来不及防范会被直接打倒。

      “呼呼,不错嘛,虽然还是个小鬼头,但是有好好地成长呢。”浑身漆黑的猫妖舔着它的爪子,“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让开,女孩子的脸蛋上要是留下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你没有杀掉他们。”花衣看得很清楚,猫妖的爪子上根本没有血,她的同伴只是被打晕过去。虽然不明白这只猫妖为什么要手下留情,但是花衣确实没有那么紧张了。
      猫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眯起眼睛,古怪地笑了起来:“呵呵,我当然不能杀掉他们啊,因为我还想活下去啊。”它居然就这么坐了下来,五根黑色的尾巴在身后摇曳,“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修炼到这个地步,再过不到五十年,我就能化成人形,怎么能被阴阳师们盯上呢?”
      传说猫又九年生一尾,到了九尾再修行九年就会变成人形,有足足九条命。这种事花衣很清楚,可猫又的寿命并不足以支撑它活那么久,所以必须要吃人:“你吃了人,本来就要被杀掉!”
      “哈哈,”猫又张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笑了起来,“愚蠢的阴阳师啊,我吃掉的人类,可都是心甘情愿献给我生命的啊!”它盯住了花衣,“我就给你说说,我吃掉的都是什么人吧。”

      猫又随后说出的话,对花衣来说简直无法想象:能够看到人类厄运的猫又,以宠物猫的姿态出现在人类的家中,普普通通地被饲养着,当主人家即将遭遇灾难时,它就会与主人交易。
      “我可以让你逃过接下来的灾厄,而你要将自己的寿命给我吃掉,很公平吧?”
      为了孩子献出寿命的父母,为了爱人献出寿命的情侣,甚至是为了憧憬的伟人而献出寿命的平凡的小人物……猫又并没有打算夺走一个人类的全部寿命,染上杀业对修行没有半点好处。
      本来猫又要修行到人形就只需要不到百年,频繁点更换主人的话,每个人类只要给它几年的寿命就足够了,他们可以继续安详地度过自己的晚年,最后带着微笑死在床上。
      而这种篡改命运的事,猫又只会在一家人里做一次,多了也会被因果缠上。

      “我不信!”花衣当时激烈地叫道,如果是这样,难道说妖怪里面也有善良的存在吗?那她一直以来坚持的、斩杀所有妖怪的目标,不就是个笑话吗?“那我们为什么会接到杀掉你的任务!”
      猫又只是继续古怪地笑着:“真是可怜的傻孩子,当然是因为……”它的语气阴冷起来,“你们人类更坏啊!”缠绕在它身周的妖力暴动起来,连眼神都变得凶残起来,“那个男人……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背弃了约定,不打算献出自己的寿命,还找了阴阳师过来!”
      它对着花衣吼道:“我从未想过要害死他!早在一开始就说过我只需要他五年的寿命!是他自己违背了誓言,还妄想杀死我,将我扒皮剔骨!即便如此,你也认为我是错误的吗!”

      对于当时年仅七岁的花衣来说,猫又的话无疑是一柄铁锤,彻底粉碎了她的世界观,以至于她在猫又的怒吼声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手里的法器和符咒都掉到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这样哭着说道。猫又慢慢地收了气势,犹豫片刻又凑了过来,拿尾巴扫了扫她的手臂:“算了,你还小,不懂事也正常,以后就多用自己的眼睛看看……”
      手臂上毛茸茸的触感很舒服,她逐渐止住了哭,正想着说什么,就看到了一道雷光直窜过来。她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骤然警觉的猫又一下子推了出去,随即便看到已经没法躲闪的猫又被雷光击中,顿时变成了一片焦炭——那个时候花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阴阳师们很快赶了过来,庆贺着击杀了妖怪,而花衣连同其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孩子一起,被送走了。临走前她最后看了眼地上,那只猫又的眼睛里已经再也没有了神采。
      她忽然明白了——然而她明白的并不是人类的罪恶,也不是妖怪有善良的一面。
      而是更加扭曲的、更加黑暗的事实:只有强大的一方,才能活到最后。也许那只猫又说的话都是真的,又或者它其实只是在用言语欺骗她、让她卸下心防,不管是哪种,她都不会知道真相了。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这种事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活下来,谁才有资格书写“真相”。

      在后来的成长中,花衣其实有无数次的机会,改变这个认知。在她第一次接触到救了人类的妖怪时,在她遇到坚守本心伸张正义的阴阳师时,在她为了隐瞒身份和普通人相处时……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改变,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理所当然地信奉着这个事实,哪怕说是“花衣”这个存在的“真相”也不为过——她正是这样的人。那只猫又只不过是提前打开了她的开关而已,对她来说,这是一条终究会踏上的道路。
      只要她足够强大,那么即使在他人眼中她是“恶”,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认为自己是“恶”,因为她最终会证明,她才是“胜者”,而善与恶的评判标准,由她来决定。
      所以,为了成为“胜者”,必要的不择手段是理所当然的,付丧神也好,溯行军也好,甚至灵兽和审神者,都是她的工具。同时,那高傲的自尊心也不容许任何人来打击——那个缘,无疑是最恶心的阻碍,必须得抹杀才行,更别提还能从她那里获得强大的灵力,一箭双雕。

      花衣托着下巴,看着和琉生交谈的缘,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弱呢?那些灵力都跑到哪儿去了?最近她也没什么变化吧……”她顿了顿,忽然弯起了嘴角。
      “不对,有变化的啊,那只灵兽——那只狮子!”一定是为了收服那只狮子,缘才会实力受损。正常情况下应该逐渐恢复过来,可她没有恢复,很有可能她的灵力都用在禁锢那只狮子上了!那么她只要让那只狮子发狂,挣脱禁锢,那些灵力就会四散,她也可以趁机吸收掉那些灵力!
      至于发狂的狮子要怎么处理……以她现在的实力恐怕无法干掉,可是没关系,不是有溯行军吗?花衣的脸上出现了大大的笑容,眼下不是正好有一个地方,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敌人,还可以把狮子关在一个地方无法逃出、只能不停地战斗、战斗,直到筋疲力竭、直到死亡吗?
      大阪城的地下——这次的集体行动,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机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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