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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凤山过后是险滩 ...

  •   姚植谎称有东西落在舱内,离开了甲板。
      她绕到船工休息的地方,借着门开后透到窄道里的光,一个屋一个屋探头看。
      她现在最怕的是符安和楼和在一起。
      虽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可她就是怕。
      怕楼和知道了她和符安都是换芯儿的人后,会怒而砍死他俩。
      这时,左手边的一个舱门紧闭的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姚植立刻冲过去把门打开,喊道:“符安,你没事吧?!”
      屋里很黑,姚植看不太清,只感觉一个人弯着腰,背对着自己,似乎是在翻看什么东西。
      姚植:“符安?”
      那人转过头看向门口。
      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姚植已经察觉到认错了人。
      她刚刚以为除了符安和楼和,船上的其他人都在甲板上。
      那人蹲在地上,听到开门声似乎是受了惊吓,扭过头警惕地看向她,并没有出声,只是身体慢慢移了一下,好像在挡什么东西。
      “抱歉,打扰了。”她道了歉,把门关上,继续往窄道里面走。
      终于在拐角处最靠近储物舱的一间门半掩着的小屋,姚植看到了平摊在矮榻上的符安。
      姚植快步走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松了口气。
      自然、自然。姚植心道:“是自己想多了,楼和跟符安又没有什么过节,怎么会来难为他呢。”
      矮桌上放着摊开的安神草,姚植了然,怪不得睡这么香。
      正要转身时,一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告诉我,你是谁。”
      “楼、楼和?”姚植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你在?”
      身后的人沉默了。
      “你是谁!”脖子上的刀动了一下。
      小屋内,空间狭小,又闷又热,姚植的汗淌到了睫毛处,她闭上眼,说道:“我是姚植,没错。”
      似乎是因为太热,楼和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你不是,姚植不会不认得自己的哥哥。”
      “我是姚植,你就算问一千遍一万遍,我都是姚植!”
      “放肆!”楼和声音高了几分,“你若是她,怎么会不认得赵襄阳,你若是她,怎么会不知道师妹给你的荷包是什么,你若是她,又怎会说那些奇怪的话!”
      他恨声道:“长得像这边的娘?协议婚?说!你到底是谁?!”
      姚植:“你听到了!”
      原来是那天的谈话被听到了。
      她低下头思索着如何解决现在的情况,却突然发觉,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是刀鞘。
      姚植沉默了一会儿,放弃了无数个借口,索性实话实说。
      “我说实话……”姚植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我叫姚植,跟这里的姚植同名同姓。至于到底怎么来的,我不知道。”
      身后似乎静默了片刻。
      姚植紧紧盯着脖子上那个黑色的刀鞘,心里反而没最初那么紧张了。
      她笃定,楼和并不是要杀她。
      “什么时候的事?阿植呢?!”
      “国葬那天,我在她房间醒来,别的不清楚,至于这里的姚植……”姚植顿了一下,说道,“我不是很肯定,但我发现她房间藏有半包绝幽……我猜她喝了绝幽。”

      “绝幽……”楼和垂下手,喃喃道,“这么说,她死了……她真的……同生共死?”
      姚植转过身,发现楼和的脸色异常苍白。
      她压下心中疑惑,继续说道:“我虽不是这里的姚植,但我自活过来后一没偷二没抢,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按理说,王爷没有理由杀我。”
      楼和抬头看了了她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刀,随后又松开,问道:“你不是换魂而来?你有没有用过什么禁术?”
      “没有。在这里醒来跟我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身体也不是我偷来的,我没做错什么,我无罪。”姚植直视着他,坦然道:“而且……再次活过来对我来说,并不是件好事。你以为我愿意代替原主活着?我在那边还有爹娘,有亲人,你当我愿意来这里?再者说,死了就是死了,我姚植早就在那场事故中死了,生死本就是常事,我虽有遗憾,但并不怨恨。我也从未想过做过用禁术换魂夺身复生什么的,至于为什么会复生……我也不知道。”
      楼和呼吸依旧杂乱,借着微光,姚植发现他的前襟湿了一大片,被汗濡湿的发也凌乱的贴在额上。其实从刚刚说话开始,姚植就发觉他似乎一直站不稳,呼吸也急促不定。
      姚植后知后觉到,他应该不是热,而是病了。
      楼和将手中的刀做支撑,勉强站稳,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从哪来?”
      “两千年后,我算是一名医生。”
      楼和微微睁大了眼,但还未开口说话,他突然痛呼一声,捂着头,倚着门板,慢慢坐下。
      “你……你还好吧?”姚植问他。
      话音刚落,就听咚的一声,刀砸在地上,楼和已经昏了过去。
      “楼和?”
      姚植慌忙过去,看到两行鲜血从他鼻子中流了出来,姚植暗道一声不好,趴下身,贴在他的胸口听他心跳,之后又伸手按了按他的头部。
      “糟了!”
      姚植皱眉,以最快速度跑出去,“梁公子!快叫人来,我师叔好像病了!”
      而她身后,有扇开了条逢的门,悄悄合上。

