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列传》莫锦书

34、34

　　宁侯府。

　　叶想容在闺房里坐着，她本拿着针线想要做做绣帕打发时间，可沉默良久却又放下了。

　　“小姐，你怎么啦？可是心情不太好？”冬儿在一旁关切道。

　　“没什么。冬儿你先出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叶想容道。

　　冬儿道：“好吧，那我便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宵夜可以给小姐准备。”

　　“嗯。”

　　公主和赵湛的事情现在终于圆满解决了，然而这件事情上最大的功臣似乎不是自己，而是李琰。

　　叶想容当然不会把火药受潮一事联想到自己身边人的身上。和李琰不同，她只觉得这是一次意外，并非人祸。令她真正在意的是李琰事先所做的准备。

　　叶想容丝毫不认为李琰是这样思虑周全的人，而这次除了她之外，他居然还提前找好了太史彧那个备胎。

　　“小少爷，群书小少爷！你走错啦，那儿是容儿小姐的屋子！”家里的几个婢女搀扶着有些喝高了的叶群书，摇摇晃晃地走着。

　　叶想容立马推门出去，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婢女答：“回小姐，小少爷喝醉了，是宫里的人把他送回家的。”

　　“宫里？又是在越王殿下那里喝醉的吗？”想容问。

　　这一回，几个小丫头们没人敢吱声了——她们光是听到越王的尊讳就已经觉得很被“威慑”了。

　　“妹妹，你怎么还不睡啊？”叶群书今天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就是头脑发昏了些。

　　“三哥哥，你不能喝酒就别同他们一起喝了，弄成现在这样不难受吗？”叶想容道。她走了几步上前，帮忙扶住了小叶子。

　　“容儿，我跟你说一件事！一个秘密……”

　　叶想容心头一紧，生怕他一个神志不清便把他们合伙炸御花园的事说出来，便忙对左右仆从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可是小姐，小少爷他……”

　　“没事，我先和三哥哥聊聊，待会儿需要人的时候我会叫人的。你们各自忙去吧。”叶想容道。

　　说罢，婢女们便冲她应了声“是”，纷纷退去了。

　　叶群书一张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妹妹，我跟你说哦……我有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

　　叶想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小声点，我听着呢。”

　　“我想去考大理寺。”

　　“为什么？”叶想容有些惊讶。每年考大理寺的确实不乏一些高官权宦家的子弟，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有着父兄的庇佑压根不愁今后的仕途。他们考大理寺不过是为了体验一下生活，顺便再结交一下其他和自己一样的官二代们。可自家哥哥什么时候有这种上进心了？而且，前世叶群书也并没有提出过这样的想法啊……

　　叶群书道：“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如果再不做出点成就来那就真的要让爹爹和哥哥他们瞧不起了吧。”

　　“唉，我看你是怕越王他们瞧不起吧……”毕竟桑玠现在有了个伴读的头衔，也在太学里结交了不少皇亲贵戚；太史彧则一早便被叔伯们带进军营里去体验生活了，唯有他自己像个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小跟班……

　　“容儿……”叶群书望向她的眼神突然认真了起来，“你会支持我吗？”

　　“我……？”叶想容一时语塞，她思索了一番，道：“三哥哥，若你确定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情，那就去做吧，我会支持你的。不管怎么样，肯上进就是件好事。”

　　“谢谢你啊容儿……”

　　“你们怎么现在还不睡？”王昌突然从后面绕了出来，“群书小少爷，看来您今天是贪杯啦。”

　　王昌从叶想容手上接过了昏昏沉沉的叶群书，叶群书现在整个身子都放心地倚靠在了王昌身上。

　　“阿昌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叶想容装作不经意地一问。她知道叶群书面子薄，方才那几句“豪言壮语”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偷偷告诉自己的，估计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王昌温文一笑，道：“我才刚来，隐约听到这边有点儿人声，所以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啊……”那应该就是没听见了吧？

　　王昌又道：“容儿，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小少爷。”

