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情爱之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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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埃里克突然地伸出手要带她离开的那一刻，伊妮德是愕然的。
过往很多次，她沉浸在孤独与其所酝酿烈焰之碰撞的极致痛苦中。这似乎是她终身不可违逆的命运——无法释放，亦难自拔。而这是第一次，有人打断她的痛苦，强行将她从中带出。
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已觉好多了。
因此她并未拒绝埃里克。即便已经走出了初始诧异的失神，金发少女仍安静迅速地跟在魅影身后，去他打算带她去的那个地方。
伊妮德固然已习惯了人们的排斥和不理解，但她永不以之为傲——正如她绝不会舍弃自己清醒的痛苦，但也不会爱慕这种痛苦一样。
他们之间仍然是沉默的。可是这沉默不同于先前四人对话时的古怪尴尬，反而是温淡平和、甚至趋近于理解和治愈的。两人一言不发地通过楼梯到了二楼，又在燃烧着烛火的空寂长廊间穿行。埃里克在拐入一条极不起眼、光焰黯淡的走廊时开口解释。
“这里有一间丢了锁的化妆间。”他道出自己的目的地，“歌剧院房间极多，这一间偏僻无用，所以也没人费心撬门。但我有备用钥匙，也拿这里使用过，还算干净。”
埃里克说：“你可以在里面歇一会儿。”
伊妮德正欲答谢，埃里克忽然皱了皱眉头，道：“等休息过后，你——你想要看看我之前住过的地方吗？我是说，那座地下宫殿……”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咽断在喉咙里。神色好像有些懊悔承诺的莽撞，但终究未改口。
伊妮德佯作不知。她对这个意料之外的邀约自然是有所关切的，倘若一个自闭许久的人稍稍敞开了心门，那么旁人决计没有立时推上的道理。而埃里克的信任也宽慰了她的忧伤。
“埃里克？”她诧异地低语，“你真打算带我去那里么？我自然很高兴你愿意同我分享那个，但假若你是担心我的情绪，其实也没什么。”
“况且，我以为你今日来此是为了克里斯汀·戴耶……”
话及此处，她心头不知为何微微一酸，伴随细小的、并非出自惩罚的针刺似的痛。自与巫婆交易之后，伊妮德心疾痊愈，已多年未再感受过惩罚之外的心痛，不由微微一怔。
但尚不待她仔细思量这种情绪，埃里克已将钥匙插入了一扇花色暗淡木门的门孔里旋转，同时说道：“也许吧，但我以为现在——”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后半颁布完全被突兀响起的男人呵斥和女人尖叫声给打断。
埃里克愣在原地，那扇门在他面前敞开了。他几乎不能理解眼前的景象，又分明每一秒都是那么清晰——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从【净网已删除】的娇艳女郎身上爬起，匆匆忙忙地穿上他脱了一半的裤子，嘴里大声骂着打断他寻欢作乐的不长眼的家伙。而那女郎只往门口扫了一眼便惊恐地尖叫起来，受到侮辱一般地哭泣，拉过一件华贵的大衣遮住身子，同时急切地哀求着那个中年男人什么。
不，还要往前一些，是他刚刚推门进来而那对【净网已删除】男女还没发现他的时刻——
中年男人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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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这是一对【净网已删除】的贵族男女，且彼此间的关系大概很不光彩，那女人发现埃里克后，向男人的祈求声中，说不定就包括怎样处理这次意外撞破的计策。
可是这些，现在的这些埃里克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去处理了。他只是又惊恐、又愕然、又……控制不住地去注意每一个细节。身体里的【净网已删除】……。
他仅是凭借本能僵立在原地，听不清那个贵族男人趾高气扬的痛骂，也听不清那个娇艳女郎高高在上的鄙薄——他失去杀戮的本能了。
唯独凭借最后一丝自我意识牢牢把伊妮德拦在身后，不让她看见门内的景象；他暴虐的性情全都被另一种本能，更汹涌、更强烈，又是突然被唤醒的给压下去了。
埃里克的俊脸烧得通红。
他做出了一件非常丢脸、完全不符合魅影在人们心中恐怖形象的事：英俊的男子仓皇地转过身，一把扯住伊妮德的手腕，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这个房间、这条楼梯与这幢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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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别墅的。
他和伊妮德关于地下宫殿的约定当然作废了，没有任何办法。整个过程中，他焦躁不安，反复徘徊，惊惧地感到难受并且【净网已删除】。他的记忆反复徘徊在那对贵族男女【净网已删除】……又笨拙，又怀着野兽的本能。
他根本不愿意与伊妮德呆在同一空间里，马车上的时间是多么难熬！她离他如此之近，空气里似乎飘散着她头发的馨香。露出的手腕又是多么洁白……该死的！
埃里克狠狠把自己的背砸在柜子上，然后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颓废地揪住了汗湿的头发，无法面对内心的溃败与羞耻。
这太令人难堪了——是的，埃里克不是对于【净网已删除】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在他过往的人生中有过几次短暂的安慰，但那往往因为内心的耻辱与自我厌恶而终止。更何况他唯一爱戴崇敬的女性就是克里斯汀，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她当作自己的幻想对象，哪怕只是暂时的。
