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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罪恶与暗杀舞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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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金色的风轻轻拂过燥热的午后,这时节正令人昏昏欲睡,不过我们的首领先生还在忙碌,并无小憩的空间。
咚咚,敲门声,这是麻烦又来了的意思。
“Giotto先生。”止陵敲开房门,将一组不容乐观的统计数据交给他,“昨天那场巷战的伤亡数字已经计算出来了,G先生希望我亲手交给您。另外,重新购置消耗性物资再加上抚恤伤亡者家属的耗费……这些支出超过预算,彭格列已经没钱了。”
止陵好歹修炼到了金丹期,她的灵魂强度和精神力都远超常人水平,因此对统计运算一类的事情做得得心应手。
自从Giotto发现她这个才能以后,止陵就变成了彭格列的财务总监,俗称管钱的。
这并不是个好差事,大多数成员受限于受教育程度而无法帮助她,止陵唯一的助手就是自家妹妹埃琳娜,可惜她也不好意思压榨对方的空闲时间——那样斯佩多会很生气的。
“谢谢你,辛苦了。”Giotto接过那份在未来几个小时内令他头疼不已的文件,忽然注意到止陵略显憔悴的面容,“你又为这个熬夜了?”
止陵的确熬夜了,不过这对金丹期修士来说倒也没什么,主要是她后半夜尝试着修复了时缺的能量,这才显得有点没睡好:“我没什么。倒是先生你,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昨天没有休息好吧。”
“还好。”Giotto答得很含糊,不过他揉了揉眉心以缓解疲惫,“不好意思,能请你沏杯咖啡来吗?”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止陵将他正在看的文件翻转过来,低头思索几秒之后便得出结论,“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休息一下,这些琐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在她的要求下,各部已经习惯了使用不同的颜色和图案来标识文件的重要程度,如果是真正重要的文件,封皮一定会烙上彭格列的家族纹章,还会有相应守护者的签名。
Giotto正在看的东西,充其量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她毫不客气地鸠占鹊巢,甚至越界地指使对方去休息一下。
“你……”Giotto哭笑不得,他时常觉得对方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对待,莫非是当姐姐当习惯了,直接把身边所有人都当成了弟弟妹妹?
止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怎么了吗?”
“并没有。”他笑了一下,就让她意识不到吧,骤然被人当弟弟对待或许会有些哭笑不得,然而一旦习惯下来,他也会渐渐喜欢上这种温暖的感觉。
止陵已经写上了处理意见,然后她将最上面那本放到一边,翻了下面一张来看,这份却不是文件,而是请帖。
自彭格列一战成名以后,周遭的贵族都对他们充满好奇,其中更有野心勃勃者做着拉拢甚至驱使他们的美梦。
这张请帖便是来自几位贵族的联合邀请,这种东西彭格列向来是不理会的,不过Giotto“亲手”写一封充满诚意的回信。
曼彻斯特侯爵,止陵默默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名字的主人。
对方似乎是一位热爱哲学、艺术品与美人的年轻男性,家财丰厚并受过良好的教育,除了喜欢享乐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Giotto,你要不要试着接触一下这位曼彻斯特侯爵?”止陵递给他这张请帖,“这位侯爵先生家财丰厚且热爱浪漫的英雄传说,或许他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他准确理解到了止陵对其人傻钱多好糊弄的评价:“或许可以考虑,请给我看看好吗?嗯,后天傍晚只有我倒是有空,但……”
他露出明显的为难之色,不过不久之后,他把目光投向止陵:“止陵小姐,我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参加这场宴会吗?”
“我吗?”止陵对这个时代的社交礼仪和舞蹈几乎是一窍不通,“没有其他人选吗?”
