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看秋风》楚舒月

9、第 9 章

　　左青走了半条街，转身进入一条僻静的巷子，赵岩早已等在那里。左青看见赵岩，倒不觉意外，这个人通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既然他看上了自己家的宝贝，就肯定会来纠缠他的。

　　左青问：“还想打架？”

　　赵岩摇摇头，说道：“多少钱你肯卖？”

　　左青想了想报了个天价，说道：“至少一千两黄金，少一分我都不卖！”

　　赵岩龇牙道：“你在跟我打劫！”

　　左青嗤笑一声道：“反正你那些银子也是不义之财，你就当是劫富济贫吧！”

　　不远处有几个人朝这边走过来，赵岩飞身跳上屋檐，低声说道：“我再考虑考虑！”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赵岩离开左青，心里十分不爽。教主练功时喜欢焚香，不巧香炉前不久打碎了，赵岩便想到了左青家祖传的玉香炉，谁知道对方给出的价格远超过了自己的心理预期，打又打不过左青，买又买不起，真是让他烦恼。

　　赵岩一边想一边在街上走，迎面看到了韩蕊和沈秋风，这两个人他刚才见过，十分眼熟。他猛然记起好像听说左青身边收养了个小姑娘，想来就是她。看到韩蕊在和沈秋风正在推让什么东西，赵岩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要是他把韩蕊抓走，以此来要挟左青，不怕他不把玉香炉便宜卖给自己。

　　这个玉香炉他赵岩是志在必得，就算因此得罪了左青，他也不怕。虽然这个法子有些下作，但以他对左青的了解，只要他不伤韩蕊，等玉香炉到手了，再把韩蕊完好无损地还给他，他是不会记仇的。

　　赵岩既然动了这个念头，就尾随着韩蕊，见两人往左青家的巷子走，心想再不动手要是被左青瞧见了怕是要坏事。

　　沈秋风依然寸步不离地跟着韩蕊，韩蕊停下脚步说道：“沈大哥，我们就此别过吧，这条巷子走到头就到我家了，你再不走我怕遇到我叔叔。”

　　沈秋风见墙角有一丛菊花开得正旺盛，伸手采了一束，准备献给韩蕊。

　　赵岩在屋檐上瞧得真切，看此情形沈秋风正在打小姑娘的主意，便想着捉弄一下他，手中暗自捻块石头，瞅准沈秋风的右膝盖就扔了出去。

　　沈秋风刚喊了一声：“韩蕊！”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韩蕊吓了一大跳。见他手持一束花，韩蕊满面通红，问：“沈大哥，你要干什么？”

　　沈秋风只觉得膝盖生疼，不自觉就跪了下去，但这绝非他的本意，等他听到赵岩肆无忌惮的大笑时，才知道是被此人捉弄了。

　　沈秋风怒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来，举着花冲着赵岩喊道：“嘿，老头，你想干什么？”韩蕊这才明白沈秋风刚才跪下纯粹是个误会。

　　沈秋风平时哪里受过这种气，不禁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大骂赵岩。赵岩大怒，飞下屋檐，前来教训沈秋风。

　　韩蕊认出他便是与左青对决的高手，现在叔叔不在身边，自己和沈秋风武功都很差，决计不是此人对手，心里暗暗着急。

　　沈秋风大骂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捉弄我？”

　　赵岩嗤笑道：“臭小子捉弄你又如何？信不信三招之内我就把你打趴下！”话音未落，一记勾拳打在沈秋风脑门上，沈秋风来不及躲闪，当场倒地昏了过去。

　　赵岩鄙夷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到人面前充大，不自量力！”

　　韩蕊早已吓得瑟瑟发抖，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赵岩冲她一笑，说道：“你说呢？”说完挥手就是一掌，朝韩蕊天灵盖拍去，韩蕊眼前一黑，也倒在地上。

　　两人醒来时已经是双手反捆，被扔在一辆马车上。马车颠簸的厉害，沈秋风的头不时撞在木板上，他忍不住骂道：“你到底是谁？无冤无仇为何要抓我们？”

　　赵岩挥动皮鞭，继续赶路，并不回答。韩蕊背靠着沈秋风，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吓得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

　　沈秋风轻声问道：“韩蕊，你怎么啦？”

　　韩蕊摇摇头，她内心充满恐惧，四年前她仓促逃难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孤独感、恐惧感像山谷里的迷雾一样向她涌来，她的双肩忍不住不停地颤抖。

　　沈秋风觉察到她的异常，背靠着她，安慰道：“别怕，有我呢！我们说说话好吗？”

　　韩蕊把头埋在膝盖里，就像一只被抓的兔子，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韩蕊的心情沈秋风是不能体会的，从小到大，他都是众星捧月，他的生活就像是一罐蜜，就算现在他被捆绑在马车上，他也只是觉得新奇。

　　沈秋风默默看了一会儿山景，突然兴奋叫道：“我知道了，这是通往白鹿教的路。”