      楼和昏迷了。
      船上乱了一会儿,后来人渐渐都走了。
      玄衣卫一一谢过前来关心照顾的船工客人,推门进来,轻声问道:“姚大人,他要不要紧?”
      姚植脸色凝重,问王乐游:“离最近的港口还要多久?”
      “最近的也要过了凤山,可过峡谷时,船速不易过快,恐怕最早也是要等到明天卯时。”
      姚植示意玄衣卫清人,那护卫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心里知道,楼和的病情恐怕不是太好。
      待房间里只剩步行一和那护卫时,姚植才低声说道:“情况不太好,急性突发,大概是头部问题。”
      姚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简单的解释道:“殿下的头内,起了个肿块,很严重。但我无法进一步判断……”
      步行一忙问:“殿下何时能醒?”
      姚植沉默下来。
      玄衣卫一瞬间有些着急,“姚大人!难道……”
      姚植摇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因为船上条件简陋,姚某学识浅薄,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情况不容乐观,恐怕一时半会儿殿下是醒不来了。”
      不说世子和玄衣卫的表情,就是姚植自己,心里也凉了半截。
      史书上说楼和死在昭阳京,但未说清死因,只说是病逝。
      而今天这么一出,姚植认为,楼和很有可能死于恶性脑瘤之类的。
      不过……昭阳京。
      姚植心里稍微安稳了点。
      那就是说,现在楼和的病情虽然看上去来势汹汹,但在船上的这几天他绝对不会死。
      姚植深吸口气:“今夜还请方护卫多为照看,等明天船一停,我们要迅速找到当地医馆,为殿下诊治。”
      护卫郑重点头,对姚植行了大礼。
      “姚大人,殿下就拜托了。”
      姚植出去后,被跟在后面的步行一拦了下来。
      “姚大人,在下有一事不解。”
      姚植疲惫道:“不敢,世子想问什么?”
      “当时你们为何在船工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私事,不便透露。”
      “若只是私事,你们又怎会在符安那里?”步行一目露疑惑,“而且,殿下的身边,还有把刀。”
      姚植忽然感到心累,她叹口气,说道:“真的是私事,若世子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说。殿下疑我与符安走得近是因为知道什么换魂术之类的,所以前去逼问……可我自然不知。只是到最后,殿下身体有恙,突然晕倒,可这与我们谈论的事物无关。”
      世子沉默下来,幽幽盯着姚植看了许久,转身离开。
      姚植抬头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重重叹了口气。
      王乐游从船工舱跑出来,说道:“姚医师,符小叔还要睡多久啊?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想起那个酣然大睡的符安,姚植无声笑道:“那傻子一口气泡了半袋安神草,恐怕这一觉要雷打不动地睡到天亮了吧。”
      王乐游看她脸色依然沉重,安慰道:“姚医师放心,今夜掌舵的经验丰富,估计到白夜城的时间会提早好多,到时候自然会好起来的。何医师也是行医之人,救死扶伤那么久,福德绝对比常人深厚,一定没事的!”
      姚植怔了一下,想起这个何医师指的是楼和,答道:“是啊,肯定没事,他多好的一个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入夜。客舱中,邵飒翻完书,看到陆繁依旧睁着眼望着船壁上昏暗的灯出神,便问道:“怎么不睡?”
      陆繁轻声道:“邵飒,今天昏的那个人,是代王楼和。”
      邵飒手顿了一下,低声道:“你确定?”
      陆繁点头。
      “他怎么会在这种船上?”
      “楼和一向如此……恐怕他是搭船去云州。”
      邵飒沉思片刻,道:“看情况,恐怕不是一般的病。”
      陆繁翻了个身,闷声道:“半山红梅半生殇……楼和这人,人生似是比我还惨。”
      邵飒脸上的疤跳动了一下,沉默良久,她放下书,熄灭了灯,在黑暗中吩咐陆繁道:“闭眼睡觉,不要再想了,等你回凉州就好了。”
      “我是回去谢李伯伯曾经的照拂之恩的。”
      “我知道,我又没说你是回去找你那个穿着鹅黄襦裙拿着糖葫芦的小女娃娃。”
      陆繁惊道:“你怎么知道?”
      邵飒笑道:“陆老板这点情史,十三楼早就传遍了。”
      那头静了片刻,陆繁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并不是情史。我当年只是随父亲去叶城置办年货,碰到迷路的她,就随手买了串糖葫芦给她,之后她笑着跟我说谢谢,小女孩嘛,声音又软又甜,笑得也好看,我就逗她说了好多话。之后我就跟她一起在街头等她家人,看她冷,又把母亲缝的虎头帽给了她,后来她家中的人找到了她,我才和父亲离开了叶城。”
      他声音慢慢柔和了下来,“原本已是忘了这件事。可后来到了十三楼,就不知为何,会在过年时,看到糖葫芦时就想起那个小姑娘。结果就被那群人当笑话讲……”
      邵飒却依然在笑他的虎头帽。
      “虎头帽……哈哈哈哈,你当时多大啊,烦哥哥?”
      陆繁噎了一下,轻哼一声道:“六岁,怎么?六岁就不能戴虎头帽了吗,傻姐姐?”
      邵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诶,说真的,陆繁,回凉州找找那个小姑娘吧,万一呢?”
      “邵飒你可真是……回去先应付你父亲吧。老人家兴高采烈欢送你到昭阳考春闱,你却酒醉十三楼误了考试……”
      邵飒干笑两声,说道:“睡觉睡觉,莫要再提!”

      王乐游下了值,回舱中歇息了。
      这艘船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至子时,那个有经验的掌舵点燃了一盏灯,挂在桅杆上,慢慢地改变了船的航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凤山过后是险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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