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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Chapter 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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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饭店,黎瑞停下了急促的脚步,抬头瞥了一眼远处停靠着的保姆车,转身拐进了另一条路。
她并没有走远,但在这里短时间内谁也找不到她。
黎瑞蹲在墙角,头顶上是昏黄的路灯,有些晃眼,于是,她又低下了头。
胡徽那个未遂的强吻,每每略过她的脑海,都会让她感到无比恶心。如今的她已经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清楚,她在拍戏的时候,即使剧本要求她和萍水相逢的人佯作亲密,她也不会有多大的抵触。
可在生活当中,除了骆言以外的男人,通通都不可以。
今晚的遭遇让她重拾了几年前的那段痛苦的回忆。
在一间豪华的套房里,她也曾经无助地流着眼泪,被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触碰过。
当时是骆言赶过来救她了。
那么这一次……她也要躲在骆言的身后,寻求他的庇护吗?
黎瑞想到了骆言昼夜不分工作时疲倦的躯体、微哑的嗓音,以及当他看着她时浅浅的笑容。
她喜欢他对自己百般呵护,也喜欢他无忧无虑的样子。
她是他的女人,但他,也是她的男人。
黎瑞挺直腰,站了起来,脚步还是轻飘飘的,可她却硬气了不少。
区区一个小鲜肉,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需要畏惧。
黎瑞放下了心理包袱,又走回了最初的道路,往那辆黑色的保姆车走去。
骆言在驾驶座上默默地嚼着口香糖,今天晚上的拍摄有些不尽如人意,开车过来的路上一边想着电影的事情,以至于他的心情也变得焦躁了起来。途中他去了一趟便利店,直到结账的时候莫名想起了黎瑞,便不由自主地把手里的烟退回给店员,转而拿起了一瓶口香糖。
嚼口香糖始终远不如抽烟带来状态上的转变,黎瑞上车时,骆言什么话也没说,只看了黎瑞一眼,随即开车。
可黎瑞却因为他这一眼心漏跳了一拍。
心里有鬼的人,总觉得空气也能将她的心事暴露些什么。
路上,骆言问她:“喝酒了?”
“嗯。”
“醉了?”
“有一点。”
“谁灌你?”
“是我自己兴致上来了。”
“有这么高兴?”
也许是酒精在作祟,黎瑞这时候连一句谎言都说不出来。今天晚上她的确是高兴的,如果最后没有胡徽那一出的话。
黎瑞转移话题道:“你连拍了几天戏,现在会不会疲劳驾驶?”
“你还好意思说我,以前你没少这么做吧。”
黎瑞再次舌头打结,说不过他。
黎瑞闷闷地歇了一会儿后,又开口道:“对了,今晚我遇到了胡徽,就是在电影里跟我搭戏的人。”
骆言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但察觉到黎瑞在等待,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黎瑞尽量不动声色,“我听说华哥之前是打算签下他的,不过现在好像又改变主意了。”
其实黎瑞也只是多口问一下,骆言虽然是工作室的大老板,但实际上工作室的事情他也并没有比她了解多少。
“这是我做的决定。”
黎瑞的反应比往常慢了一拍,“什么?”
骆言说:“是我让华哥撤回签约的。”
黎瑞似懂非懂,“为什么?”
骆言笑了一下,带着冷冽。
“我们这间小工作室容不下他庞大的野心,他所觊觎的东西,我绝不让他碰一下。”
——
今晚两人回的是黎瑞的房子。
黎瑞一直都有请钟点工,所以房子一直都打扫得很干净,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人住过了。
黎瑞张开四肢躺在床上,却发现这张舒适的大床变得有点生分了。
在骆言的家里过夜的次数多了,她居然开始连自己的床都睡不惯了。
骆言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先别睡,去洗个澡。”
黎瑞懒洋洋地笑:“洗澡做什么呀?”
骆言也跟着笑:“你说呢。”
黎瑞爬到骆言的背上,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吐气:“酒、后、乱、性。”
骆言捏住她的下巴,“我们乱-性需要在酒后吗?”
黎瑞蹭了蹭他,又在他的身上胡乱地摸了一通,稍微撩拨起他的兴致后,才下床摇摇晃晃地进了浴室。
冲走了一身酒气,黎瑞干干爽爽地回到床上,骆言仍然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你去呀。”黎瑞推了推骆言,却还是推不动。
骆言回头看她。
他一不说话,黎瑞那股心虚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但骆言只是给她盖上被子,“你先睡。”
“为什么?”
