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花魁娘子》念侬娇

8、脑子被驴踢了

　　今夜是七夕，脂胭搂里所有的姑娘都出去夜游秦淮去了，如今楼上除了她和玉脂，那是再无半个人影，就连吴妈妈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会她的老相好去了。

　　龟公和打杂的差役打手都在一楼大厅里猜拳喝酒，自不会再放什么客人上来，这个时候，哪来这么多人？他们上来做什么？

　　她“哗”地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任凭晶莹的水滴顺着婀娜有致的身躯向下滑落，也顾不上擦拭，只随手拽了一旁衣架上的织锦妆花缎瑞草云雁纹披风裹在身上。

　　玉脂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口中一个劲儿说着好话，连吹带捧，又掏了几件首饰给为首的那人，请他带着兄弟们下去喝酒，待里头姑娘沐浴完了，再请他们过来搜查云云。

　　不想那领头儿的人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废话少说，今夜有刺客进吴王府行刺，咱们的人瞧着是跑进这脂胭搂里来了，再敢阻拦啰嗦，就把你们当刺客的同党，一起拿了！”

　　刺客？绮胭躲在门后暗暗纳罕，前世里她被红胭拉着去见李文俊了，回来时只见满屋儿遭了贼似的，被翻得一团乱，幸亏她当时藏的宝贝没被人搜检出来，却不成想竟还有这一场热闹？

　　吴王府是真的进了刺客，还是那吴王世子没见自己上钩儿，又使的新手段？

　　前世的她被红胭一张巧嘴和李文俊的一副皮囊迷了心智，正在外头你侬我侬的时候儿，不想却撞上了外出寻乐子的吴王世子，眼见自己垂涎的肥肉落进了李文俊这个穷酸书生的嘴里，一向鼠肚鸡肠，最爱争风吃醋的世子爷竟能按捺下性子，笑着举杯祝他们两情相悦，早成佳偶，那时单纯无知的封绮胭竟被吴王世子这番做派给迷惑了，满心欢喜地喝下了那杯酒……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她横躺在竹林深处的花草丛中，凌乱的衣物散落一地，那水红鸳鸯戏水的肚兜儿，正高高挂在她身旁的桂花树上，那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迹，任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虽混迹青楼十几年，却实实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如今身下热辣辣，火烧火燎的疼，羞得她满面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他正背对着她站在一丛紫薇花前，身上衣裳倒是穿得齐整，连一丝皱褶都没有，听见声音，唇角含笑地转过头来。

　　她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拾起凌乱的衣裳掩在胸前，却又霎时醒悟过来，早在她没醒之前，还不是什么都让他给看光了，就连人——也都是他的了。

　　红胭是什么时候儿走的，他们是怎么闹到这个地步的？

　　他只说是她喝多了酒，行动不便，只得先打发红胭回去给吴妈妈报个信儿，再差人来接她，不想她却酒后无德，缠着他撒娇撒痴，他非柳下惠，对她又是倾慕已久，如今干柴烈火，自然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时的她，羞愧得无地自容，却从未怀疑过他半句假话。

　　如今想来，她封绮胭纵横欢场，也不是没有被人灌过酒，却没有一次不能全身而退的，他给她喝的是什么酒，竟让她一杯便失了神智，做出那样不堪的举动来？

　　如今细细思量，她一张粉面红得能滴出血来，那吴王世子怎么就好巧不巧也到那僻静之地去找乐子？又不是热闹繁华的秦淮河，那样偏僻的地方竟有什么能够吸引世子大人的地方不成？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她封绮胭！

　　前世发生的种种一桩桩，一件件的在她心底呈现，加上当日李文俊亲口跟她吐露的内情，她如今已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李文俊卖了，卖了个好价钱。

　　而她，所谓的秦淮花魁，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不说，更是将自己所有的积蓄掏了出来，资助他上京赶考，亏她还一向自诩聪明伶俐，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红胭在这里头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当初的封绮胭想不明白，可如今的封绮胭却是了然得很——