　　“好，那就有劳阿昌哥了。”说罢，叶想容便回屋里去了。

　　第二日，是她和李琰约好的去麒麟殿“受罚”的最后一日。

　　叶想容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在两片略显苍白的薄唇上抿了些唇脂。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只是为了某种善始善终的仪式感吧。

　　麒麟殿里还是老样子，她去的时候李琰果真还没到，依旧是只有桑玠一个在整理桌子上的书稿。

　　“容儿姑娘，你来啦。”桑玠笑着问侯了叶想容一句。

　　叶想容也笑着回应道：“阿玠哥哥早啊。”

　　“殿下估计正在用早膳，你稍坐片刻他便来了。”桑玠道。

　　“其实殿下来不来都无妨，我不过是抄写些书稿嘛，又没什么别的……”叶想容道。

　　“也对。”桑玠笑了笑，便继续认真地做自己手下的事情了。

　　叶想容咬了咬嘴唇，见四下无人，就连在殿外值守的沐展昀也离得甚远，便开口问桑玠：“阿玠哥哥，昨晚殿下回去了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

　　阿玠本来正在磨墨，可一听叶想容这话，手便停了下来。

　　“容儿妹妹，说句实话，你对宁侯府的火药受潮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了这件事后也想了想……”叶想容沉吟片刻道，“火药这种东西本就藏在避光的地方，而且那次从我家拿出来的数量也不少，但凡在保管期间有一点不得当就会引起受潮。这件事我于心有愧，不过幸好殿下一开始便早有准备，咱们的计划也成功了。”

　　桑玠道：“这或许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

　　叶想容觉得他欲言又止，似乎隐瞒了什么想要说出口的话。可当她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李琰便进来了。

　　这回李琰身后跟着的出来一群服饰他的宫人和宫娥，还有一个熟悉的脸孔——叶想容费了一番力气才认出来，眼前这个姑娘正是昨晚在公主寿宴上跳舞的姑娘。

　　“求您了殿下，谁教我都行，唯独不要他！”裴灵漪一脸委屈和嫌弃，对李琰说。

　　桑玠抬眼看了看，摇了摇头后又低下头去。

　　一众宫人也都觉得有些惊奇——这是哪里来的神魔鬼怪？怎么敢这样同殿下讲话？

　　李琰道：“你嫌弃他可就没有别人了。做人呢，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吧，你让他们说说看，展昀是不是整个麒麟殿里武艺最高超的人？”

　　说着，李琰便指了指身旁的宫人。小宫娥们小鸡啄米似的纷纷点头：“对对对，沐统领的武艺特别高！是整个麒麟殿里武艺最高的……”

　　“噗……”裴灵漪突然笑了出来，“你们叫他什么？木桶？这个名字倒是与他挺配。”

　　李琰不耐烦地将她往门口推，边推边到：“对对对，太配了！我看你与他也挺配的，就快认了这个师父别别再来烦本王了！本王要学习……”

　　这下换成桑玠忍不住笑出来了。

　　“殿下，臣也觉得让我来当裴姑娘的师父有些不妥。臣不配有裴姑娘这样的学生！还望殿下为裴姑娘重新指派一个高人。”沐展昀的声音铿锵有力地从殿门口传来。

　　“喂喂喂，你怎么这样？”李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沐展昀，本王命令你好好教裴姑娘！如若不然，就，就……就罚你一个月见不到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鸢儿……”沐展昀刚一开口就后悔了，总觉得自己掉进了李琰的坑里去，可方才他一心记怪李琰记不住鸢儿的名字，还是多嘴接了一句。

　　“对，鸢儿。”

　　“可，可是……”沐展昀有些结巴了，“殿下您也看见了，不是臣不愿教，是裴姑娘她自己不愿意跟臣学。”

　　李琰摆出了一副无赖相：“这不是本王该操心的事，是你该操心的事。本王不管，就这么定了。你，跟着他好好学，去去去去……”

　　李琰将裴灵漪推出了殿外，又把门关上，方才长舒一口气。

　　他刚一扭头，便对上了叶想容一道内容复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