“我想看看你。”
醉酒的黎瑞没有理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困意就首先擒获了她,“好吧……那你慢慢看。”
耳边,骆言的声音很轻很轻了。
“嗯,你慢慢睡,等我回来。”
——
胡徽度过了一个最糟糕的晚上。
在他的计划中,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完美的晚上。
历经了四个月,胡徽终于在左杰出资的祝捷会上再次看到了黎瑞本人,他想方设法要和她搭话,偏偏左杰一直在她的身侧,让他寻不到机会。
于是他只好呆在了附近。
然而却让他听到了黎瑞的话中蕴含着结婚的想法。
胡徽再也等不下去,趁着黎瑞离开时,他终于出手了。
在饭店狭隘的阳台上所发生的事情,他全拜托了一个相熟的记者暗地里记录了下来,即使他对黎瑞强吻未遂,但通过角度调整和记者专业的添油加醋,他相信这样的爆炸新闻一定能够摧毁黎瑞和骆言之间那段摇摇欲坠的感情。
计划本应是如此的。
直到胡徽发现,他所做的一切,除了被镜头记录了下来,另外还有温诗情的双眼。
可当他看到温诗情笑着冲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又着实松下了一口气。
骆言和温诗情过去的那段情,胡徽也略有耳闻。
胡徽想,他和她的出发点也许不一样,不过目的是相同的就可以了。
假如能够借助温诗情的力量,他走的路也不需要那么曲折。
所以胡徽对温诗情说,只要成功搞散骆言和黎瑞,黎瑞归他,她也可以顺利和骆言旧情复炽了。
温诗情的反应没有胡徽预想中配合,甚至,她嗤笑他:“即使黎瑞和骆言分手了,你以为她就会看得上你?年轻就是好啊,就算做出愚蠢透顶的事也能不计后果。”
胡徽觉得被她给侮辱了,“我怕什么。”
温诗情没再看他,视线放在了饭店外的那条街道上,此时,一辆黑色的保姆车驶过,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诗情的眼里有短暂的失落。
“既然我在电影里对你的角色一片情深,那我就好意提醒你一句,别再盯着黎瑞了。”温诗情说,“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的话。”
胡徽哪里听得进去温诗情的“忠告”,他挥别这个惺惺作态的女人回到了包厢。不久后,他接到了那位合作记者的电话,记者说不能帮他公开今晚的照片了。
胡徽执着地追问,记者才透露了一丝消息,有人夺走了他的相机,他是一张照片都追不回来了。做这事的人来头不小,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但接下来不论胡徽再怎么威逼利诱,记者都没有说出阻挠他们今晚计划的人到底是谁。
恼怒又彷徨的胡徽只得借酒消愁,当剧组的人把他送到家门口时,已经是半夜三点。
胡徽无力地在兜里掏着钥匙时,突然发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他出门的时候还是早上,灯分明是全关掉的了。
胡徽的醉意顿时醒了半分,他小心翼翼地开门,视线的前方,一位沉默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似乎正在翻看着什么。
胡徽下意识喊了出来:“骆言!”
骆言抬眼,全然一副掌权者的姿态。
胡徽回过神来,“你是怎么闯进我家的?你进来做什么!”
骆言的注意力仍是放在了手中的册子上,里面贴满了黎瑞的照片和剪报,几乎快囊括了她出道至今的所有信息。
其中有些新闻是和骆言有关的,但是他的照片和名字全部都被人用力地打上了交叉。
骆言说:“你很关注我的女朋友。”
胡徽借着醉意,一股脑吼道:“我会把她抢过来的!”
骆言闻言笑了一下,盖上手中的册子,朝胡徽走来,在灯光下,胡徽看清楚了骆言的眼睛毫无笑意。
只有狠。
“你以为给我打上了叉,我就真的不存在了?”
“你神气什么?离开了弘宇,你什么都不——”
胡徽的下半句话兀地终止在了骆言的手里。
胡徽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骆言是什么时候出手的,骆言就已经单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禁锢在墙上,动弹不得。
甚至骆言的另外一只手还悠闲地插在裤兜里。
“我也很想知道,离开了弘宇,我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胡徽感觉到那只手施加在他脖子上的力气越来越重,他说不出话,只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在胡徽以为自己即将窒息的瞬间,骆言松开了手。
胡徽倚着墙,大口大口的呼吸,缺氧的大脑连眼前的情景都看不清楚。
他只听到了骆言居高临下的声音。
“她曾经说她看好你,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但如果你再想从她身上打邪门歪道的主意,我可以让你尝试一下这个圈子里的手段究竟有多肮脏。”
由始至终,骆言都是冷静、从容的。
但是恐惧却随着他的气息密密麻麻地袭来。
胡徽终于幡然醒悟。
脱离了弘宇的骆言其实比过去的他更加可怕,当他不再困于束缚,他便能够不择手段地去摧毁一切。
——
骆言回来的时候,黎瑞醒了。
他若无其事地脱着外套。
“这么晚你去哪了?”
“剧本临时有些问题要改。”
“什么问题?”
骆言看了黎瑞一眼,刚才他的回答已经蕴含了不想解释的意思,往日黎瑞察觉到便不会再问了,可是她今晚很执着。
骆言只想了一下,说:“我有一个心爱的角色,剧本上写她偶然遇到了一个坏人,独自承受了很多苦,我看不过眼,觉得她应该能过更好的日子。”
黎瑞在夜里静静地看着他。
“我现在没有了以前的势力,不能够完全保证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不让她受到伤害,但是,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骆言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可词语当中的停顿似乎又比往常稍微紧密了一些。
原来他也会紧张的。
黎瑞朝他张开双臂,“过来。”
骆言一怔,“怎么?”
“一起睡。”
“可我还没洗澡。”
“过来。”
骆言拉开被子,躺在黎瑞旁边,下一秒,黎瑞的身体就贴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黎瑞说:“你的身体好冷啊。”
刚在冬天的半夜往外跑了一趟,哪有不冷的,骆言闻言又想起来去洗澡,可黎瑞却把他抱得更紧了。
“骆言,我们结婚吧。”
空气像是冻结了一样。
良久,骆言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黎瑞想都不想,说:“因为我想和你结婚。”
称不上是理由的回答,肆意,却真实。
在漫长的等待中,黎瑞的体温传递到骆言的身上,让他逐渐暖和了起来。
就连平淡的声音,仿佛也有了暖意。
“真巧,我也想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