　　这事儿闹出来后，她因着坏了脂胭搂的规矩，没经过玉搂竞价就失身于人，虽是吴妈妈看她还有用，没有撵她去后院儿，可她在脂胭搂的地位也是再不如前了，每日里被逼接客，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打骂。

　　她那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李文俊，宁愿死也不肯让别的男人碰她的身子，再加上先前的事在金陵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她身价儿大跌又不识抬举，渐渐的便鲜少有客人再来问津。

　　吴妈妈失了耐性，见她既不能赚来银子，又坏了规矩，眼见是风光不再了，立时变了脸，将她一番好打，直打得奄奄一息，险些要丧命了，这才丢进猪圈里，任她自生自灭。

　　原本以为只能听天由命，躺着等死了，还是玉脂和小丁使了些手段，让她服了些药，假死瞒过了那些打手龟公，一领破席一裹，扔上了乱葬岗。

　　一早就在那里等候的小丁偷偷将她领了回去，请医服药大半年，这才渐渐缓过那口气来。

　　没了她在脂胭搂里帮衬，玉脂的日子更加难过，终有一日，吴妈妈将她也撵去了后院儿，她手里攒的钱，之前为了给绮胭治病，早花了个七七八八，还幸亏小丁手里一直攥着给她赎身的钱，又托人从中说和，毕竟她早已过气，没几个客人问津了，身价儿早已不复旧日红牌姑娘的高昂，这才辗转摆脱了青楼卖笑的日子。

　　没了她封绮胭这块绊脚石，红胭果然在来年的花魁竞选中脱颖而出，成了新一期的花魁娘子，只是她夺魁之日，还是有人偶尔提起之前那个百年难遇的美人儿——花魁娘子封绮胭，一时人人欷歔，慨叹红颜薄命，却无人想过，若是那时有人出手搭救，美人是否还会薄命。

　　当小丁将外头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她们的时候，玉脂面上一片愤慨：“若不是红胭这个祸害，咱们绮胭哪里会受这些折磨？为了一个虚名，不惜陷害咱们绮胭，如今她倒是跃上枝头了，只是人在做，天在看，他日别跌下来才好！”

　　只是这一切，封绮胭那时都无心去想，无心去问了，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遭儿，好容易拣回一条命的她，那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京城，去找李文俊！

　　如今她倒是极为好奇红胭后来的结局，是一直风风光光做她的花魁娘子呢，还是寻了个好归宿？

　　为了那个脂胭搂头牌的位子，为了那个花魁娘子的虚名，红胭不惜对一直关心照顾她，拿她当妹妹的绮胭下手，今生重来，她没上红胭的当，却不知门外这些人是不是吴王世子的后招儿？

　　她细细想着如今的情势，那吴王世子虽然一直对她垂涎三尺，可她封绮胭一向自诩圆滑，在客人面前滴水不漏，那吴王世子就算再色急，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如今自己并未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上，倒不必怕他什么。

　　“在下吴王府长史，如今可是有正经公务在身，耽误了咱们抓捕刺客，就是花魁娘子此时真的站在这里，只怕也吃不了兜着走吧。”

　　“就是，若是世子爷知道那刺客是花魁娘子放走的，只怕那封姑娘就是跪在世子爷面前，他也不会轻饶。”

　　“到那时候儿，她还敢跪？还是直接躺下试试吧！”

　　正思量着，门外一阵猥琐的笑骂，各种谩骂羞辱的声音更响，眼见得玉脂也是拦不住了。

　　绮胭抬手扯掉身上的瑞草云雁披风，拿过一条素白齐胸纱裙换上，匆匆扯了一条红绫披帛搭在肩上，这些都是吴王府的狗腿子，别说是玉脂，就是吴妈妈在这儿，也是不敢得罪他们的，如果这真是吴王世子的奸计，那在房中躲着更不是办法，这里是三楼，她一个弱女子，又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被人堵了房门，那是插翅也难飞的，与其坐在房中，等着他们破门而入后的羞辱，倒不如大大方方走出去，看他们怎么演这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