　　赵岩没想他认识路，吃了一惊，说道：“不错，好眼力！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是何来头沈秋风尚不知晓，想了想，沈秋风道：“在下沈风，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赵岩将口中嚼着的一根野草吐出，慢悠悠道：“原来是个无名小辈！老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鹿教西护法赵岩是也！”

　　沈秋风轻轻嗤笑了一声，道：“原来是西护法！没想到只会干些掳人的勾当！”

　　对韩蕊说道：“别怕，我们这是要上白鹿教，白鹿教现任教主是郑青山，我爹跟他有些交情，掳我们的人既然要带我们上白鹿教，自然是白鹿教的人，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赵岩哈哈大笑道：“小子，别把话说满了。”

　　韩蕊听沈秋风说得轻松，低落的情绪稍稍好转，轻声说道：“谢谢你，沈大哥。”

　　沈秋风颇有些得意，笑道：“虽然江湖传言白鹿教十分凶残，但是，也没那么可怕。下个月就是他们教主的生辰，就算我今天没到白鹿教，到那时也会来的。”

　　韩蕊道：“是啊，你爹要是知道你在白鹿教，肯定会来救你的。”

　　沈秋风说道：“没错，等我爹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带上你一块儿走。”

　　韩蕊摇头道：“算了，我和你非亲非故，怎么好麻烦你爹？”

　　沈秋风用背抵了一下韩蕊说道：“怎么能算非亲非故呢？我们是患难知己，以后有我罩着你，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赵岩拉住马车，冷冷地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扔下山崖去，一个自身都难保的人，还满嘴大话，老夫平生最恨这种不自量力的人。”

　　沈秋风见他突然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山道上停了车，心里有些发毛，嘴里却还硬着道：“你想干嘛？我警告你，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

　　赵岩抓了一根狗尾巴草说道：“我若对你不客气，你又能怎样？别忘了你现在落在我手上，是杀是打，全凭我心情！”

　　沈秋风看了看前面黑黝黝的树林，阴森可怕，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大叔，消消气，我这不是和你说着玩吗，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你看，你也骂了我，也打了我，还把我象捆粽子一样捆到现在，大叔，你究竟想干嘛呀？”

　　赵岩往黑马身上猛地抽了一鞭，黑马撒开蹄子得得跑了起来，沈秋风大声喊道：“大叔，大叔，大爷，你就饶了我吧，你说你要我干嘛，又不会砍材挑水，又不会烧火做饭，你要我干嘛？”

　　赵岩嘿嘿一笑，说道：“我还正缺个砍柴挑水，烧火做饭的人手，就是你了！”

　　沈秋风问：“那她呢，要不你把她放了吧？”

　　赵岩说道：“还没想好，就先跟你一样吧。”

　　沈秋风小声试探道：“那你不会杀我们吧？

　　赵岩嗤笑道：“这么怕死，还想英雄救美！”

　　沈秋风丝毫不介意他的耻笑，说道：“不要我们性命就好说，对了，你该不是想劫财吧，好说，只要不是太离谱，我爹都能满足你。”

　　赵岩反问道：“那你的朋友呢？不管她了？”

　　沈秋风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你就发个善心一起放了！”

　　赵岩说道：“我不劫财，把你们抓来我自有用途，等哪天用完了，我自会放了你们。”

　　沈秋风试探道：“我们俩能能帮您什么忙？您确定是要抓我们，没抓错吧？”

　　赵岩回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沈秋风缩了缩脖子，说道：“好了好了，不要财，不要命，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说话可得算数，等用不着我们了就放我们走。”

　　赵岩缄默不语。韩蕊小声道：“真没想到我的生辰会是这样的，也算是令人难忘的了。”

　　见没了性命之忧，沈秋风得意地小声道：“幸亏我的生日礼物已经送出了，对了，那个笛子你喜欢吗？”

　　韩蕊“嗯”了一声，沈秋风欢快地说道：“那就好，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就算你不来，你托人把笛子送来，我见笛如见人，一定会帮忙的。”

　　韩蕊有些感动，说道：“谢谢你，沈大哥，你对我真好！”

　　赵岩呵呵一声冷笑说道：“姑娘，人家这是空头支票呢，你也信，这种人，一吓唬尿都出来了，这会儿装能，你信不信，我立马让他现原形。”

　　沈秋风见他抽出剑对准自己，吓得脸都白了，连声告饶道：“大叔，不是大爷，咱刚才说好了的吗，不要性命，咱能不能不拿这种东西吓人，怪锋利的。”

　　赵岩把剑往沈秋风脖子上轻轻一拉，沈秋风细嫩的脖子上顿时鲜血直流，沈秋风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韩蕊求饶道：“大叔，你不是说过不会杀他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赵岩点头说道：“我是说过不杀他，可我没说过不伤他呀，他喜欢胡说八道糊弄人，我就偏要戳穿他，让他下不了台！”

　　沈秋风有气没力地说道：“那我不说还不行？”

　　赵岩问：“那你得告诉这位姑娘，你刚才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骗她的，说！”

　　沈秋风低声嘟噜道：“我承认，我刚才都是瞎说骗人的！”

　　韩蕊见他狼狈，不禁噗呲一笑，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了！”