“我身边的贵族女性只有你和埃琳娜小姐。”Giotto诚恳地道,“但是我想,D不会喜欢我去邀请埃琳娜的。”
这倒是个很好的理由,止陵实在找不出拒绝的句子:“好的,我明白了。”
晚上回去以后止陵便向埃琳娜提出请求,对方居然十分开心地答应下来:“我很早就想当别人的礼仪老师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出色的身体记忆能力让止陵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学完了一整套流程,埃琳娜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疑问来,她还以为止陵只是太久没有复习过,所以才忘掉了一些细节。
毕竟这些东西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就被要求完全掌握,止陵就算在别庄修养了很长时间,也不可能对此毫无印象的。
夕阳已经沉入了天边的火烧云中,Giotto按照事先约定前来接止陵。他今天穿着合体的黑色燕尾服,平时有些凌乱的头发也被好好梳理整齐:“止陵小姐,你今天非常好看。”
止陵很想笑,但她尽量保持着温婉优雅的样子:“谢谢,你也一样。”
马车平缓地行驶在道路上,但是突然,有一个非常不和谐的音符进入了止陵的耳朵,她蓦地撩起裙摆,抽出藏在长袜里的短剑。
Giotto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尽管他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他的超直感和止陵的反应已经在提醒他事情有变了。
“那边躲着韦尔奇的人,两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小孩子……”止陵装作是在听声,事实上却是在用灵力进行扫描,“他们计划装作恶徒袭击前面的水果摊,那个小孩子则会装作寻求帮助而跑向我们,他带着萃毒的匕首。”
“居然利用小孩子做这种事……”Giotto的眉毛紧紧蹙了起来,止陵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边的表演开始了。
装作歹人的男子居然带着手枪,现在外头一片混乱,到处是哭喊声,而以Giotto这样的性格,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会毫不犹豫地踏入:“止陵,请在这里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止陵握着那柄短剑,神情坚毅,“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来不及继续争论了,他只能想着快点解决问题并尽量保护好她,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马车,那个小孩子果然眼睛一亮,哭着就向他们跑来:“救我!救救我吧!”
Giotto面露不忍之色,他无法对这样的小孩子动手,止陵只能先他一步将短剑指在了对方的额头上:“请不要再靠过来了。”
他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可以收拾另外两名刺客了,这对他来说非常容易。
解决了那边的麻烦之后,Giotto对那个孩子笑了一下,他从不对小孩子发脾气,尽管是这样的情形:“放下你的匕首,回家去吧。你的父母应该还在家里……”
这句话像是火苗,噌一声点着了那个孩子的理智,他露出仇恨的、扭曲的神情,好似Giotto是恶魔,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我没有父母了,是你们、你们彭格列把一切都毁了!”他说到激动处便再也不顾止陵的剑,提着匕首执意刺向Giotto,止陵只好把他打晕过去。
“Giotto先生?”她就担忧地看向身边那个年轻人,后者的眼神里只有痛苦、纠结和愧疚,她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先生。”
“……谢谢你,止陵。”他叹了口气,显得有点疲惫,对她的安慰毫不在意,“我还好。”
接下来马车继续向曼彻斯特侯爵的房子驶去,对方热情地欢迎了他们。Giotto有点心不在焉,但是面对这样一位热爱浪漫、不通世情的象牙塔先生,即便是现在这种状态的Giotto也能游刃有余地应付。
不过一直到舞会结束,他都没有提出援助一类的请求,甚至在止陵想要开口时,还把她拉进舞池好阻止她说话。
于是这一次赴宴便这么没头没尾的迎来结束,两人向曼彻斯特侯爵告别以后,Giotto便以其他理由请车夫送她回家,自己则慢慢走回去。
止陵干脆地跳下车厢,拎着裙子踩着高跟舞鞋跟在他身边。
时间已经完全到了晚上,夜风带着月光的凄凉缓缓吹过,止陵随意调动了一些灵力,让自己和Giotto不必为此感到寒冷。
如水月华流动在Giotto的头发和肌肤上,勾勒出青年柔和中隐含稚嫩的面孔,他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不过他的成熟完全超出年龄。
“Giotto先生?”她有点担心这个状态的他,对方已经习惯了包容一切,却没有一个对象来包容他。如果碰到今天这样的事情,他就只能把种种情绪积压在心里。
可惜语言在愧疚与自责面前毫无容身之处,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止陵,彭格列已经不需要继续扩张了。”
“我们需要收缩势力。”他以这句话作为开头,并在止陵担忧的目光中继续,即便是做出了如此重要的决策,他的语调还是一贯的温柔,听起来像个老好人,“我希望你能去说服埃琳娜,还有D。”
月光与风轻轻摇曳着不远处枝头上的嫩绿,止陵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她轻轻地、低低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