而其它的女人，对他来说又只是憎恶事物的一部分，是造成他苦难命运的世间庸碌——埃里克少年时代对于【净网已删除】的尝试就这样戛然而止，他长久过着的是种苦行僧般的生活。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见过其它男女的【净网已删除】——太多了，在巴黎歌剧院这座宏伟辉煌的建筑里，有着无数隐秘的角落，又藏了无数肮脏的秘密。
曾经的歌剧魅影就数次撞见过躲在各个地方偷欢的男女，他们有的是情真意切的爱情鸟儿，违背父母的意愿私会结合，有的是逢场作戏的中年人，你情我愿大家心知不必当真地求一场快乐。
但无论哪一种都无法激起他的共鸣。相反，生出的只有更深的厌恶和对自身的恨意。
埃里克通常会恶意地惊吓他们，甚至弄出些房梁断裂的事故来——但说到底，他对于这些人的情|欲是厌恶而略带漠然的。
肮脏，糜烂，粗野。他冷冰冰地注视着，无法想象有人竟会深陷其中。
今天见到的场景与他过往曾见过的那些本质上其实没什么不同。大概有一点，那就是他已经获取了新的面孔身份，正尝试融入人间。加上之前为克里斯汀的事烦心，他已有小半年没见过那些景象了——可是依然说不通！
他怎会突然间感到那肮脏、令他暗自垂涎又无可奈何的东西使人激动？那不应该！可是今天的一切就像打开了那个开关，【净网已删除】被唤醒、复苏，他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控制不住地看着那对丑恶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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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觉醒使他又惊又痛。
拉着伊妮德手腕离开的时候，埃里克几乎以为自己的【净网已删除】会灼伤她的圣洁，或者她的圣洁会灼伤他的【净网已删除】，那都一样——幸好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埃里克厌恶自己灵魂里的那头野兽。
那是失控，随时会把他从现在的光明拖回深不见底之黑暗。可是他不能不被那给沾染。那东西本来就藏在他的心间，一旦唤醒便如春风吹芽，大地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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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疼痛给消磨走，埃里克已浑身湿淋淋如同一条刚离水的鱼。
他来不及做任何事，仅仅只是倒在了床上——几秒钟之后，他便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但这并不是个平静的梦。
刚开始他好像是在被人操控着，被一种神秘未知而渺茫的力量牵引着，在光的道路中行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温暖和安全。接着，他身心轻松地降落在了一张大床上。
身下是洁白松软的棉被。他的精神处于一种异乎寻常的高度活跃，同时又达到奇妙的宁静。
他想：身边应当有一个女子，接着……【净网已删除】。出乎意料的，埃里克并没有任何的恶心、厌恶或不适。他只是平静而激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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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女性的面容是模糊的。也许是笼罩在雾里，也许是埃里克并没能去注意。他感受到的只是……【净网已删除】
埃里克的神智很清明，但他的眼睛却被什么合拢了，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影子。他们长长地接吻，他的手……【净网已删除】
他们就像是在海上，就像是在云间，就像是在梦里，一切都是最为美好的。
那就像是个梦。埃里克亲吻她湿润鲜红的嘴唇，按……【净网已删除】
梦是迷离、狂悖而颠倒的，但偏偏她和周围的一切都是云朵般轻盈、洁白和干净美好的。
埃里克在她的怀里尽情感受情与【净网已删除】，他感到自己在深深地与她相爱着，他们相拥了几乎有一个世纪，洁白的云朵漂浮在他们周围……
床消失了，棉被化为了柔软的云朵，只剩下他们在阳光与云朵之间，毫不羞愧、自然而然地亲吻和【净网已删除】。埃里克漫长地享有这份光明和温暖，与这不知名的女子。
他的心里好几次都想到了一个名字，但嘴里怎么都叫不出来，他现在不记得那个名字了。
他们相爱及【净网已删除】……与云朵一样柔软洁白。终于，有一道白光高高地抛过，电光火石间，明媚的颜色一瞬间映亮了埃里克的眼！
金色的、海藻般的长发，还有湛蓝的、似睁非睁的温柔眸子……
这不是他深爱的克里斯汀·戴耶，这不是克里斯汀的头发和眼睛！这是——这是——
埃里克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后退和远离，发现那熟悉的却无法说出名字的女子用一种悲伤而包容的目光凝视着他。接着他大叫了一声——他开始迅速地往下坠落、坠落、穿过她身体一般洁白柔软的云层——猛然间，他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醒来了。
埃里克一下子翻身坐起，这动作使他双腿一颤，同时感受到了沾着……【净网已删除】。
猛然间，自我厌恶和痛苦击中了他，埃里克栽倒在床上——但是这种痛苦比之前轻得多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强烈的不安与自我怀疑。
“我怎么会梦见她？”埃里克自语着，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我怎么会梦见伊妮德？”
——是啊，怎么会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情爱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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